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隨風潛入市(下)(1 / 1)

青川舊史 梁語澄 1197 字 2個月前

紀齊一個白眼翻過來:“阮墨兮怎麼跟她比?”

顧淳風倒吸一口涼氣,心想這話聽著耳熟啊!

是誰,誰說過?

她腦內飛轉直逼平生巔峰,終於想到上官妧曾跟她提,這是競庭歌說阮雪音的話。

可阮雪音是九哥的人啊。

這家夥總不會——

自然不會。那他說的誰?

阿姌冷眼瞧她一臉反應不過來,無語之至,心道這還不好猜?

紀齊本不指望憑顧淳風的腦子能猜出來,想著自己東西還沒買到,轉身便要再入西市坊,被反手拽住胳膊。

顧淳風湊上前來,笑容高深,一字一頓道:“原來是她。”

紀齊挑眉,將拽著自己胳膊的那隻手抖下去,“你倒說說看,是誰?”

顧淳風誇張捧腹:“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競庭歌放著慕容峋不嫁,怎會跑來嫁你?”

紀齊瞬間嚴肅:“怎麼不可能?慕容峋是君王,注定要三宮六院。她那樣的女子,如何放得下身段與人分享夫君?她若嫁我,我發誓此生絕不納妾,隻把她一人捧在手心。”

最後半句話聽得顧淳風雞皮疙瘩直起,擺擺手不屑道:“有何放不下身段?她師姐不是照樣嫁了我九哥。”

紀齊撇嘴:“珮夫人是來嫁人的嗎?”

顧淳風語塞,繼而憤慨:“瞧瞧瞧瞧,你們一個個都這麼說,九哥還偏不讓我說。”

紀齊無語:“當然不能說,哪有防人還明白講出來的。畢竟是君與妃,都不要麵子啊?”

“可是九哥根本就不去折雪殿,這還不明白嗎?”

紀齊瞪大眼睛:“你是說珮夫人入宮半年,至今未侍寢?”

阿姌在旁默歎氣,心想顧淳風這大嘴巴的毛病簡直登峰造極,讓宮裡幾位當事者知道了都得氣死。

顧淳風也自覺說得過了,乾咳一聲道:“這些事情,等你姐回府時問她不就好了。她還不是一直沒侍寢。”

紀晚苓入宮後的情形,紀齊大致有數,不是什麼好事,因此並不接茬。但對於阮雪音,他有些收不住好奇,巴巴道:

“不是,你不是說,她們個個美若天仙?關於珮夫人的容貌一直眾說紛紜,講什麼的都有,她到底美嗎?”

顧淳風歪著腦袋想了想,“美確實美,跟你姐還有其他人都不一樣。沒什麼公主氣,也沒什麼閨秀氣,怎麼說呢,脫俗?說其他人天仙是為了強調美貌,她卻真的是仙女那掛的。”言及此,她煞有介事搖搖頭,“太沒有煙火氣,也不好。”

紀齊卻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氣,若有所思道:“蓬溪山果然出仙女。她也是。”

淳風瞪眼看對方一臉癡相,拍拍他肩膀道:“唉,本想著你要實在不喜歡柴一瑤,我或許能幫忙陳情,求九哥替你指婚。如今知道你心上人是她,罷了,這忙我也幫不上。”

紀齊急道:“競庭歌和我哪裡不合適了?她是蔚國第一謀士,我是大祁相府公子。蓬溪山以智著稱,我們家書香名門;她謀略過人,我武藝超群。怎麼看,都是旗鼓相當、門當戶對、天作之合。”

一連用三個成語,可以說是用力非常過猛,顧淳風卻並不買賬,翻一個白眼兒道:“武藝超群這四個字呢,你還是彆在我跟前用了,想想我三哥是誰。再說那慕容峋,也是以武藝和善戰著稱的。你呀,跟他們不在一層,就不要去爭那一層的天仙了。”

紀齊猶是不服,待要回擊,卻見顧淳風擺手道:“我出宮已有半日,趕著回去午膳,省得被人發現。”一邊說著,目露凶光盯向對方:

“今日見到我的事,要敢傳出去半個字,瞧我怎麼想方設法幫你們家迎娶柴一瑤。”

語畢不等對方答,帶著阿姌大搖大擺轉身便走。留得紀齊在原地瞪眼,好半天沒順過氣。

“殿下今後可不能這樣口無遮攔了。什麼事都往外說,萬一出了岔子怎麼辦?”

顧淳風戳一下阿姌腦門,“你如今越發學乖了,居然教訓我。他是紀家人,能出什麼岔子。”

話音剛落,她突然一個急停站定,神情驟亮,三步並兩步便衝了過去。

阿姌循她行進路線往前看,二裡開外處,可不是那戴竹鬥笠的青衣公子?

“總算找到你了!上次你救下我的荷包,我還沒好好謝你。”

“舉手之勞,小姐不必介懷。”

“那怎麼可以,我——”

“我顧淳風”幾個字眼看要脫口而出,她懸崖勒馬:

“我是知恩圖報之人,那荷包對我來說很重要,所以是一定要謝的。敢問公子尊名?”

那鬥笠公子模樣倒英俊,氣度也的確不凡,就是有些陰沉,叫人莫名緊張。阿姌心中打鼓,欲拉顧淳風走,一時間又想不出法子。

“賤名恐汙小姐尊耳。在下還有事,就此道彆。”

淳月上前一步:“你可是在西市坊賣東西?”

鬥笠公子劍眉微挑:“為何這麼問?”

“上回你替我逮那人,就在西市坊門口,看你像剛從裡麵出來,手裡卻什麼都沒有。今日還是在泉街上,你仍然什麼都沒拿,看來並不是為買東西,那便是,在這裡賣東西咯?”

“小姐這番邏輯不嚴謹。買東西也有買不著的時候,我出沒於西市坊,手裡卻空無一物,並不表示我就在這裡賣東西。”

顧淳風點點頭,“也是。”

那鬥笠公子欠身致意,便要離開,顧淳風情急之下一把攥住他衣角,臉頰微紅,“至少告訴我你的名字。”

鬥笠公子沉默,似在考慮,半晌吐出兩個字:

“應仲。”

“哪個應哪個仲?”

“答應的應,伯仲的仲。”

她心裡默念一遍,待要再說,抬頭卻哪裡還有他影子?

阿姌輕推有些呆愣的淳風,“小姐,子時已至,咱們真得回去了。”

顧淳風回神,四下裡又望一望,無奈轉身,朝著長信門方向走,邊走邊若有所思道:

“阿姌,你說他像哪國人?是祁人嗎?”

“也許吧。他姓應,這個姓在祁東還蠻常見的。不過這西市坊裡,哪國人都有,這幾年因為時局,也就崟國人少了些。我瞧他個子高大,是蔚人也說不定。”

顧淳風點頭,“你瞧他像做什麼的?”

阿姌搖頭,“奴婢瞧不出。他看上去,有些凶。”

淳風睨她一眼,“那不叫凶,那叫氣勢。”

阿姌不動聲色撇嘴,心道你對人家有意思,當然怎麼看怎麼好。

“我瞧他通身氣度,不像普通人。至少也出身世家。”

阿姌乍舌:“哪有世家公子大白天帶個竹鬥笠在外頭逛,也沒個隨從。”

淳風不服:“萬一人家掩了身份外出遊曆呢?就像我這樣。”她想起那張臉,那道挺拔身姿和總是負在身後的那雙手,“我瞧著,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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