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4章 眾生皆苦(1 / 1)

彆叫我歌神 君不見 2267 字 2個月前

第1704章眾生皆苦

終究,穀小白還是選擇相信阿曆克賽。

畢竟,維克托莉雅作為一名莫大航院的學生,在判斷能力上,至少還不會有太大問題。

“這樣,你們等一下,我回去請個假……”

“請假?這樣不太好吧。”穀小白問道。

“嗨,這廠子早就已經停工了,現在經常好幾天沒事乾。”

“啊……那你們平常怎麼生活?”穀小白問道。

阿曆克賽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我在外麵還有一個修車的活……”

“這樣的話,我可以支付你的工資。”穀小白並非不懂人情世故,畢竟他也是曾經被錢難倒過的人,“每小時我應該支付多少錢合適?”

阿曆克賽想要拒絕,但是看得出來,他有些心動,張口好幾次都沒能說出拒絕的話。

穀小白看向了旁邊的幾個人。

“呃,這個不用了吧……”維克托莉雅也有點不好意思。

其實如果是其他人,她也不會扭捏。

可穀小白不但是她的同伴,更是她的偶像。

穀小白看她不好意思,又看向了旁邊的其他兩名同伴。

“時薪的話……150盧布就差不多了吧。”一個同伴道。

“這麼少?”穀小白愕然。

現在彙率大概是11多點,150盧布的時薪,還不到15塊錢。

國內的話,肯德基托盤子都比這多。

“呃……這個也不算少了……我出去打工,一個小時才80盧布……”另外一名同伴弱弱道。

這幾天的相處,穀小白對這兩個同伴也比較了解了,他們都來自俄羅斯的小城市,來到了莫斯科之後,日常的生活中其實非常局促,都需要勤工儉學來維持自己的生活,日常真的蠻辛苦的。

“這樣吧,我給你一個小時300,不……500盧布,不過,你的技術到底怎麼樣,我要麵試一下,就看你配不配的上這500盧布的時薪了。”

“沒問題!”阿曆克賽的眼睛都亮的像燈泡了。

500盧布的時薪,如果換算成全日製工作,一天工作八小時的話,就是84000盧布的月薪,即便是在莫斯科,這種收入也超過了官方公布的名義上的平均工資的78000盧布。

而事實上,“平均工資”是稅前的數字,實際到手的工資遠沒有這麼多。

俄羅斯的貧富差距,比國內可要大多了,這還是在莫斯科。

如果是在其他的小城市,84000盧布的收入,都是平均工資的好幾倍了。

而這段時間,莫大的人和東原大學的學生們接觸,最大的感觸就是……

東原大學的學生們,怎麼那麼有錢!

他們當然不知道,因為之前許多人在上次的護盤大戰中支持了穀小白的科林飛行的緣故,現在東原大學,估計是全國所有學校裡,學生平均資產最多的。

就連朱於湖都已經實現了財務自由。

而這次海上龍宮衝天一飛之後,科林飛行的股票又漲瘋了。

東原大學的學生們,平均資產再次翻番。

但毫無疑問,穀小白是東原大學所有的學生裡最有錢的那個。

穀小白轉身,拿出來一份圖紙,遞給了阿曆克賽:“這個你能看懂嗎?能做出來嗎?”

“唔,這個有點難啊,我們的設備不一定夠,我試試吧。”阿曆克賽揮手,“走,跟我進去。”

走了幾步,阿曆克賽突然有些為難地看向了穀小白:“小白,你能不能捂上點……”

“哦。”穀小白拿厚厚的圍巾,把自己裹上了。

莫斯科人汽車廠的廠區,陳舊而破爛。

兩側的草坪已經非常深了,有生鏽的陳舊零件躺在裡麵。

這樣陳舊的廠區,穀小白隻在年幼的時候,在父母下崗的那廠區裡見過。

但裡麵卻比穀小白想象中更加喧鬨。

他聽到不遠處,一座低矮的兩層小樓之前,有幾十名工人正在吵吵嚷嚷。

穀小白側耳聽去,就聽到有人在吵鬨:

“明明中國人收購了我們圖拉州的廠區,為什麼你們說沒有錢!錢都到哪裡去了?中國人給的錢呢?”

“還用說嗎?錢都讓你們這些腦滿腸肥的官員揮霍了!你的那輛新車是啥時候買的?憑什麼你有錢買新車,我們卻連工資都發不下來!”

被大家圍在中間的,是一名中年的官員,此時數九寒天,他卻依然滿頭大汗,無奈道:“你們衝我發火也沒用啊,中國人根本就沒有給錢,他們隻是接收了我們的廠區,然後承諾投資,並沒有什麼現金,我們也沒辦法啊!”

“那為什麼要把廠區給他們!為什麼不把廠區賣掉!”

“把廠區能賣幾個錢,錢花光了也是死,但如果讓中國人接管,至少可以讓經濟運轉起來,養活許多人……這就是政府的想法,你們樂意也好,不樂意也好,我也決定不了啊。你要怪的話,應該怪中國人,為什麼不多給點錢!”

“要我說,應該怪中國人!你看大街上,全是他們生產的東西!全都傾銷到了我們國家來了!”

“他們搶走了我們的飯碗,現在國家還在搞什麼交流晚會!”

“國家花了那麼多錢,就是為了迎接一艘船,又能給我們帶來什麼!難道他看不到我們還在挨餓嗎?”

“我的孩子現在已經上學了,我甚至買不起一輛自行車給他!”

聽著那些人吵吵嚷嚷的,旁邊的阿曆克賽有點不好意思地轉頭看了穀小白一眼。

穀小白終於明白他讓自己把腦袋捂起來了。

原來不是因為自己是個明星,而是因為自己是中國人。

阿曆克賽尷尬道:“我們已經快半年沒有發工資了……”

“你們這個廠子,早就已經不行了吧,那他們為什麼不辭職?為什麼不去找其他的工作?”

“呃……因為你現在到其他的地方,也找不到工作。而且不辭職,之前的工資還有可能補給你,如果你辭職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阿曆克賽道。

說實話,穀小白真的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樣的景象。

一直以來,穀小白接觸到的俄羅斯人,要麼是托卡夫斯基、伊利亞索夫這樣的泰山北鬥。

要不然就是莫大的學子們這些天之驕子。

但真正來到了俄羅斯的土地上,他發現,這個國家和他所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們為什麼要責怪中國人,又不是中國人讓他們變窮的。”穀小白又問道。

“你總得怪點什麼人吧。怪政府,怪總統,或者怪中國人,又有什麼不同的呢?但凡是能夠看到一點的希望,他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子吧。”

“如果他們覺得看不到希望,為什麼不努力去做得更好呢?如果大家一起努力的話,這個國家一定會變得更好吧。”穀小白不解。

“呃……”這次回答他的,卻不是阿曆克賽,而是維克托莉雅。

“小白你是不會懂的,這個社會已經沒救了,沒有希望了……”

穀小白轉頭看向了那些吵吵嚷嚷的人群。

然後搖了搖頭。

他所認識的俄羅斯人,如伊利亞索夫、托卡夫斯基,甚至列昂科夫、安德列夫艦長,身上都有著一股精氣神的。

正是因為如此,他敬重他們。

但現在,他看到的,卻像是一群行屍走肉。

他們身上的精氣神,去哪兒了?

……

奧馬洛夫·杜明背著一袋土豆,走到了超市的結賬台。

今天中午他的孫子要帶著女朋友來看他,所以他特意出來采購一番,打算給孫子和他的女朋友做個午飯。

但是轉悠了一圈,他卻什麼都沒有買,隻買了一袋土豆。

一瓶最便宜的酸奶,之前36盧布,現在已經漲到了57盧布。

一瓶牛奶,也已經由之前的二十多盧布,漲到了現在的三十多。

而他,一個月卻隻有一萬二盧布的退休工資。

他一隻手伸在口袋裡,摩挲著自己口袋裡那少得可憐的一點錢,心中翻來覆去地思考著。

在走到魚子醬的貨架旁時,他在旁邊站了好久,可一瓶最便宜的魚子醬都可以掏空他口袋裡最後一點盧布。

終於,奧馬洛夫歎了口氣,轉身打算離開。

他看到背後的櫥窗之外,站著一個老婦人,皮膚像是老樹皮一樣龜裂,兩隻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旁邊貨架上的大列巴,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

奧馬洛夫拚儘全力讓自己不去看她,他幾乎是低著頭走過了那櫥窗前,背上的那一袋土豆,壓彎了他的腰。

站在結賬台前排隊的時候,奧馬洛夫看到門口好像有幾個年輕。

他們舉著手機,攔住路人似乎在問什麼東西。

似乎還有一個人,在不斷地播放一首歌。

奧馬洛夫近乎漠然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低頭結賬,然後低頭,背著那袋土豆走了出去。

然後他被人猛然拍了一巴掌。

奧馬洛夫茫然地轉過頭去。

就看到幾個年輕人正舉著手機對著他。

“我們能采訪一下你嗎?”

“什麼?”

“你聽到剛才播放的這首歌了嗎?”

“聽到了。”奧馬洛夫依然很漠然。

“你覺得這首歌怎麼樣?”

奧馬洛夫愣了一下。

穀小白的歌聲,鑽入了他的耳膜。

即使雷電奏鳴,暴雨將至

我也會如風中巨木般屹立不倒

沒有什麼能夠改變我的航向,就像無人能搖撼這巍峨高山……”

其實他並沒有仔細去聽那歌聲,因為就在那一刻,他崩潰了。

“今天我孫子要來看望我,我都沒錢給我孫子買一些吃的東西,我的家裡隻有鹽巴蘸土豆!你們問我那首歌怎麼樣!cykablyat!你們還問我那首歌怎麼樣!cykablyat!”

“我一個月拿著一萬兩千塊的退休工資,我當過拖拉機手,上過大學,我有兩個大學學位,我現在退休了,隻有一萬兩千盧布的退休工資,你問我那首歌怎麼樣!cykablyat!”

“我一個月的工資,要交5000盧布的水電費,現在油價都已經漲到了50盧布了,cykablyat!我造了一輩子的汽車,現在連自己的車都開不起,我的車連門把手都腐朽了,都沒錢去修,想要修好至少要一千盧布,我沒有這麼多錢!你們還問我那首歌怎麼樣!”

“你們還問我那首歌怎麼樣!我他媽的管你們那首歌怎麼樣!我管它怎麼樣!!!”

幾個拍攝視頻的年輕人呆住了。

他們是一群視頻博主,已經在這裡攔住了好幾個人拍攝了。

現在的俄羅斯,穀小白無疑是一個流量密碼。

有人喜歡他,但也有人討厭他排斥他。

他們采訪了各行各業的人,采集到了各種各樣的觀點和評論,覺得這個采訪,大概能夠在網絡上火一把,給他們帶來一些關注度。

可這個突如其來,情緒崩潰的老人,卻真的震驚了他們。

他們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看著那對他們咆哮的老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老人已經蹣跚著走遠了。

風雪已經停了,但他的兩鬢,卻滿是風霜。

……

莫斯科人汽車廠的後方,一條小巷子裡,阿曆克賽帶著穀小白等人來到了一座破舊的小樓前,道:“前麵那就是我爺爺的家了,我爺爺的手藝特彆棒,今天就讓你們來嘗嘗。來來來,不用客氣……”

“爺爺,爺爺!”阿曆克賽叫了一聲,“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你看我把誰帶來了!”

沒有人回答他,穀小白突然抬起手,攔住了阿曆克賽。

然後他抬起頭去,二樓的窗口,一縷歌聲飄了出來。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低沉的唱著:

“Заботаунаспростая,

我們有個平凡的願望,

Заботанашатакая

我們的願望是這樣:

Жилабыстранародная,

祖國能夠繁榮富強,

Инетудругихзабот

我們終生的理想

Иснег,иветер,

看,風雪茫茫,

Извёздночнойполёт

夜空流星飛翔

Менямоёсердце

我心向我召喚

Втревожнуюдальзовёт

奔向動蕩的遠方。

Пускайнамстобойобоим

讓我們團結在一起

Бедагрозитзабедою,

穿過那重重的災難,

Нодружбумоюстобою

而你我之間的友誼

Однатолькосмертьвозьмёт

唯有死亡能分割……”

歌聲低沉、舒緩、卻震撼人心。

穀小白站在了那裡,側耳傾聽著,不知道為什麼,隻覺得鼻子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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