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7章人類的悲喜從不相通

這個世界上最難彌合的矛盾，大概就是群體與群體之間的矛盾了。

如若不然，這世界上也就沒有那麼多的戰爭和衝突了。

網絡上，穀小白的粉絲們，對俄羅斯強迫穀小白和他們的一個流量合唱而感到憤怒。

而更多的普通俄羅斯人，被那悲傷而情緒失控的老人，觸動了內心最敏感，最痛處的地方。

這種時候，俄羅斯不考慮如何改善民生，還在搞這什麼中俄交流之類的事情。

2000年之後的俄羅斯，趕跑了曾經的那些寡頭，但又誕生了新的寡頭。

在俄羅斯，隻有兩個大城市。

莫斯科和聖彼得堡。

而莫斯科，也是俄羅斯唯一世界級的城市，更是世界上億萬富翁最多的城市之一。

在這座城市裡，有像阿利舍爾這樣，其財產可以進入世界富豪排行榜的超級大富豪，他可以隨隨便便為了自己的喜好，而投入那麼多的錢來打廣告。

也有像奧馬洛夫這樣，連牛奶都快買不起的窮人。

而這樣的人，還不在少數。

這還是在莫斯科，這個國家大部分的財政收入，依靠的是礦藏和資源，譬如石油、木材。

這些資源是由國家來調配，由寡頭來壟斷的，政府部門和這些寡頭都在莫斯科，莫斯科吃了俄羅斯大部分的紅利。

在這個國家的其他城市裡，更多的地方，人們過的更加艱辛。

俄羅斯負責這次中俄交流的官員阿夫傑·斯米爾諾夫，萬萬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

突然之間，所有的輿論都將這次的中俄交流推到了風尖浪口。

兩個陣營的人，在網絡上互相噴得口吐白沫。

但兩個陣營的人有一個共同的訴求。

那就是……

“這種中俄交流，有什麼辦的意義嗎？隻是為了蹭我們小白的熱度，那些俄羅斯的流量，有什麼臉來蹭我們小白，有什麼臉和我們小白合唱！”

“對啊，這種中俄交流，為什麼要辦？能讓我們過上好日子嗎？能讓我買得起麵包嗎？能讓我們的老人不再忍饑挨餓嗎？”

網絡上還有人發起了投票。

87%的人認為，這次的中俄交流不應該辦理。

甚至還有人發起了：“拒絕交流晚會，拒絕到場從我做起。”的號召，希望大家都不要去現場捧場。

麵對突如其來的洶湧互聯網民意，斯米爾諾夫一時之間無法招架。

甚至這種互聯網民意，已經驚動了克裡姆林宮，把他召回去臭罵了一頓，讓他拿出來一個方案來。

現在的斯米爾諾夫已經亂了方寸。

該頂住網絡的壓力，繼續辦這次中俄交流嗎？

這似乎哪麵都不討好。

但如果不辦這次的中俄交流……後果更嚴重！

一方麵，中俄的關係會不會因此而受到損害？

另一方麵，人家曾一忠都來了！難道讓人家白跑一趟？

這可該怎麼辦？

麵對這種洶湧的輿情，隻有曾一忠是毫不意外。

他隻能暗暗歎息。

又來了！

穀小白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擅長撕裂一個社會的人了。

不論是當初的韓國還是日本，都被穀小白直接撕裂成了兩個對立的陣營。

而現在到了俄羅斯，圍繞他的風暴，也已經瘋狂肆虐。

曾一忠一邊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單方麵不停推進著中俄交流的準備，一邊又靜靜等著，看斯米爾諾夫要怎麼解決這個問題，什麼時候來找他商量。

終於，斯米爾諾夫來找他商量這事了。

不過，他一開口就是埋怨：“唉……你們這個小白，怎麼那麼難辦，如果他當初直接答應和我們的人合唱，這不就沒有這些事了嗎……”

曾一忠本來想說什麼呢，突然麵色一冷。

差點把不爽寫到臉上了。

他盯著斯米爾諾夫，冷冷道：“穀小白是我們中國家喻戶曉，廣受歡迎的歌手，他的歌曲傳唱大江南北，不知道激勵了多少的年輕人，他的名字蜚聲海外，在國際上也擁有極大的影響力，說是我們國寶級彆的音樂家也不為過，在聽說你們想要讓他和你們的一名流量明星合唱之後，我們國家許多喜歡小白的人感情受到了極大的損害，我出於兩國友好及私人友誼兩方麵，沒有向貴國提交抗議，本身也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你現在倒是在怪我們？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推卸責任嗎？”

“不是，不是……絕對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看曾一忠如此的嚴肅，斯米爾諾夫立刻就慫了，“我沒有這個意思，不過……這不是工作遇到了困難了嗎……不然……我們的交流暫時推後？”

曾一忠搖了搖頭。

俄羅斯畢竟是已經被西方的各種思想腐化了的俄羅斯，在貫徹國家意誌方麵，早就已經失去了真正的推動和執行能力。

斯米爾諾夫的官僚做派，也讓他頗為不齒。

而沒有強有力的執行力，又如何在群狼環視之中，殺出一條血路？

難怪這些年的俄羅斯，在不斷的走下坡路。

他認真道：“這次的中俄交流當然要辦？而且要再提升一次規格。”

“啊？這種時候？”斯米爾諾夫非常不解。

“當然，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辦，消弭誤解，加強溝通，難道這不就是交流的意義嗎？如果不是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我們為什麼要做交流活動呢？”

聽曾一忠的話，斯米爾諾夫覺得好像是有道理。

但他又覺得，這種道理，怕是歪理吧。

“我們還是……不要頂風而上了吧……”斯米爾諾夫弱弱道：“如果我們都各退一步的話，我這邊也好交代，您那邊我也可以……”

“我可以理解為，俄羅斯想要單方麵取消這次的中俄大學生交流活動嗎？”曾一忠眉眼立起。

“不是，我沒有……”

斯米爾諾夫完全沒想到，曾一忠竟然如此的強硬，而且油鹽不進。

他灰溜溜的離開了，一場會談不歡而散。

斯米爾諾夫走後，曾一忠也歎了一口氣。

唉，其實他很讚同，小白如果當初答應合唱，風波不會這麼大。

但如果小白會答應，他也就不是小白了。

曾一忠太了解這個孩子到底多剛了。

當初他發著高燒，在舞台上以一首《神人歌》碾壓全場的時候，他就知道了，穀小白的意誌何其的堅定。

說不唱，他就絕對不會唱。

而且，那位崩潰的俄羅斯老人，出現的也太過於巧合。

讓俄羅斯這本就已經有了深深裂痕的社會上，被撕裂出來了一個更大的口子。

形成了最對立的兩個群體。

在網絡上，兩個群體的互撕愈演愈烈時，戰火終於蔓延到了線下。

莫大，18號食堂。

這是一個狹長的房間，其結構更像是國內的一間連鎖西餐廳。

木質的餐桌和鐵藝的椅子，在低矮的天花板和昏黃的燈光之下，顯得頗為溫馨。

牆壁塗裝成了黃色，還掛著一些畫作。

魯可站在取餐窗口外，排著隊。

他的身邊，站著一名物理係的同學。

和自己的同學很多都跑去體驗其他專業不同，魯可這次依然選擇了莫大的物理係。

畢竟莫大曆史上，也曾經出過幾個物理學的大師，在那個人類被量子力學陰雲籠罩的時代，莫大很是出了幾個可以載入物理教科書的人物。

魯可也頗有一點朝聖的心理在。

但是真正上了幾天課之後，魯可就有點後悔了。

說實話，和東原大學的物理係比起來，莫大的課程……有點無聊。

課程還好說，反正本來就是交流學習，而更讓魯可比較無奈的，是俄羅斯的食堂。

最初幾天的新鮮感過去之後，魯可對食堂的食物，真的是已經興趣缺缺了。

“唉……俄羅斯的食物，怎麼都那麼高熱量，那麼高的碳水和脂肪啊……我感覺我最近都胖了……”魯可對自己身邊的同學抱怨道。

魯可本身就是運動特長生，擅長田徑項目，雖然來到東原大學之後參加比賽比較少了，但日常訓練還是有做的。

但是到了莫大之後，他的飲食控製就變得艱難了許多。

因為環境寒冷，俄餐最大的特點就是重糖重油，高碳水高熱量。

而且俄羅斯的主食是土豆，這也讓魯可有點崩潰。

魯可的吐槽，讓前麵另外一個排隊取餐的中國學生感受到了共鳴，轉過頭來道：“對啊，而且點外賣還那麼不方便，想要吃點好吃的東西，要麼不給外送，要麼要等兩個半小時！我勒個去！”

“而且還特彆貴！”

“對，能送餐的都特彆貴！我上次咬牙點了一次，送到的時候都結冰了！寢室裡還沒有辦法熱，我去！”

“我上次在外麵看到一個送餐員，走路送餐不說，送著送著，跑到路邊聽流浪歌手的表演去了……”

幾個人可算是遇到了組織了，在一起吐槽不已。

和國內的便利比起來，俄羅斯的點餐體驗真的是太差了。

但是幾個人說著說著，就聽到後麵傳來了一個聲音：“如果那麼不喜歡俄羅斯的話，不如滾回中國去！”

“呃……”魯可轉身，就看到一個怒氣衝衝的年輕人站在他的身後。

“不是……抱歉，我們沒有彆的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那青年人向前走了一步。

魯可這就有點不爽了。

“怎麼，說幾句真話都不行了？”魯可也向前一步。

“老子看到你們就不爽，cykablyat！”萬萬沒想到，對麵一句經典的俄羅斯國罵，然後就直接揮舞著拳頭衝了上來。

魯可猝不及防挨了一拳，哪裡能忍得下這口氣？他嗷一聲，揮舞著拳頭就衝了上去。

旁邊有人上來拉架，但馬上就被卷入了其中，再然後整個食堂都亂了套。

好在18食堂並不像國內的大食堂那麼大，等餐的人也不多。

在事態擴大之前，有教職員工及時趕到。

等到拉開眾人的時候，就看到魯可還和那俄羅斯青年扭打在一起，兩個人都鼻青臉腫的，還死活不肯放手。

當魯可和俄羅斯學生打架，被送進醫院的消息傳開之後，頓時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魯可雖然在校歌賽裡是小透明，但是再小透明，也是校歌賽歌手！

更不要說，魯可前段時間，和邵陽陽一起演唱的《heroes》，搭上了鴻烈安保“飛劍救援”的MV，熱度極高，瘋狂刷屏，其知名度和網絡熱度也非常高。

消息傳開之後，徹底撕裂了東原大學的學生和莫大學生之間的脆弱平衡。

一天之間，整個莫大發生了好幾起交流生和莫大學生的衝突。

又有兩個學生被送進了醫院。

雙方的火氣愈演愈烈，到後來，東原大學的帶隊副校長，都考慮要不要中止這次的交流學習，把學生們撤回海上龍宮了。

再這麼下去，恐怕就不是受輕傷了，而是會有惡性事件發生了。

在雙方師長的強力約束之下，兩邊的衝突暫時被壓製，但是網絡上的輿論，又更上了一層樓。

這種情況下，就連曾一忠都不得不考慮，是不是真的應該中止這一次的交流活動。

在安保人員的建議之下，穀小白甚至暫時中止了自己的公開課，甚至離開了莫大的實驗室。

畢竟，莫大的學生，不是穀小白的敵人，他們又不能用強力鎮壓。

他乾脆暫時租了莫斯科人汽車廠的廠房，當自己的臨時工作室。

反正這裡大部分時間都沒人，他們也能不被打擾。

又到了中午，阿曆克賽把手中的一個零件裝配好，看了看表，道：“好了，到時間了，該吃飯了，該吃飯了！走走走，去我爺爺家吃飯了！”

“好，開飯！”

“我早就餓了！”

“不知道杜明爺爺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東西！”

阿曆克賽已經是杜明家第三代的“莫斯科人員工”了。

他的爺爺奧馬洛夫也是汽車廠的老員工。

現在他居住的地方，也就是汽車廠的宿舍區，距離工廠並不遠。

穀小白乾脆在那裡交了夥食費，每天解決午飯問題。

網絡上喧囂一片，但是對並不上網的奧馬洛夫來說，那天的一切隻是一個小插曲。

他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而穀小白在他的眼裡，也是一個他孫子的朋友，很有禮貌的小朋友。

他甚至不知道，那天他被邀請點評的音樂，就是穀小白的。

在他看來，一個工程師，怎麼會是歌手呢？

其他人也默契的沒有提這茬，以免尷尬。

飯桌上，穀小白吃完了一顆土豆，抬頭問道：“杜明爺爺，我第一次來的時候，聽到你在唱歌，你那是唱的什麼歌？”

“啊？”奧馬洛夫一愣，“唱歌？”

“對，我們那天來的時候，我聽到了幾句，好像是什麼‘我有個平凡的願望……’我覺得很好聽，不過我沒有聽全，你能不能再唱一遍？”

奧馬洛夫有些扭捏，道：“就不了吧……”

旁邊，阿曆克賽起哄道：“我爺爺唱歌可好了，還會彈古斯裡，爺爺，你給小白唱一遍唄！”

奧馬洛夫怒瞪自己這個豬隊友的孫子。

但還是站了起來，從房間裡拿出來了自己的琴來。

他認真坐下，旁邊，維克托莉雅覺得有趣，拿出了手機來拍。

她絕對不會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