第二百九十七章 敘舊(1 / 1)

庶族無名 王不過霸 1646 字 1個月前

因為距離過遠的消息,幽州那邊胡人南下的消息是在過了近一月才傳到洛陽的,正趕上呂布帶著一群家眷和家將來到洛陽,陳默是親自出迎的,畢竟呂布歸附朝廷,在政治意義上時很大的。

“主公何故愁眉?”呂布雖然沒什麼政治天賦,但卻有著野獸般的敏銳直覺,陳默雖然與平日裡沒什麼不同,依舊是那樣從容自若,但呂布卻敏銳的察覺到,陳默有些心不在焉,這可是許多智者都難以察覺的。

“這幽州剛下,就遇上胡人扣邊,那邊的部隊有些不夠,冀州降軍算上,也不足萬人,隻憑鮑庚一人,不知能否應付過來。”陳默歎了口氣,鮑庚是跟著他的老人了,從西園參軍的時候就是一起的,到現在也有十六七年了,一步步從一個軍侯到如今成了將軍,雖然陳默後來收了不少大將,但鮑庚這些人,還是用的最順手。

“鮮卑人?”呂布毫不掩飾自己對於鮮卑人的不屑和仇恨,見陳默如此說,呂布舉觴笑道:“主公若是放心,來年布願領兵前往幽州,助主公掃平邊患。”

“我說過,奉先能來,我便敢用,隻是邊地苦寒,嫂夫人又有了身孕,明年正好臨盆,怕是受不得邊地苦寒吧?”陳默有些為難的看著呂布,不信呂布?有一些,不過不是全部,呂布的性格很好琢磨,至於那些罵名……有些是呂布不會做人,有些就純屬背鍋了。

說來也是巧,呂布在南陽那麼多年都沒再有後,這次回了洛陽途中,卻是被診斷出來嚴氏有了身孕,四十多的女人了,按照醫匠所說,這個年紀的女人懷上,有些危險,呂布也有些擔心,但最終,嚴氏還是決定生下來。

“留在洛陽便是。”呂布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再拚一把,此番回朝,陳默準備給呂布驃騎將軍之位,卻被呂布拒絕了,隻領了衛將軍之位,不是矯情,而是他呂布的功勳要靠自己打下來,不想被彆人說三道四。

再說這些年除了欺負劉表、孫策這些人之外,也沒什麼大的建樹,再加上年紀越來越大,體能開始下降,趁著現在還拎得動畫戟,呂布想再拚一把,為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賺個更好地出身。

“也好。”陳默點點頭道:“不過還是去並州吧,富貴還鄉,也是件好事,明年我將子義調到幽州,你去雲中,有機會的話,將河套給收回來。”

陳默確實有收河套的打算,當年漢庭將河套割給匈奴的目的,無外乎分化匈奴,目的也確實達到了,匈奴日漸衰頹,如今也隻是靠著河套這塊地在修養。

但時過境遷,昔日強盛的匈奴已經不複存在,如今的草原霸主是鮮卑人,匈奴的存在,不但不能成為大漢北方的屏障,反而漸漸有演變成禍害的趨勢。

可能當初是在並州起家的原因,陳默對於草原勢力比中原任何一位諸侯都看的透徹,在大漢諸侯並起,相互爭奪廝殺的這些年,匈奴也好、鮮卑也罷,都在悄無聲息中壯大。

雖然眼下還威脅不到大漢,但若是置之不理,任他們如此壯大下去,對大漢來說,絕非好事,就像現在,鮮卑這樣肆無忌憚的南下劫掠,邊軍都有些遮擋不住。

雖說幽州屬於初定,還不是太穩,但駐軍足有萬人,這在十幾年前,就算不能完全擋住胡人南下,但也能擋住大半,並且讓胡人不敢太過放肆,但放到今天,鮑庚給自己遞來的書信中雖然沒有告急之意,但鮑庚的脾性,若不是覺得有壓力會給陳默寫信?

“多謝。”呂布點點頭,心中有些暖,果然還是跟著陳默舒服,自己什麼都不用管,雖然在南陽有張遼,他也不怎麼管事,但終究作為一方諸侯,還是要考慮很多問題的,現在……打就行了。

“謝什麼?”陳默搖了搖頭,看著呂布道:“剛剛聽元直說,在南陽遇到一位奇人,與玲綺還頗有愛慕之意?”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呂布臉色頓時黑了:“一個匠人爾,會些花言巧語。”

說完,有些憤憤不平的舉起酒觴,一飲而儘。

“匠人啊。”陳默端著酒觴喝了一口,想了想道:“有時候我就在想,這士農工商的次序,到底對不對?”

“怎麼說?”呂布好奇的看向陳默。

“你想啊,農自不必說,人活著,就得吃飯,農對這天下人來說,乃是根本;商呢,雖不事生產,但可使貨物流通運轉,雖有人說,商人重利無義,但這天下沒他們也還真不行,若沒了商,百姓想買個什麼,沒地方買,以物易物這種交易方式很容易形成混亂。”陳默放下酒觴,看著呂布笑道:“再說這工,千百年前,人們住的是茅草屋、洞穴,跟那飛禽走獸也差不多,但後來有了房屋、城池,人們開始穿衣服,有了廉恥之心,這些靠的是什麼?這便是工啊。”

陳默看著呂布思索的神色,繼續道:“還有這耕作,一開始大家用的都是木質農具,更遠的時候可能是石器,後來才有了我們這些農具,如果沒有工,現在恐怕大家連肚子都填不飽,更彆說打仗了。”

呂布感覺有些頭疼,索性盯著陳默,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來了。

“你說農、商、工各有用處,但士有什麼?士似乎並不能給這天下帶來任何好處。”陳默笑問道。

“你是說,士其實不應該存在?”呂布突然震驚的看著陳默,那他們征戰為的是什麼?

“當然不是,士的存在很有必要,士負責文化傳承,如果這曆史隻靠口口相傳,我們今日如何能知道千百年前發生了何事?而且務農也好,行商也罷,做工匠也罷,如果大家互不乾涉,那自然相安無事,但人與人之間,總會有衝突,所以士或者說朝廷的存在,最開始,應該是解決這些糾紛,維持秩序,如果沒有人維持秩序,這天下要亂成什麼樣?”陳默連忙搖了搖頭,把呂布從這個危險的想法邊緣拉回來。

“也是。”呂布點了點頭,隨即更糊塗了,看著陳默道:“主公說這些到底何意?”

“我是想說,士也好,工也罷,其實都是這天下不可或缺的,本無高下之分,隻是我們這些人,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所以有了高下。”陳默與呂布碰了碰酒觴笑道:“我聽元直說,那位奇人頗有能力,若果真如此,他日接替馬均成為匠作中郎將乃至更高都未必不可,我想將工、農都在朝堂上謀得一席之地,這朝廷需要變,正需要這等有能力之士入朝,他日未必不能有個好出身,奉先何必因其出身而鄙夷其人?”

“話是這般說……”呂布還是有些彆扭,堂堂呂布的女兒,嫁給個匠人。

“這樣,反正也還不急於一時,先讓我見見此人如何?”陳默笑道:“我看人,還是頗準的,若此人品行不端,或是虛有其表,我幫你將他二人拆散,也省的你做這惡人。”

呂布顧家,這也是陳默對呂布比較放心的一個原因,打蛇打七寸,用人也是如此,當然,如果理解為拿家人來威脅,那就很低級了,陳默想的是促成此事,讓呂布女兒、女婿都對他感恩戴德,呂布這種人,家人的話對呂布很有用。

至於呂布的妻妾,陳默不準備過多接觸,那樣反而會讓人抵觸,換做自己,如果自己女人不斷給自己吹枕邊風,哪個男人如何如何,陳默估計自己會先把對方弄死。

“也好。”呂布聞言點點頭,他本來就是這個想法,陳默現在提出來,正合他意。

“不說這些,你我多年未見,接風宴三日後再舉行,今日你我隻論私交,到時候,怕是喝不得這般痛快。”陳默目的達成,舉起酒觴笑道。

“好。”呂布點點頭,跟陳默共飲一觴,感歎道:“如今想來,昔日洛陽那些人,敵人也好,朋友也罷,如今還在的,也越來越少了。”

這點陳默比呂布感歎更深,他當年在洛陽的人緣可比呂布好的多,曹操、袁紹、袁術、何顒、鄭泰、鮑信,後來隨著各自選擇不同,走上不同的道路,到如今,十幾年過去,多數都死了,留下來的,不管當初關係如何,如今再見都是敵人,像呂布這樣還能經常坐在一起喝酒的,真的不多了。

“你說的不錯,士人其實也沒那麼高,隻是被人捧高了,不知自己斤兩,你可知道,我在南陽時,好幾次都想動刀屠了那些狗屁士人。”呂布喝的有些多,到最後開始對陳默倒起了苦水。

他為何這麼容易就選擇歸附朝廷而不是做自己的一方諸侯?

太累了,而且那些士人各個看不上他,他學著陳默發了幾次求賢令,結果跑來的都是一些五大三粗的漢子,南陽經過這麼多年的治理,那麼大一個郡,生生被他治理成一座軍事重鎮,他也想南陽像洛陽一般繁華,但最終那結果跟他預想的,簡直就是南轅北轍。

大半個晚上,幾乎都是陳默聽著呂布在那裡大倒苦水,陳默也沒有不耐,不時幫呂布倒上一觴酒,示意他繼續說,當個聽眾便好,這個時候的呂布,顯然並不需要什麼意見,就是純粹發泄一下自己在南陽這些年的不容易,不被人理解。

有時候聽得叫人有些啼笑皆非,不過在陳默看來,南陽發展成如今這個模樣也未必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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