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鐘後,陳起兩人來到了那家環境看著還不錯的咖啡廳。
進去後,陳起特意挑了個靠窗的安靜角落。
兩人麵對麵坐著。
陳起隨便點了兩杯咖啡,然後用一種平靜的目光打量著對麵的女孩。
半個多月前在天橋聽她唱歌的時候他就發現她是符合他審美的那種女孩。
她皮膚白皙,披肩長發簡單自然的垂在腦後,可能是因為今天要來這邊唱歌的緣故,她臉上化了淺淺的淡妝。就是這淡淡的妝容讓得本來就好看的她愈發美得驚心動魄。
很漂亮,很真實的那種漂亮!
陳起感覺自己撿到寶了!
跟這種漂亮又善良的女孩一起工作,他覺得是一件很賞心悅目的事情。
可能是感受到了陳起的打量,本來心境稍微平複了一些的女孩又莫名有些慌張。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慌張什麼。
她微微的低下了頭,但又不敢低得太下,生怕對方因為看不清她的臉而惱羞成怒的取消這次交易。
是的,她把這次見麵定性為一場交易。
雖然還不知道具體是怎樣的交易,但它就是一場交易。
“怎麼稱呼?”陳起問。
“蘇小小。”女孩的聲音很輕。
“在校學生?”
“嗯。”蘇小小點了點頭,“我是京城外國語學院大三學生,半個月後讀大四。現在在一家翻譯社做兼職。”
“外國語學院?”聽著對方不是音樂學院之類的院校,陳起心裡竟是暗暗的鬆了口氣。
跟找一個有潛力的歌手什麼的相比,他更想先找到一個能完全信任的助手。他本來就是奔著這個目的來的。
“這麼說,唱歌隻是你的愛好?”他又問。
蘇小小沉默了兩秒,回道:“算是吧。”
“算是?”
蘇小小輕輕點頭,並沒有多作解釋。
她跟普通人一樣,對唱歌其實並沒有很特彆的喜歡。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她也不會僅僅隻為朋友們當初說的一句她唱歌好聽就跑到這條步行街來。
說到底,唱歌隻是她現在賺錢的一種方式而已。
見她不說話,陳起也隱隱的猜到了什麼,也沒再多問。
倒是蘇小小在這段過程中幾翻欲言又止,但不知是有顧忌還是什麼的,她最終還是沒有主動說出任何話語。
“方便說一下你缺錢的原因嗎?”陳起將她的欲言又止看在眼裡,將話題拉回到了正軌。
蘇小小沉默了幾秒,緩緩點頭。
她父親因為心臟方麵的問題住院,需要很大一筆錢。
她們是外地的普通人家,家裡能變賣的都變賣了,能想的辦法也都想了,但還是差很大一個缺口。
她現在的費用還能支撐她父親在醫院住到明天,但最大頭的手術費她還沒有籌到。
確切的說,她籌不到了。
她父母早就已經做好了回老家的打算。而事實上,他們當初在這邊檢查完聽到那筆對他們來說是天價的手術費後就決定不治了。如果不是她堅持,他們恐怕早就回老家聽天由命了。
甚至,要不是她堅持,他們都不願意來京城。
說到後麵的時候,蘇小小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強忍著才沒有哭出來。
聽完她的述說,陳起對整件事情也算是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他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那天在看到她走進醫院後就猜測過應該是她有家人在住院。
在想了想後,他開口說道:“你需要的這筆錢我可以給你,但我有個條件……”
“我答應你!”
但讓他怎麼也沒想到的是,他話還沒說完,本來低著頭的蘇小小便猛的抬起了頭,想都沒想便急切的答應了下來。
那模樣,竟是有種生怕他會反悔似的。
“……”陳起將到了嘴邊的後半句話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有些感慨的看著她。
她那眼中閃爍著的光芒像極了在沒有退路的絕境中看到了一絲絲希望的模樣。
他很好奇,她在前麵這段時間到底是遭受了多大的苦難和煎熬?
“我都還沒說什麼條件……”他有些無語的看著她。
你就不怕我真提出一些喪心病狂的條件?
我可不是什麼好人啊!
“隻要你能給我這筆錢,不管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蘇小小的語速很快,整個人也是緊緊的繃著。
她現在很緊張,緊張到整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就如陳起想的那樣,她害怕他會反悔。
她太需要這筆錢了。在之前她曾不止一次的思考過,隻要有人能給她這筆錢,她什麼條件都能答應。她甚至曾嘗試過賣掉自己來換錢,但最後還是因為沒有相關的渠道而作罷。
她現在已經沒有彆的路可以走了,陳起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不想錯過,也不能錯過。
因為那是她的父親,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男人。
陳起目光複雜的看著她,在沉默了兩秒後,他在心裡歎了口氣,說道:“卡號給我。”
蘇小小手忙腳亂的在身上翻出一張銀行卡顫抖著遞了過去。
她又緊張又忐忑的看著陳起,緊張到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陳起把她的卡放在身前,拿出手機打開手機銀行,直接往這個帳戶轉過去三十萬。
轉完帳後,他把轉帳成功的頁麵遞到了蘇小小麵前。
蘇小小瞪大著眼眸呆呆的看著屏幕上的信息,然後又抬頭看了看陳起,一時間竟是有些不敢相信。
也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起了短信提示音。
她再次手忙腳亂的打開,然後看到了銀行發來的入帳提醒。
再然後,她呆住了。
幾秒鐘後,她眼中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直接奪眶而出。
“嗚——”
她忽然趴在桌上嚎啕大哭,哭得十分傷心。
對麵,陳起靜靜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這種如大山一般沉重的壓力,這種山窮水儘的絕望,彆說她一個女孩,就算是換成他恐怕也會崩潰。
他之前甚至都能感受到她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隻是在苦苦支撐而已。
哭吧,哭出來也好,她背負的壓力實在太大了,需要釋放。
半分鐘後,陳起忽然扭頭,目光穿透透明的玻璃怔怔的望著遙遠的天邊,猶如他剛來到這個世界那天一般。
也不知是受到了什麼觸動還是想到了什麼,他的眼圈也有些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