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感受著一波又一波,越來越強大的反抗,徐君明臉色難看。
“該死,這龍帝的掙紮越來越強了!”
“不能這樣繼續下去。呂盤,先天八卦陣!”
徐君明一心多用。
借土遁來到戰場中心的呂盤瞬間飛出,手中陣圖一揚,徐君明早先給與的八件壓陣之物,彙合陣圖。
百丈之內,一座大陣快速把徐君明與外界隔絕開來。
“先天八卦陣,封魔!”
八件靈器在陣法的加持下,化為一條八色鎖鏈,幫助一夢黃粱死死鎖住龍帝的朱厭化身。
“拘魂!”
丹田靈魂法符變換,一條黑色鎖鏈,直接射入朱厭體內,捆住龍帝的魂魄,想要把他拉出肉身。
沒了魂魄主持,再強的肉身也不過是一堆肉而已。
“吼…!”
朱厭嘶吼掙紮,卻怎麼也破不開先天八卦陣與一夢黃粱的聯合鎮封。
肉眼可見,龍帝的魂魄,被一點點從裡麵拉了出來。
胳膊,大腿,胸膛,再就是腦袋。
“放開朕!!”
猙獰的嘶吼響起。
徐君明雙手用力,眼看就在成功的時候。
突然,他身上的氣息一泄!
龍帝的魂魄瞬間沒入朱厭體內。
“該死,請神的時間到了!”
徐君明臉色大變。
他在身體可以承受的情況下,最多能借來相當於元嬰八變的實力,並持續半盞茶時間。
現在時間一到,實力直線下跌。
沒有法力,不管是一夢黃粱,還是先天八卦陣,束縛之力瞬間跌落了幾個層次。
察覺到變化,龍帝朱厭化身怒吼一聲,搖身一變。
一頭鱗甲堅硬,氣勢強橫的五爪黑龍出現。
更強大的反抗之力,順著法力傳導過來。
“噗!”
一口逆血飛灑。
徐君明仿佛斷線的風箏,瞬間倒飛出去。
一夢黃粱和其餘靈器,靈光暗淡,紛紛沒入其體內。
“吼…!”
驟得自由的黑龍怒吼一聲,抒發了勝利的暢快後,飛身朝徐君明撲了過去。
猙獰的巨口,鋒利的龍牙,衝天的殺戮之氣,令人心驚膽戰。
“君明!”
趙烈急吼一聲,來不及多想,抖手一扔。
一麵赤紅色符籙飛出。
‘轟隆’一聲,符籙爆開,一根數百丈之巨的木杖,直朝黑龍打去。
黑龍前爪一抬,‘砰’一下拍碎木杖。
受此阻撓,趙烈已經搶到前麵把徐君明救了下來。
“君明,你怎麼樣?”
徐君明臉色蒼白,雙目緊盯著遠處氣勢衝天黑色巨龍,緩緩搖了搖頭。
“我沒有大礙,隻是請神的時間到了。”
說完,不自覺的攥緊雙拳。
“可惡,就差一點點!”
如果能把龍帝的魂魄,從他體內拉出來,即便自己請神時間結束,有一夢黃粱在,他也隻能任自己揉搓。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下麵就交給我們吧!”
飛身而來的喬木龍,拍了拍他的肩膀。
還沒等他說什麼,人已經飛身而去。
這時候,龍帝已經沒心思找他的麻煩,茅山、天師道、樓觀道等頂級宗門,手裡都有很多平時壓箱底的符籙。
這會一個勁的朝他身上招呼。
無奈龍帝身上那黑色鎧甲實在太堅固,任他們火燒水澆,雷劈斧砍,也奈何不得。
隻有親身對上,他們才明白徐君明當初壓著對方打的戰力,到底有多強橫。
赤色符篆越來越少,眾人神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你們都給朕去死!”
黑龍張口一吐,數百丈的驚人烈焰,鋪天蓋地般噴湧而來。
十幾個躲閃不及的先天修士,瞬間被燒成焦炭。
粗大的龍爪‘轟隆’拍下,大地開裂,落入其中的修士,被合並的大地擠成肉醬。
看著實力驚人,殺戮不斷,卻始終無法阻止的黑龍,喬木龍深吸了口氣,眼神中透出一股無法形容的堅決。
“玄玉老兒,三百年前北邙山一戰,你可還記得?”
玄玉道人目光一閃,臉上露出笑容。
“當然。我派風行祖師,殺身成仁,與鬼宗宗主周宗行同付黃泉,慨然之態,瀟瀟風骨,實在是我等後輩之楷模。”
“既如此,今日可敢與老道同行?”喬木龍笑道。
“有何不敢!”
兩人對視一眼,直朝黑龍飛去。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伴隨著高亢的歌聲,巨大的爆炸聲,伴隨著黑龍痛吼響徹天地。
“祖師!”
“師叔祖!”
兩派眾人看到這一幕,無不心痛落淚。
“阿彌陀佛,昔年佛祖割肉喂鷹,今日老衲也要舍身除魔!”
顯通寺方丈圓心大師,把身上代表方丈身份的袈裟交還弟子,飛身而上,以自爆來阻擋龍帝的黑龍化身。
三人的自爆,讓無數人震撼。
尤其是徐君明,這種近在咫尺的感受,尤其強烈。
緊接著天師教的張老天師,茅山北宗的流風真人,峨眉山菩提觀的定鏡師太,這些活了近兩百歲的老一輩金丹,不惜犧牲自己,也要保全修行界的決心和大義,深深震撼了他。
看著在諸多前輩舍身自爆下,渾身血跡斑斑,身受重傷的黑龍。
徐君明深吸了口氣,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彆人能殺身成仁,我又何惜此身!”
雙手結印。
“茅山南宗弟子徐君明,有請關聖帝君上吾身,急急如律令!”
蜂擁而來的天地靈氣灌入己身。
十丈、三十丈、九十丈,很快便超過了他肉身可以承受的極限。
無數青色的經脈,仿佛糾纏的龍蛇從體表浮現出來,臉上神色猙獰之極。
體內精血仿佛長江大河,隔著十幾丈都能聽到流淌之聲。
炙熱無滔的氣血衝天而起,龐然巨身,籠罩在濃鬱的紅色光華中,如神似魔。
“還不夠!”
咬牙一催。
身高瞬間長到百丈,‘嗤’,無數細小的血柱,從體表噴濺出來。
強忍著體內撕裂般的痛楚,虎吼一聲,掌中一百二十多丈的大關刀,如同崩塌的巨山。
“斬、斬、斬!!”
“轟!”
渾厚無匹的刀氣,如同決堤的江河,浩浩蕩蕩,同時快如閃電,直朝龍帝斬去。
那鋪天蓋地,仿佛把天地都要斬斷的強橫氣勢,無人敢於直視。
“吼…!”
黑龍驚吼一聲,體表一層黑甲熠熠生輝。
刀光與黑甲一碰,光華炸裂,直衝鬥牛。
肉眼可見一圈圈白色的漣漪,橫掃當場。
周圍千丈之內,瞬間飛沙走石,一片末日景象。
雙方僵持了片刻,曾經抗下無數道元嬰級道法的黑甲,瞬間破碎。
千丈刀光從黑龍頸部一劃而過,強盛的刀氣滾滾向前。
百萬大軍被這刀氣一斬兩半。
一條深百丈,長千丈的巨溝出現在大地上。
徐君明一催一夢黃粱。
巨型黃粱米,把龍帝還未變化人身的龍屍瞬間收了進去。確定他魂魄被鎮壓後,才鬆了口氣。
瞬間,無邊劇痛填滿心頭。
百丈巨身仿佛漏氣的皮球,瞬間縮小。
‘噗通’雙膝跪地,渾身血流如注。
最後時刻的極限爆發,讓他的肉身全毀了,丹田破碎,識海崩解,經脈寸斷,體內一團漿糊。
除了意識還清醒,幾乎就是一個無法行動的植物人。
操縱呂盤,飛身而來,把他的肉身裝入九峰山,然後意識暫時轉嫁到呂盤身上。
“君明…,你是誰?”
荀長英飛身而來,他沒見過呂盤,還以為是趁機撿便宜的敵人,差點一竹杖打過去。
“師叔祖,這是我祭練的傀儡。”徐君明連忙道。
感受著那熟悉的神魂波動,荀長英鬆了口氣。
“你肉身怎麼樣?”
“傷很重,好在還能堅持。”
荀長英雖未修行神打真訣,但進階窺真境後,也曾在茅山藏經閣中參悟過幾次,知道一旦過度使用,就是肉身崩毀的下場。
“君明,你下去療傷吧,這裡交給我們!”
搖了搖頭。
“比起喬師祖、玄玉道長他們,我已經很好了。”
手中長槍一擺。
“師叔祖,走吧。這場大戰還未結束。”
看著他豪邁慷慨的樣子,荀長英喉頭湧動,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飛身而去。
雖然最強的龍帝已經被斬殺,但剩下這些秦國軍兵反而更瘋狂了,動輒就拉著他們同歸於儘。
四千人擋住百萬,誰都抽不開身。
徐君明手中盤龍槍展開,直朝無邊無際,仿佛黑色海洋般,怎麼殺也殺不完的秦軍殺去。
此時此刻,殺戮似乎成了天地的主流。
每一個人都深陷其中,直到有一方完全倒下。
這場大戰一共打了七天七夜!
這七天七夜當中,後續來到的修行界散修多達三千。
但等到百萬秦軍覆滅,殘存下來的各派修士加起來隻有五百,加上散修也不過千數。
茅山南宗,醉道人喬木龍為殺龍帝自爆身亡。
‘木尊者’吳遠誌死在亂軍之中。
徐君明身受重傷。
錢定林斷了左臂。
荀長英、趙烈是輕傷。
同來的先天修士,十不存一。
其餘各派也比茅山南宗好不了多少。
徐君明手持盤龍槍,身上黑龍甲經過無數刀劈劍斬後,已經變得殘破。
看著一眼望不到邊的碎裂陶俑,殘破的戰旗,崩裂的弓箭,碎裂的屍體,長籲了口氣,一屁股坐了下來。
那怕以呂盤這具肉身,地煞境七轉的修為,高強度的打了七個晝夜,也堅持不住了。
甚至很多人不是戰死,而是在勝利的一刹那,精神鬆懈後,耗儘心神死去。
大家毫無形象的或坐或躺,即便是勝利方,這時候也沒人去享受勝利的喜悅。大家隻想靜靜的好好休息一番。
“師父!”
秦仲提著戰矛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徐君明斬殺龍帝後,才把他從九峰山內放出來。
為的便是磨煉這個傳承道統的大徒弟。
七日大戰,死在他手中的秦軍無數。
殘酷的戰爭讓他成長了不少。
拍了拍身邊。
秦仲一屁股坐了下來。
“怎麼樣?”
“還好,就是有點脫力。師父,你呢?”
“師父這是傀儡身,損失也無礙!”
“那您的原身…?”
看著他擔憂的樣子,徐君明笑了笑。
“放心吧,沒事!”
“真沒事嗎?”
陰惻惻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同時一道黑色的霧氣也從地下冒出來。
看著對麵身穿黑色長袍,臉色蒼白的中年男子,秦仲‘唰’一下從地上站起來,攥緊戰矛,神色深重,死死盯住對方。
徐君明未起身,拍了拍他的腿。
“彆緊張。”
“師傅…?”
“沒事。”
周圍各派修士,看到這裡的變化後,也紛紛趕來。不過耗儘法力和精神的他們,很多都駕不了遁光。
“不知道該叫你徐福,還是安倍仲麻呂?”
中年男子臉色微變。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不過彆妄想拖延時間。今天你,跟周圍這些家夥,都要死!”
徐福伸手一指,一個黑色的勾玉,閃電般朝徐君明飛去。
後者臉色不變,手掌一翻,一張赤紅色符籙出現在掌中,法力激發。
一股浩蕩的靈光,閃電般四下蔓延。
“元嬰赤符?”
徐福心中一驚,剛要催動八尺鏡逃走,卻發現怎麼也動不了。
催動一夢黃粱,變為拘魂索,把徐福魂魄拘押,把他的肉身和法器全都收入黃粱米。
伸手一招,黃粱米飛入體內。
籲了口氣。
這張得自黎行芳之手的禁錮靈符,他一直沒用,為的就是以防不測。
沒想到最後還真用上了。
徐福的死也在提醒他,不管修為多高,都要小心。
能下死手,就千萬彆廢話。
滅了徐福,暫時把秦仲收入九峰山,休息過來的徐君明也開始幫著打掃戰場。
殘碎的陶俑全被他收入九峰山。
散逸的殺戮之氣,破碎的鬼氣和魂氣,全被一夢黃粱吞噬。
完好的法器,各歸各派,散修們的法器,如果沒有後輩門人來領取,便落入各門派手中。
破碎的法器和兵器,除非靈器,否則沒人想要。
全被徐君明祭練了自己的九絕神光。
作為這場大戰的最大功臣,沒人跟他搶。
最後,用土行術法,彌合道法撕裂的大地後,一行人便各自回家。
徐君明抬頭看了眼天空,曾經一直高掛東南的血紅色星辰,已經消失不見。
搖了搖頭。
駕起遁光返回羅浮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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