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舍得(1 / 1)

青川舊史 梁語澄 1126 字 2個月前

“怎麼能這樣!”

十二月十四深夜,祁宮挽瀾殿,禦書房門口。

顧淳風跪在廊下已近一個時辰,沈疾立於旁一言不發,滌硯搓著手蹙著眉裡外不是人。

“什麼都準備好了!宮裡宮外,我的靈華殿沈疾的宅子,明,日,了!”顧淳風扯著嗓子,一字一頓越說越響,震得星月都似在顫,

“臣妹就嫁這一次人,九哥非要在這節骨眼上作梗麼!崟蔚兩國的破事,關我們屁事!競庭歌死還是活,慕容嶙又或慕容峋做國君,”她一頓,

“名字都這麼難聽!叫什麼嶙峋!這些與我何乾,憑什麼不讓我成婚!”她越說越沒樣子,跪得東倒西歪,

“那阮仲也不是好人!折騰這麼大動靜居然想要嫂嫂?他想要嫂嫂還跑來找你交易?這些人究竟怎麼想的,都瘋了不成?”

氣流忽起。

禦書房烏沉沉兩道門驟然打開。

顧星朗立在門檻內,眸中躥火,一言不發死盯著淳風好半晌。

又負手大步回身進去。

滌硯趕緊給淳風遞眼色,後者卻依舊氣鼓鼓跪在原地。

“還不進來!”

烏沉沉一聲也震得星月顫,滌硯沈疾斂首更甚,淳風也有些嚇破膽,趕忙起身小跑進去。

“關門!”

淳風忙又轉身,滌硯先一步將門徹底合上,與沈疾靜候在外間。

“沒不讓你成婚。”顧星朗立在烏木案後,整個人前傾雙手撐桌案,難得陰惻惻,

“朕說的是,時間緊迫人不齊,不若緩到明年。隻是提議,旨意沒下去,一應籌備都還各在其位守著明日典儀。你要成婚,那麼一切照舊,天亮了該上妝上妝該更衣更衣,沈疾朕可以不帶。娘家人送嫁,連夜讓長姐入宮便是。瑜夫人也算半個娘家人,讓她一起,場麵上也算過得去。”

“誰要她當我娘家人!要與長姐一左一右送我那也得是嫂嫂!而且,我出嫁,九哥你不在怎麼行?!”

“所以說緩到明年。”顧星朗一字一頓,“我們都不在,你這婚成得沒滋味沒排麵,他日說起來,又怪我薄待了你。於我於你嫂嫂,沒能親送你出嫁,也是遺憾。”

“那就不能晚些出發嘛!”淳風直跺腳,“嫂嫂已經趕不上了,再沒你到場,我這叫成的什麼婚!明日而已,再過幾個時辰也就到了,還差這幾個時辰麼!我問過沈疾了,從霽都到封亭關,沒日沒夜趕路三天可到,你們約的是十二月二十,來得及的呀!”

“做不到沒日沒夜趕路。”顧星朗鬆開撐在烏木案上的手,退而坐,“人多安排多,明日出發,五日時間,怕都不夠。”

顧淳風怔了怔,“九哥。”

“你之前不是說,若這場我們參加,若朕有準備,你也要去。”顧星朗淡著目光不知在看哪裡,

“去麼?”

顧淳風好半晌沒聲。

又半晌輕聲:

“去。”

十二月十五月圓夜,河畔院落,兩個青年男子正對坐碰酒甕。

“那日上官宴來,也是坐在這裡與你對飲?”阮仲單手扣酒甕邊緣,仰脖子咕嘟嘟猛灌了幾口。

慕容嶙嗤一聲,“喝酒如飲水,你這從不品酒的習慣倒是經年不改。白瞎了佳釀。”

“喝多了都一個味兒。”

“怎不見你對女人有此覺悟?美人嘛,模樣好身段好嗓子好,睡多了也一樣。何必一棵樹上吊得不斷脖子不罷休。”

阮仲沒說話,隻重擱酒甕在石桌上,抬眼示意對方答方才問。

“不是。我和他在廳中喝的,那小子怕黑,坐外麵嫌暗。”

阮仲看一眼滿地月光,白而亮,實在不覺得黑。

“你認識他?”慕容嶙再問。

“不認識。”阮仲頓了頓,“也許見到了會發現其實認識。”

莫名其妙。卻不是為上官宴掛心的時候。“顧星朗今日出發了。聲勢浩蕩讓整個大陸看著,甚至為此推遲了淳風公主和沈疾的婚禮。”慕容嶙慢聲,

“叫人緊張又盼望啊。”

“競庭歌分明已經在返回蒼梧的路上。”阮仲再飲酒,絮絮道,“你不覺得怪麼?”

“怪啊。競庭歌分明已經不在我手裡,我不是依然要出發往封亭關拿人換位?”

你也怪。阮仲稍沉吟,“你覺得慕容峋在搞鬼?”

“要搞也是競庭歌在搞。我那弟弟,腦子還不到這步。”

“競庭歌為何要假裝還在你手上讓慕容峋仍舊拿君位來換?”

“我也納悶兒。”慕容嶙沉聲,“還想借機除我?這女人慣會趕儘殺絕,像她乾出來的事。跑去封亭關乾架,”他冷哼,“慕容峋也算個人才。”

約在封亭關是慕容峋提出來的。

“怎麼說?”最後那句怪異,阮仲不經意問。

“沒什麼。那地方不吉利,不適合交易。又值隆冬,雪下個沒完,打架也施展不開。”

為何不吉利,所有人心知肚明。“顧星朗出霽都,據說隻帶了三千人。”阮仲看著深甕酒水間漂浮的月光。

“你信他這些表麵功夫?光祁北邊境就有至少十萬人,八年前死了個顧星磊,他豈有不防之理?那十萬人怕是過兩日就要往西北境行軍待命。顧星朗其人審慎,遠超你我,明裡三千,隨行暗衛怕還有幾百。真要說怪,”慕容嶙亦大口飲酒,

“他最怪。”

又一次明明事不關己的邀約,居然答應了。而崟蔚都是國君到場,他自然也要親自來。

“顧星磊是你們殺的吧。”酒麵上月光明如鏡,阮仲隨口再道,莫名想起阮雪音的臉。

慕容嶙動作極順暢再提酒甕喝,甕之大,完全擋住臉。

“合謀。還有阮佋。顧星朗是來報仇的。”阮仲抬眼繼續。

“幾日不見,你這套話功夫見長啊。阮雪音教的?聽說她很會問話。”慕容嶙也重放酒甕。

“否則我想不出他為何來。”

“為了跟你乾架啊。”慕容嶙哈哈笑,“你要跟他搶女人,全青川都知道了,堂堂祁君,如何受得了這個,阮雪音可是宿過挽瀾殿的,百年一遇的盛寵。”

阮仲心知此話不過聲東擊西,也不再追,轉而道:

“地方定在封亭關,要動你在蔚國的人,恐怕難。”

“慕容峋敢帶兵來,我便有把握拿得住。再說了,”他提酒自往阮仲那甕上一碰,“不是還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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