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三七跟賓館老板聊天,回來跟我們說,昨晚出事的不止醫院,還有三個半夜在路邊燒烤的男人也被襲擊了,一個重傷身亡、一個被嚇得精神失常,還有一個失蹤了。
很多事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連續事件一多,民眾自然恐慌,無論是野獸、還是精神病傷人的理由大家都不會再信。
畢竟現在人們住在城市裡,狼群進村可以,進城市吃人的事沒聽說過。
幸好這一夜過後,沒再發生類似事件,分揀中心的同事已經將鬨事的怪人帶走,不過全是屍體。
劉老蔫兒昨夜被嚇出了一身汗,結果反倒恢複了,中午我們去他們的時候,他自己走下樓上了車。
坐進車裡,他和王大頭像是遇到親人似的,把昨晚的驚險與驚嚇搶著講述一遍。
董三七聽得一愣一愣地,說完還囑咐:“彆往外說啊,咱都不是外人,內部聊聊就得了。”
董三七嗤笑一聲:“做我們這行生意,聽過的怪事多了,你們講的這個根本不算啥。”
接下來他們三個舉辦起‘故事大會’,開始比誰講的故事怪。
王大頭忽然傾身向前:“陳老板不是探險家嘛,你給我們講講你遇到過的怪事兒唄。”
陳清寒沒告訴他們他是老師,董三七自己分析說探險家都有錢,所以猜陳清寒是做生意的。
於是王大頭和劉老蔫兒都喊他陳老板,陳清寒沒否認,他們還以為猜對了。
“我遇到最怪的事……就是沒遇到過怪事。”陳清寒睜眼說著瞎話。
“害,現在有錢人的探險,跟旅遊差不多,能遇到啥怪事兒,香車美女算怪事嗎?”董三七擠擠眼睛,笑著說。
“嘶,香車算,美女不算,陳老板身邊美女如雲,跟大白菜似的,不稀奇。”我回憶了一下,陳清寒好像真沒開過什麼名車,以往我們用的車都是部門提供的,如果他突然開一輛閃亮亮的跑車出來轉悠,那應該算是怪事。
“瞅瞅,變相說自己是美女。”董三七咋舌道。
“嘿喲,我用變相嗎?本來就美好不好?”我可沒有小女生的害羞與靦腆,掀起麵罩回頭衝他們三個一翻白眼。
“哎哎,女俠饒命、女俠最美,彆嚇我成嗎,我打小就膽子小。”董三七向後一縮,趕緊彆過頭不敢看我。
“昨晚上趴門的人要是你呀,我們哥倆兒準看不到今早的太陽。”王大頭捂著胸口,語氣真誠地說。
“過河拆橋,忘了是誰指導你遇險求生的。”我轉回頭,把麵罩放下,躲在麵罩裡偷著露出剪輯奸計得逞的微笑。
嚇唬膽子小的人才有趣,敝人就是如此熱愛欺淩弱小啊。
“話說回來,還真是,小冷特彆穩,看到那怪物一點都不怕。”劉老蔫兒像是回憶起什麼似的說。
“那當然,你們忘了,她在古墓裡的時候,麵對八百年的老粽子都不怕。”王大頭說。
哈哈哈…我在心裡樂得歡,八百年的老粽子,說的應該是銀河,其實說她八百歲,算是把她說嫩了,八百隻是她真實年齡的零頭。
“我就不信,你們沒遇到過怪事,看你倆這樣可不像啊,那話怎麼說來著?泰山崩於山…而麵不改色,肯定沒少遇到這種怪事。”董三七說。
怪事肯定沒少遇,但都是任務,所以不能告訴彆人。
“他在開車,彆讓他分心,我給你們講幾個故事。”我從老盜墓賊和外國探險家那聽過不少故事,什麼類型的都有。
後座的三個人,都點頭應好,一臉期待地等著。
我先講了一個外國探險家的故事,他說他年輕的時候,因為生病,回老家鄉下的祖宅去休養。
一天夜裡,外麵電閃雷鳴、風雨欲來,老宅一樓的窗戶被風鼓動,把玻璃震碎了,他下樓去關窗,聽到屋外有女人的哭聲。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配合我,此時窗外劃過一道道閃電,雷聲驟響,中午還晴空萬裡,現在已經黑雲壓頂。
“小冷,這事是真的嗎,怎麼聽著像你現編的呢!”劉老蔫兒縮了縮肩膀,好像有點害怕。
要不怎麼說講故事的環境和配樂很重要呢,相同的環境會給聽者增強代入感,我笑笑,“絕對真實!”
“是女鬼哭嗎?”董三七問。
“不是。你知道,西方人現在普遍不信鬼神,所以當他聽到哭聲時,自然以為是有人需要幫助。”
那位年輕的探險家立刻披上衣服走出房門,房子周圍有片玉米田,而房前則種著一片銀蓮花,他穿過花叢,站在玉米地前,哭聲就是地裡傳出來的。
“那哭聲一定是想引他進去,電影的套路!”董三七開啟了人真版彈幕模式。
“不,他在外邊喊了兩聲,女人就走出來了。”
“走出來把他吃了?”劉老蔫兒搶著問。
“你傻嗎,被吃了還能給彆人講這事嗎?”王大頭嫌棄地瞪劉老蔫兒一眼。
“非但沒吃他,還懷了他的孩子,兩個人共度了一段美好時光,六個月後,這個女人失蹤了。”
“失蹤?”
“孩子呢?”
“丟錢沒有?”
我回頭看看他們三個,搖頭說:“孩子當然是一起失蹤了,還沒出生呢,財務沒有失竊,那女人一件東西也沒有帶走。”
三人又開始討論,是不是女人遇害了,或許那個年輕的探險家是個變態殺人狂。
事實上沒那麼複雜,女人就是單純的失蹤而已,應該說是不告而彆才對。
探險家傷心了許久,多年後,他娶妻生子,將這件事埋藏在心底深處。
“就這樣?這算什麼怪事啊。”董三七失望道。
“怪的是三十年後,他參加一次探險行動,在一個山洞裡,他們發現了一艘古船,那地方不臨海,船的外甲板上卻附著有貝類的殼,說明船曾行駛在海上,他們判斷那艘船應該是17世紀建造的。”
“在海上航行的船,跑到了內陸的山洞裡?那確實很怪啊。”王大頭接茬兒道。
“最怪的是船上有個箱子,裡麵突然傳出嬰兒的啼哭。”
此話一出,三人瞪大眼睛,聚精會神地等著下文。
“那名探險家打開沒有上鎖的箱子,裡麵躺著一個女嬰,女嬰看到他就不哭了,還衝他笑了笑。”
“啥?幾百年的破船裡,還能有活著的嬰兒?”劉老蔫兒一臉驚奇。
“附近村民遺棄的吧,碰巧讓他們撿著了。”董三七說。
“是誰遺棄的不知道,反正嬰兒的手裡攥著一朵仿佛剛剛采摘下來的銀蓮花。”
三人再次陷入討論,我等他們說完,才繼續講道:“探險家抱走了女嬰,經過DNA測試,確認他們是直係親屬關係。”
“你不是說,都過很多年了嗎,女嬰早應該長大了呀。”王大頭問。
“是啊,大概十年吧,要不怎麼說這是怪事、奇事呢。”
“後來呢?”董三七追問。
“後來女孩漸漸長大,一切正常,關於她的母親、她的出生,沒人知道是怎麼回事。”
女孩的母親為什麼會出現在玉米田,她為什麼哭,又為什麼不告而彆,還把孩子放進箱子,這一切都是謎。
探險家也是過後回憶的時候說,當時的自己像著了魔,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什麼都不問,整天隻覺得甜蜜幸福,就像在做一場無始無終的美夢。
夢醒才發現其中的諸多漏洞,但他心中的疑惑已然無法解開,他本人最終死在我的墓裡。
原本他和同伴已經逃到了主墓室,就是那時,他講了許多以前探險的事。
可是他不甘困死在墓中,休息過後帶著同伴再次出去找路。
再之後,他的同伴回來了,還帶著他的背包。
在他同伴自殺後,我得到了他們的背包。
我從他的探險筆記上還看到過許多有意思的事,他說探險的迷人之處,就在於未知、新奇與挑戰,他一生參加過大大小小的探險活動超過上百次,一直在追求超越自我,他最終超沒超越他自己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沒能超越同伴,所以在逃亡的時候被後麵追趕上來的蛇群吞了。
背包都是同伴替他背著的,這樣還跑不動,可見不僅美人遲暮令人唏噓,英雄遲暮也是一樣。
我會想到這個故事,或許還是受了昨晚那些怪人的影響。
探險家遇到的女人,顯然不太可能是正常人,但她至少有人類的形態,和我族一樣。
而昨天攻擊人的那些生物,她們給我的感覺就是人類,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們身上發生了特殊的變化。
我不知道動物變成人和人變成動物的區彆在哪,或許區彆是一個是華夏精怪傳說,一個是西方科學幻想?
我把昨天看到的那些怪人跟碧石描述了下,問她見沒見過類似的人。
碧石突然發來一條語音消息,‘你這隻豬’。
我想都沒想,立即還擊:你是我的弟弟喬治。
她無情地發來兩個字:pioa
對,這是兩個字,在我族語言中,代表的是za種。
我一拍腦門兒,看來碧石沒罵錯,pioa這事,我們並不陌生,奧圖娜就做過,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動什麼,高興得想跳起來蹦兩下。
可是車上有外人,我不能直說,隻好忍下跟陳清寒分享信息的衝動,在腦子裡默默回憶更多相關信息。
但冷靜下來思考,又覺得沒可能,pioa的記錄,我們是從更早期的古墓裡看來的,在我們之前的時代,有一族人一心致力於pioa研究。
他們希望自己擁有豹的速度、鷹的眼睛、熊的力量……
人總是缺啥想彌補啥,從他們的壁畫來看,他們的族人身材矮小瘦弱,如果他們的國家有整容技術的話,打的肯定不是玻尿酸,而是瘦肉精。
他們崇拜力量,渴望強壯的體魄,可惜先天條件不允許,怎麼練都練不出肌肉。
因此他們迷上了一種技術,從強壯的動物身上提取‘力量’,嫁接到自己身上。
在他們古墓的壁畫中,常出現一些怪人,比如多出一雙狗耳朵的男人、多出一條蠍子尾巴的女人。
我族中的學者並不相信他們掌握了這種技術,認為那隻是他們太過渴望擁有某種形態,所以故意將自己裝扮成那樣,因為我們發現的墓主屍骨都很正常。
那時候沒能實現的技術,興許現在有了呢……
昨天的事背後或許另有隱情,但那不是我們負責的業務範疇,隻能交給分揀中心的人去查了。
陳清寒把王大頭和劉老蔫兒送到他們的城市,兩人好些天沒回家了,再次說了幾句感謝的話,便打車各回各家去了。
董三七也跟著下了車,說他可以自己回去,讓我們彆耽誤自己的事。
我們互留了聯係方式,然後揮手道彆,董三七走了兩步,突然站住,回頭問陳清寒:“以後遇到特彆的事,能聯係你們嗎?”
“可以。”陳清寒回道。
“謝啦,拜拜。”董三七笑著揮手,轉身走到路邊打車。
“他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我皺眉問。
“或許吧,沒事,這樣的人,不會亂說話。”
也對,他路上可沒提我們的事,也沒把他的猜測說出來,說明他心裡有分寸。
車上沒彆人了,我和陳清寒終於可以談正事了,我問他昨晚去醫院見到什麼了。
他說上麵調他去,是協助分揀中心的人消滅襲擊病人的生物。
說白了就是讓他去當打手的,昨天分揀中心的人在接近午夜的時候,終於找到了逃跑的那名襲擊者。
他們發現襲擊者完全沒有自我意識,隻是進食的機器,因此將她‘處決’。
分揀中心並非研究機構,他們抓捕異常人類隻為維持秩序,所以抓活口的時候不多。
如果遇上能控製自己行為或食欲的人,他們也會以說服教育為主,胖揍一頓警告為輔。
我告訴陳清寒,有個年紀稍小的怪人來到酒店,她可以說話,還知道思考,和正常人無異,隻是可能喜歡吃生肉。
陳清寒問那個小怪人去哪了,我說我給她畫了張地圖,讓她去櫻國了,那有個自殺聖地,屍體應該夠她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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