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5、四年11月1日 晴 天下誰不可稱王?(1 / 1)

宋北雲 伴讀小牧童 1577 字 1個月前

“宋大人,我想當大汗。”

嘴唇已經被秋風吹得打哆嗦的草原漢子用很堅定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小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招手對他說道:“先進來再說。”

將那司帶入房門,命碧螺端上了熱茶驅散了他身上的寒氣之後,小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你想當大汗?”

“是,我想當大汗。但是我沒有幫手。”那司的眼睛死死盯著宋北雲:“我希望宋大人能幫我。”

小宋哈哈一笑,放下杯子時,杯與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而恰是這聲撞擊,仿佛敲在了那司的心頭,讓他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憑什麼?”

憑什麼……那司麵對宋北雲的問題,一時間也有了些許恍惚,他不知道宋北雲問的是他憑什麼要當大汗還是憑什麼要讓宋北雲幫自己,一時之間卻也是不知該如何說來。

“憑……”那司忐忑的看了看宋北雲,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接著又看了看宋北雲,最後他深吸一口氣道:“我有一子,可認宋大人為乾爹……”

聰明人之間不用說太多,有些話點到即止,小宋聽完之後,垂下眼皮略微思索了片刻,最終抬起頭笑起來:“今日已晚,明日我在鬆鶴樓設宴,請未來的草原大汗務必賞臉光臨。”

那司立刻起身,滿臉激動的回答道:“定至。”

說完,他轉身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等關上了門,碧螺從外頭走了進來,依在宋北雲的身側為他添了一杯茶水:“爺,為何讓他兒子認您當乾爹,您就同意了?”

“唔,你彆看這人五大三粗,那司可是草原上最聰明的人了。有些事明麵上是這樣的,但這暗地裡就變成了另外一番意思。”小宋喝了口茶:“他想當大汗就必須要有人幫他,天底下誰能幫他?總不能是金皇吧。那自然便是我了,他讓他兒子認我作父……這其中的滋味你還沒品出來?”

碧螺眼睛一亮:“那般意思便是未來的草原大汗是爺的兒!這那司便是投靠了您。”

小宋隻是輕輕笑了笑,拍了拍碧螺的腦袋,最後便起身去休息去了。

“爺先歇息著,我去為您打熱水洗漱。”

第二日一早,滿城的風雨便是來了,氣溫也是驟降了下來,小宋推開窗戶看了一眼,抱著胳膊沉思片刻後對身後也是剛剛睡醒的碧螺說道:“又是一年到了頭。”

“是的呢……”碧螺慢慢的從床榻上坐起,輕柔的整理著衣裳:“從祁門縣出來已有四年了,若不是爺救我出苦海,想必我如今已是一具枯骨。”

小宋沒說話,隻是慢慢的關上窗戶,穿上衣裳走了出去。

他手頭上還有些工作的尾巴要處理,而至於正在征討路上的金軍,他倒是毫不在意,因為宋遼聯軍的大部隊已經火速集結,正在馳援燕京,他隻需要相信居庸關相信遼國邊軍,其他都不會有什麼問題。

不過在他處理最後的國務糾紛時,倒是發生了一點小插曲,就是那司那頭的使臣鬨了起來,他們有人看出宋北雲的絕戶計劃,正在拚死抵抗。

但那司卻一刀將那人給殺了,說是那人惑亂人心,蓄意打破得來不易的和平。

小宋知道這件事後卻也隻是輕歎一聲罷了,天底下玩政治的人心都臟,不光臟還黑。那個草原使臣十有八九不是因為鬨而被殺,而是因為那司想讓宋北雲知道他鬨而被殺。

這大概便是投名狀吧,對於這些人來說,手足同僚的情誼比不過那一句吾皇萬歲,小宋不能明白但卻能理解。

下午時分,鬆鶴樓中的宴會如期舉行,這次小宋主要宴請的是宋國前來談判的七大金剛,那司也是準時到場,一場下來倒也是個流觴曲水賓主儘歡。

不過等散場之後,坐在東主位上的宋北雲沒有動,那司也沒有走。

房間裡的溫度散去,宋北雲伸手接過碧螺遞來的熱飯,就著桌上還沒怎麼動過的熱湯吃了起來。

“金帳汗國以威立國,你和你的部族有什麼?”

小宋吃了飯,將碗放在桌上,抬起眼睛掃了那司一眼:“所謂兵法,知己知彼,你知己了麼?”

那司沉默了一會兒:“什麼都沒有。”

“很好。”小宋點頭道:“至少你還知道沒有,你知道就行。那你有什麼具體的打算嗎?”

那司一聽,立刻起身朝宋北雲拱手抱拳:“還請宋大人賜教。”

宋北雲仰起身子靠在椅子上,眼睛看向了天花板:“自古以來立威不過三條路,一來殺人、二來施恩、三來武勇。”

“是。”

“你部族不夠武勇,因為你們自百餘年前就開始與漢人通商,沾染了一身漢人的臭毛病。”小宋輕輕敲打著桌麵:“那這第三條路就堵死了。那殺人與施恩,你有何打算?”

“我……”那司略微沉思片刻:“願今年冬日殘酷一些。”

“哈哈哈哈哈哈。”小宋起身:“有意思。”

說完他便起身,來到那司身邊時:“需要什麼張嘴便是。”

“明白。”

冬日要來了,今年因為戰爭的關係,草原的日子恐怕不好過,既然那司要立威,那便讓他立威好了,草原上的部族野心越大越好,金帳汗國名存實亡更好,甚至分裂成南北草原最最好。

這些事自然會去有人乾,小宋隻需要把心中存在皇圖霸業的人掌控好了,自然便是無恙。

其實青龍苑中便探討過這幫蠻子韃子怎麼辦,殺肯定是不行的,曆史的教訓就擺在那,人是殺不絕的,感化?那也不太可能,唐王朝已經把感化這一條路給徹底堵死了,各方節度使哪一個不是少民的頭目,最後燒殺搶掠夷平長安時他們可都是嗷嗷起勁兒的。

所以小宋走了一條見效最慢但卻能夠治標治本的方法,那便是用華夏文明得天獨厚的吞噬性來吃掉其他這些文化的文化特征。

為什麼他始終不肯用同化,因為同化這詞他覺得完全不足以體現出中原文明的張力,隻有吞噬才能描述。化作自己的一部分,最後讓所有人都分不清到底誰是誰的,那既然分不清自然全是我的。

再隔了幾日後,草原使節離開了,他們簽了喪權辱國的條約,回去之後想來應是會收到責罰,但有些事情總歸是要有人承擔的。

後頭大概就是要著手處置金國了,但金國跟草原的情況並不相同,而且遼國絕對不能同意對金國使用懷柔政策,金遼兩國那可是夙敵、死敵,見麵就是不死不休的那種,讓他們和平共處簡直不可能。

“宋大人,我們他日再見。”

那司在城外的十裡亭處停下了車隊,他親自下來與宋北雲告彆,而有了宋北雲的承諾之後,他現在對自己和自己部族的未來可謂是充滿了信心,回去便打算大乾一場,甚至都克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悸動。

“今年的冬日會很殘酷,你可要明白。”

“那司明白。”那司臉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然後雙手托著一套牛角杯遞向宋北雲:“承蒙宋大人不嫌棄,這套牛角杯便留下吧,這代表了我和我部族對宋大人的情誼。”

“哈哈。”小宋接過杯子:“當日你摔的便是這一套吧。”

那司支吾了半晌卻是無話可說,隻能朝宋北雲深深鞠躬,帶著尷尬的笑容登上馬車揮手道彆。

一場亂哄哄的故事進入了結尾,但卻這是下一段更亂哄哄的故事的開篇,小宋站在十裡長亭中靜靜看向北方,外頭的風更是猖狂,吹起了他絲絨團簇的錦官服,露出內襯裡的紫蟒袍。

“走吧。”

久久凝望之後,小宋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身後靜靜候著的碧螺,而碧螺則詫異的問道:“爺,為何今日你要穿著華章來送他?”

“給他一份信心。”小宋笑道:“宋國的紫蟒,遼國的黑錦。就是為了讓他知道他身後站著的是誰。”

“碧螺明白了。”碧螺露出俏皮的笑臉:“碧螺這輩子最好的事便是當年沒聽那姓周的把爺給賣了。”

“哈哈哈。”小宋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畢竟你聰明。”

回到住所之後,一推門就見妙言一身鶴服鳳冠坐在他那前堂,而她的身後則坐著幾名遼國官員。

“見過貴妃娘娘。”小宋輕輕抱拳:“不知今日貴妃娘娘前來,有何貴乾。”

妙言端起茶輕飲一口,輕聲道:“宋大人,聽聞貴國放了金帳汗國一馬,我國陛下聽聞甚是詫異,為何宋大人要做出如此背棄盟約之事?”

小宋眼珠子一轉,立刻就明白了今天這妙言來這裡是乾什麼的,明麵上是給宋北雲給宋國施壓,但實際上卻是要讓遼國這些官員明白小宋的意圖是什麼。

那這些人到底是革新派還是守舊派呢?小宋認為是革新派,因為守舊派根本聽不進人話的,而且妙言能帶來的一定也都是她這個陣營裡的人。

明白了。

小宋笑著作揖道:“還請娘娘聽我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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