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過這月餅雖普通,卻帶給了徐君明久違的中秋。
一時間浮想聯翩,心中到是多了幾分孤寂。
看著還未天黑,便已經迫不及待,出現在天邊的月亮。
“也不知道有沒有,能不能去到‘西遊記’的世界?若是能的話,貧道非要親上廣寒宮,讓那月宮嫦娥為我舞上一曲。”
有道是:來而不往非禮也。
吃了人家的月餅,總要有所表示。
八月十五,推了傅家,以及懸鏡司蕭紅歌共同賞月的邀請,準備了幾樣小菜,帶了一壺酒,拎著食盒,在臨近傍晚之際,敲響了馮家的院門。
很快,裡麵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誰呀?”
蒼老的聲音響起。
“馮翁,在下乃你家右鄰。”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一個身穿破舊葛衣,紮起發髻,麵容蒼老,卻威嚴持重的老者,出現在麵前。
“在下徐君明,見過馮翁。”
徐君明拱手為禮。
馮全審視了一下麵前的年輕人後,麵上露出微笑。
“既是友鄰來訪,便快請進來吧。”
“多謝。”
徐君明邁步而入,繞過坍塌了邊角的影壁,右側是一個約有六七十平的院子。
院中放著石磨、柴火、鐵鍁等諸物,略顯的有幾分雜亂。
正對麵是三間瓦房,因為久未修繕,瓦當縫隙中已經長出了雜草。
黑褐色的門窗,在風雨剝蝕下已經有了舊意。不少糊窗的紙都破碎了一半。
不管怎麼看,這都是一個封建時代,屬於底層貧民的陋居。
“仁兄!”
馮相如連忙起身相迎。
徐君明拱手後,看了眼放在院子中央的小桌。
除了幾塊月餅,兩個素菜,以及兩碗混著野菜的米粥,再無其它。
“馮翁,相如兄,承蒙二位昨日贈送月餅的情誼,今日徐某也做了幾樣小菜帶過來。若是兩位不嫌棄,與徐某共度今日中秋月圓如何?”
說完,也不待兩人回話,便放下食盒,把裡麵的酒菜拿出來。
一個燒雞,一盤什錦丸子,一盤拌三鮮,一盤鹵牛肉。
濃鬱的肉香彌漫開,瞬間讓馮相如饞的直咽口水。
馮全定力比兒子強很多,雖然也想吃,神色中卻沒有多少變化。
把一壺酒和三個酒盅放好。
“馮翁、相如兄,在下孤身一人在隔壁讀書,難得有此佳節,可以與二位共度,還望不要嫌棄。”
“仁兄哪裡話,值此良宵,正應共度才好。”馮相如連忙道。
注意到兒子和客人看來的眼神,馮全略帶幾分矜持的點了點頭。
“飯菜如此豐盛,而我父子隻有幾塊月餅相贈,若是食之,實在是心中難安。”
“馮翁此言差矣,東西不在貴重貧賤,而在於情分多寡。賢父子幾塊月餅雖少,確實親手所做,送與在下,情深義重。”
“…徐某這頓飯,隻是隨手買來。賢父子不嫌其中銅臭味熏人,便是給足徐某情麵。…來,我為二位斟滿此杯。”
徐君明拿起酒壺,倒滿後拿起。
“馮翁,相如兄,讓我們滿飲此杯,共慶中秋佳節如何?”
“仁兄所言甚是。爹,我們一起乾了這杯酒。”
馮全微笑著點了點頭,端起酒杯,兩人微微碰了一下後,三人一飲而儘。
早就產桌上美食的馮相如,放下酒杯,便隨著徐君明夾了塊牛肉放進了嘴裡。
酒過三巡。
“你與相如年齡相仿,我便叫你賢侄如何?”馮全道。
“馮翁但叫無妨。”
馮全點了點頭。
“賢侄是哪裡人士,為何孤身在這夏江城中?”
“在下乃上陽府長水縣喬家村人士,留在夏江城是為了準備明年的鄉試。”
“看你家境應該不錯才是。長水縣到這裡也不過六七日行程,何不在家讀書?”馮全繼續道。
“徐某家中還算殷實,隻因為一心功名,並未娶妻。家中老父母多有訓誡,我又不好反駁,索性便借口來這夏江城,也好躲個清靜。”
馮全頷首後,繼續道:“古語有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功名雖緊要,但婚嫁之事也不可過分拖延。”
“馮翁所言甚是。隻是平常女子,不入徐某眼中。相貌不凡,又知書達理的富家小姐,又非我現在可以求取。沒辦法,隻得多多讀書,隻盼將來鄉試,榜上有名,成了舉人,才好得償心願啊。”
馮全看了他一眼,“男子娶妻,當以才德為主,千萬不可因美色折腰,否則家宅不寧,後患無窮。”
“馮翁所言有理,在下記住了。…來,來,吃吃,這燒雞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徐君明招呼著,難得有機會可以融進普通人家,聊些普通人的話題。
久違的感覺,讓他有些許的沉醉。
已經好長時間沒有這種可以把修行拋開,隻聊家常的機會了。
所以,三人邊吃邊聊,許久才結束。
馮相如因為很少喝酒的關係,已經醉了。
馮全把徐君明送到門外。
“馮翁請回吧,家門不遠,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馮全點了點頭。
“天色昏暗,注意腳下。”
“知道。馮翁也早些回去睡吧。”
揮了揮手,徐君明踩著皎潔的月光,回到自己家。
剛進家門,還沒來及關院門,耳邊突然傳來瓦片被觸碰的聲音。
“嗯?”
心中一動。
關上院門,邁步進入堂屋後,催動丹田壺天法符,身邊迅速衍生出一個小空間,隔絕了他的氣息和神識。
重新邁步出去,來到馮家。
隻見一頭黃毛大狐狸,小心翼翼又快如閃電,從屋頂上縱越而來,落到馮家屋頂後,先看了眼徐君明的院落,沒什麼動靜後,從房頂無聲無息的跳下來。
落地無聲。
光華一閃,黃毛大狐狸化作一個身穿紅色羅裙,秀發高挽,容顏美麗的女子。
女子一伸手,左掌心出現了一個食盒。
隻見她從容的整理了一下衣裙後,走進了馮相如的房間。
“居然是她!”
徐君明絕沒想到,自己當初沒找到的紅玉妖狐,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現身。
走到窗前,看著此女進屋後,為馮相如脫衣服,洗腳,把醉酒的他扶上床,一如一個疼愛丈夫的賢惠妻子。
而且,也不似徐君明認為的狐妖那樣,盜采男人元陽修煉。而是把馮相如安頓好後,就搬了一把凳子,在床榻邊托著腮看著他,眼神中透出愛戀之色。
“蒲鬆齡筆下的聊齋,鬼狐之中多是忠義、癡情之輩,看樣子,這紅玉也是。”
催動青銅鏡,不僅沒在她身上發現怨煞之氣,反而有幾許功德。
徐君明法力一催,腳下空間迅速延伸,很快把整個房間囊括進來。
“誰?”
察覺到變化的紅玉,眼神瞬間淩厲起來,一截黃色長鞭出現在手中。
‘吱呀’,伴隨著嘶啞的摩擦聲,徐君明推門進去。
看到來人,紅玉臉上瞬間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看樣子,你認識我?”
“紅玉拜見崇山真人。”
連忙斂裙為禮,神態極為恭敬。
看了它一眼。
“你跟著馮相如是何關係?”
“小狐隻是傾慕馮公子的才情,甘願來伺候他,絕無非分之想,更無加害之意,請真人明察。”
說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徐君明眉頭一皺。
“起來說話。”
“是。”
“你知道現在整個夏江修行界的大勢力都在找你嗎?”
“知道。”
“知道你為何還不離開這裡?”
“回真人,夏江城人口百萬,人道之氣濃鬱,可以遮蔽推算之術。而且這裡是懸鏡司管轄之地,各大門派不敢放肆。更兼夏江城巨大無比,占地廣闊,藏匿起來也比外間山林更安全。”
“你倒是聰明。”
以他的易卦水平,也隻是算出她在夏江城而已。比他推演水平更高的修士有,但夏江省絕對沒有。
“小妖也隻是些小聰明,比不得真人驚天動地的高絕修為。”
看她謹小慎微的樣子,徐君明淡然道:“貧道雖然嫉惡如仇,但也從來不會濫殺無辜。你身具幾許功德,隨是妖族,卻也勝過無數黑心腸的人族,我不會殺你。”
紅玉聞言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這位崇山真人修為太高,而且滅殺大橫山數百妖族,斬殺黑心魔教兩位天王,累累聲名,全是殺出來的。
由不得她不害怕。
“不過你當記住,人妖有彆。這馮相如並非修士,你若是嫁他,將來福禍難料。”
“真人放心,紅玉是殘花敗柳之軀,絕不敢高攀馮公子。隻待重陽洞天開啟之期過去後,便從此隱遁深山,一心修煉。”
說著,一拍腰間法袋,一枚淡青色的玉符飛向徐君明。
“當初,小狐之所以從天狼王手中盜走這麵玉令,乃是為了報我父母兄弟被它所殺的大仇。現在仇人已被真人斬殺,小狐修為低微,也不想去重陽洞天冒險,情願把這枚重陽玉令交給真人。”
“你倒是聰明的很!”
接過重陽玉令把玩片刻,雖然他手裡已經有了一麵玉令,用不上這麵。但整個修行界,想要這枚玉令的勢力卻有不少。
用它交換,可以換到不少徐君明想要的東西。
把玉令收入道袍。
“這重陽玉令乃是你冒著生死得來,貧道也不會白拿。”
隨手一揮。
一根玉簡,一個玉瓶,外加一把赤紅色三角小旗飛到紅玉麵前。
“這玉簡中所錄的功法名為‘青陽秘典’,我想你一定很熟悉。”
紅玉臉上露出一絲激動。
她當然知道‘青陽秘典’,這可是天狼王的主修功法,修煉到巔峰可以成仙的仙籍。
“玉瓶中有九粒三黃丹,服下之後,可以輔助你進階金丹九重。”
“這赤色三角旗名為‘火神旗’,是一件十二條靈禁圓滿的靈器,也一並給你。”
“多謝真人。”
紅玉連忙道。
“你我之間隻是公平交易,不必謝我。”
擺了擺手後,徐君明身影逐漸模糊。
“記住你說的話,莫要自誤。”
“真人放心,小狐絕不敢忘。”
紅玉連忙下拜,良久後,感覺到徐君明氣息消失了,才敢起身。
長長的籲了口氣,看著掌中的寶物,俏臉上露出喜色。有了這些,她以後的道途便順暢很多。
轉過身,看著醉酒的馮相如,臉上露出溫柔。
“冤家,你我的緣分恐怕就要到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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