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八章重情重義張須陀
……
‘咚咚…!’
突然間,巨大的鼓聲,響徹天地。
隋軍聞聲變陣。
圓陣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錐形陣。
“師祖、師父快看,隋軍開始突圍了。”
陳淩突然驚呼道。
不用他體型,徐君明和孫石也看到了。
一個身穿黑色盔甲,手提大鐵槍的年輕小將,身先士卒充當箭頭,直朝瓦崗軍陣衝去。
擋者披靡,瓦崗的戰陣很快被他瓦解。
後方張須陀帶領中軍精銳,把他衝開的缺口擴大。
最後,一個身穿赤銅甲,手提黑色雙鞭的大將,帶領大軍殿後。
鋼鞭揮舞間帶起陣陣罡風,左右皆無法靠近,彰顯出強大的實力。
徐君明很快便算出,那充當開路先鋒的小將,便是赫赫有名的羅士信。
而殿後的大將便是後世的門神,大唐淩煙閣二十四臣之一的秦瓊秦叔寶。
看得出,隋軍更加訓練有素,雖然瓦崗軍竭儘全力,仍然讓隋軍打破了封鎖,衝出了包圍。
但隋軍也是人,承擔著巨大壓力的後軍,在瓦崗軍強大的攻勢下,漸漸與中軍脫節。
等到隋軍的前軍和中軍脫出牢籠後,後軍被瓦崗重重圍困,再次陷入包圍。
如果現在的隋軍是一個白起似的將軍率領,那麼撇下後軍,帶領前軍和中軍退走,雖然損失了後軍,但仍然保存了大量的有生力量,可以整軍再戰。
但張須陀不是這種冷靜理智,把士兵看做棋子的將軍;相反他治軍嚴謹,兵法精熟,也更加重情重義。
當看到後軍被包圍,已經逃出去的他,義無反顧的帶領著中軍再次殺了回來。
意圖把整支大軍全部帶出去。
什麼樣的將軍帶出什麼樣的兵,原本跑出去的前軍,也在羅士信的帶領下,大半衝了回來。
李密一見大喜,連忙命令王伯當,帶著自己最精銳的蒲山公營,殺了出去。
很快,隋軍再次被瓦崗軍重重圍住。
有道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再次被圍的隋軍,失去了突圍的希望。
這時候,所有人都明白,這支隋軍覆滅之局已定。
但隋軍精銳,雖然陷入重圍,卻在主將的帶領下奮勇作戰,瓦崗軍急切間難以拿下。
三日之後,仍有百萬隋軍屹立不倒,但瓦崗軍卻死傷近乎對方兩倍。
尤其其中還有不少精銳。
李密也心疼起來,蒲山公營可是自己依為長城的精銳。
“張須陀,楊廣殘暴不仁,危害百姓,難道你還要為這樣的昏君儘忠嗎?”
李密的聲音穿透了廝殺的戰陣,回蕩在隋軍上方。
身穿黑甲,手持長槍的張須陀,麵皮顫動,看著周圍已經滿麵疲憊,仍然在奮力作戰的大軍,肅重如山的臉龐上露出不忍。
這些可都是從剿滅王薄開始,就追隨他左右的子弟兵。
看他有所動搖,李密連忙道:“看看你的士卒,他們家中也有妻兒,也有老父母需要贍養,難道你忍心,為了你的忠名,讓他們隨你赴死?”
“這家夥真是卑鄙。”孫石怒聲道。
徐君明凝視張須陀,李密的攻心之道確實卑鄙,但易地而處,他也會選擇跟李密一樣的方法。
為上者,就要千方百計的贏得勝利,不管用什麼方法。
張須陀神色劇烈變化起來。
“大帥,此乃李密攻心之道,萬萬不可中計。”秦瓊急的大喊。
身為部將,他太清楚張須陀的性情了。
性格剛烈,不畏權勢;作戰有勇有謀,能體恤士卒;雖然表麵冷漠不通人情,但卻重情重義。
若非監軍趙原機,帶著皇帝尚方寶劍,非要張須陀從速剿滅瓦崗軍的話,也不會被重重圍困,限於死地。
“羅士信聽令,你部為先鋒,向北突圍。”
“秦叔寶聽令,你部為左翼,護衛大軍。”
“賈務本聽令,你部為右翼,護衛中軍。”
“全軍突圍,本帥為你們斷後。”
“大帥?”
“軍令如山,不從者力斬。”
張須陀橫眉怒目。
秦瓊等親信部將,咬牙帶領大軍向北突圍。
張須陀帶領自己的親衛營留下斷後。
“擋住他們。”
李密當然不能讓這甕中之鱉跑掉。
王伯當舉起手中巨弓,‘唰唰唰’一連三箭,仿佛三道百丈長虹,跨越數千丈,直朝秦瓊、羅士信和賈務本飛去。
“爾敢。”
一聲怒吼。
三道強橫的槍芒衝天而起,‘砰’的一聲,箭枝被抽的粉碎。
看著蜂擁而來的瓦崗大軍,張須陀手中長槍綻放神光,刹那間,一杆萬丈神槍,仿佛驚天巨柱般出現在半空。
浩蕩的槍芒,閃爍著赤紅色的神光,強橫的氣血,如同天中烈日。
瓦崗五虎將之一,正帶領大軍追擊的謝映登臉色大變,當即怒吼道:“盤蛇陣。”
他麾下數十萬大軍,身上綻放神光,背後一杆‘謝’字大旗,烈烈而起。
不過片刻,半空中現出一條高大數千丈的赤紅色巨蛇。
這巨蛇盤成蛇陣,把下方數十萬士卒護在中間。
這一刻,那萬丈神槍大羅下來。
‘轟!’
神光爆射,晴空旱雷。
赤紅色巨蛇被打的粉碎,成千上萬的師祖在強橫的巨力下被瞬間震成齏粉。
吐血而死者無數,身為主將的謝映登修為較高,也口脫鮮血,身受重傷。
下品上將級彆的武將一出手,瞬間震懾當場。正準備合圍過來的瓦崗部隊,被其氣勢所攝,居然止步不前。
張須陀吸了口氣,體內沸騰的氣血稍稍平複,倒提長槍,鋒利如刀的眼神,冷冷的看著追擊而來的瓦崗軍。
雖隻有一人,卻勝似千軍萬馬。
李密看在眼裡,怒在心頭。
“眾軍聽令,絞殺張須陀,敢有後退者,力斬不赦。”
憤怒的聲音,在大軍上方回蕩。
徐世績、單雄信、王君可、尤俊達、王伯當、謝映登、杜文忠、史大奈、張公瑾等帶領瓦崗大軍,衝殺上去。
張須陀帶領自己身邊的萬餘親軍,左衝右殺。
千萬丈的長槍,擋者披靡,硬生生的擋住了瓦崗過半大軍。
秦瓊、羅士信、賈務本等待著隋軍瘋狂向前,漸漸殺出了重圍。
“爾等速速帶領大軍離開,我為爾等斷後。”
“大帥?!”
秦瓊等人看出張須陀已經心存死誌。
知道輕重的他們,一咬牙,待著隋軍朝北方退去。
瓦崗軍銜尾追殺,但都被張須陀擋住。
李密臉色鐵青,今日讓這些隋軍精銳逃脫,來日還不知道要花上多大的代價才能鏟除他們。
看著重重圍困中的張須陀,心中更恨。
“務必擒殺此獠。”
徐世績、單雄信、王君可等人分彆率領大軍,圍住張須陀。
他們單獨一人不是後者的對手,但憑借軍陣,以及數百萬瓦崗精銳大軍的威力,卻死死壓製張須陀,讓他難以逃脫。
這一戰,生生打了近七日。
張須陀才真正油儘燈枯。
隻他一人,便打殺了近百萬瓦崗軍將。
瓦崗大將齊彪、李豹、尚懷忠戰死。
看著周圍重重瓦崗大軍,再無一絲餘力的張須陀,淒苦一笑。
“陛下,大隋,張須陀儘忠了。”
看著越來越近的瓦崗軍,眼前一黑,身體朝後倒去。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一片岩石屋頂映入眼簾。
下意識的抬起手,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我…沒死?!”
打量左右,自己在一間石屋中,而他躺在這石屋中唯一的石床上,身下鋪著虎皮,倒也不覺得冷。
石屋中不見任何家具,隻在旁邊不遠處,放著三個石蒲團。
默察體內,氣血恢複了大半。
不過,精神前所未有的好,以前練武時,體內留下的暗傷也消失了。
從石床上做起來,剛要下去。外麵傳來了腳步聲。
很快,一個龐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好壯碩的漢子。”
來人身高近丈,膀大腰圓,腦袋上留著短發,濃眉大眼,神情憨厚中透著一絲稚嫩。
看到已經坐起來的張須陀,眼睛一亮。
“你醒了?”
下床抱拳,恭敬道:“敢問恩公姓名?”
雖然他看不出此人修為,但能把他從瓦崗大軍包圍中救出來,必定是神通廣大之輩。
高大漢子撓了撓頭。
“我叫陳淩,是我師父救了你。”
“敢問尊師何在?張須陀要親自前往道謝。”
“你跟我來吧。”
“勞駕。”
張須陀跟在後麵,兩人出了石屋,這才發現自己位於一片密林當中。跟著陳淩繞過石屋向後,前行不過兩三百米,前方露出一片斷崖。
遠方青山翠黛,紅日高懸,萬裡碧空,果然是一番好景色。
懸崖邊的巨石上,盤坐著一個身穿青色道袍,腰間墜著青葫蘆,腦後金環束發的道人。
張須陀上前兩步,還未等陳淩開口,已然拜倒。
“張須陀多謝道長救命大恩。”
“張居士,這是我師祖。”陳淩連忙道。
“師祖?”
徐君明轉過身,看著這位隋末第一戰將。
當日大戰結束,就在他被瓦崗軍斬殺時,自己本意救下他,不過孫石比他更快出手,救下了張須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