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欲擒故縱(1 / 1)

青川舊史 梁語澄 1284 字 2個月前

上官宴心道娶了正好探溫氏隱秘,說不得便能立下大功,興旺本族,不是不可啊!

以競庭歌沒心肺,豈會想不到,此刻阻什麼?

檀縈本就不喜這粗鄙婦人登堂入室,見她連基本禮數都無、對著一屋子貴人哭嚎,還明明白白指摘到自己身上,當即冷了臉,

“上官公子是該好好管教內眷了。公堂上胡言汙蔑,已是將我多年安定的麓州鬨得至今沒得收場;此刻在王府,席上有瑜夫人和信王殿下,還敢放肆!”

上官宴的場麵功夫是經年的,未待檀縈說完,已蹙眉,回頭喝道:

“禍害!仗著腹中孩兒平日就在家作威作福,公堂上汙蔑溫大公子更置我上官家聲名於不顧,如今王爺有心賜姻緣——”

“天爺欸!”競庭歌原仔細攙著他,聞言也不攙了,徑直坐下去兩手拍大腿,“妾身再上不得台麵,到底懷胎十月要替老爺延續香火,老爺怎好負心絕情至此,於孩兒出生前後同旁人好合!”

這話說得露骨,對麵溫抒已有些坐不住。

信王張口欲平息,競庭歌語出如連珠:

“再說公堂指控,怎就是汙蔑了?老爺昔年與溫大公子做營生,鬨得不愉快還揍了人家一頓,實打實的事兒!那日回到家中您亦不否認,隻說為保我族周全,不可再外傳!我就奇了怪了,做營生便做營生,買賣米糧開青樓,旁人都做得,溫老爺怎就做不得?這事兒講出來,怎就是不顧上官一族安危?”

她實在快,字詞間幾無縫隙,也無氣息頓,叫旁人不能插嘴更無機會打斷。這般口才——

紀晚苓暗忖,耳熟啊。

隻是聲音口音皆不對,措辭亦太不講究,不像競庭歌。

“夫人慎言。”溫抒終也被這盆臟水中“溫老爺”三字潑得蹙眉,亭亭站起,“便有指控,那也是針對的我堂兄溫據。溫氏百年,傳承者眾,一人所行,不可表全族。”

故意指溫斐就是為了戳他們反應。競庭歌應聲轉頭看溫抒。模樣確不算上等,勝在氣度高華,拾掇得乾淨精致,也便可稱美人。

且是個有些本領的美人,獨嫡女,不白做。

“回稟信王、王妃,”她不再看競庭歌,該也是瞧不上,轉而複向上席,“父親膝下隻溫抒一人,各位堂兄姊妹雖都俊才,到底有自己父母須照料。溫抒至今待字閨中,為儘孝,也為族中不寧時,能替父親分憂。”

溫抒今年仿佛二十有四。競庭歌曾讓上官宴打聽過。世家女兒這個年紀仍未嫁,實屬罕見,念及她無親兄弟繼承家業,倒也能理解——

所以,她是不願父親傳家業給堂叔堂兄弟,想自己獨當一麵?

那麼上官宴娶她,更似入贅,稍有能耐些,豈非能拿下溫家?

這般想,餘光掃他。怕是真願意娶,這狗男人!

便聽溫抒繼續:

“如今果生事端,雖為堂兄,到底與溫氏脫不了乾係。上官公子聲言曾與溫據談生意,偏後者不認。溫抒淺見,既往來,總有憑據,憑據便是證據。有了證據,指認才有基石,否則,隻能算汙蔑。”

“溫小姐且消氣。”信王和聲,沉沉一歎,“今日宴請本為瑜夫人大駕,婚事之題,原想錦上添花。是本王多事了。至於案件,自有公斷,本王也非主審,此刻筵席上爭論,實無必要。”

“溫抒失態。但憑殿下責罰。”

“好了好了。”一番鬨,檀縈亦消氣,恢複笑意道:“給瑜夫人接風洗塵,高興的事;撮合婚配,也樂事一樁,怎說成了這樣?倒叫瑜夫人見笑,傳回霽都,我們都得挨君上的罰!”

君上等著抱兒子,等著這屋裡的人各出奇招露馬腳,哪有空罰?競庭歌滿臉的淚黏膩膩,沒好氣。便見檀縈覷自己,

“你也彆哭了。論婚事,又不是明日就要行婚禮。為腹中孩兒著想,你也該平和得體些。來人——”

有婢子自帷幔一側出。

“帶這位夫人去梳洗休整一番。瑜夫人受君命至麓州,見她如見天顏,豈容狼狽失儀。”

這番安排其實順利成章。

怎奈競庭歌渾身心眼總比旁人多一竅,就著婢子扶往後麵去,心下卻打鼓:

總不是真惹了疑,這檀縈要借機試她的臉?

這麼厲害?

文綺幾十年造詣冠青川,擦個臉搓幾把,搓不出動靜來。她不擔心,泰然跟著入了下進院中一間廂房,由著婢子備水絞絹子——

為顯清白,並合平素在家作威作福的說辭,她故意讓對方上手擦,一遍畢,還嫌沒乾淨,道再擦一遍。

自無紕漏,婢子便要領她返席。她卻鬨肚子不適,須小解,也可能大解,再等不得了。

婢子白眼欲翻,雖瞧不上,到底是王府的客,隻得去傳恭桶,拿進屋擺好,抬腳要出去等。

“辛苦這位姐姐。”競庭歌卻一把抓住了人,塞兩粒金豆子入對方掌心,“正筵席,耽擱你這麼些時候伺候我。一點心意,你且先回席上吧,省得王妃責罵。我這頭,”頗尷尬望恭桶,

“很快就好。不難為姐姐受這汙糟氣了。”

那婢子不過十八九,被她喚姐姐實覺不受用。但金豆子十分叫人受用,也便顧不上稱謂,客套兩句忙將好處收了,出門再關門。

競庭歌豎耳聽她走遠,確定這偏院鮮有人過,躡手腳出去,連穿拱門兩道回廊三段,還是碰上了人。

那院中燈火明,婢子二三守在花旁,一盞秋千空搖蕩,兩個孩童正抽陀螺。

抽陀螺的繩在男孩手裡。他技藝頗佳,陀螺在地上飛轉如燈影。女孩子瞧著同男孩一般大,等得急,巴巴望抽繩,小聲道:“怎麼還沒好。”

“說好停了才換人。”男孩答。

“你一直抽,怎停得住!”女孩直跺腳。

“會失誤啊。哪一下沒抽好,不就停了?”

自是顧星止的一雙兒女,都五歲上下,也打聽過的。【1】

“哎呦喂,這又走到哪兒了!哎呦呦呦!”

蔚南鄉音真好用,演粗鄙之態絕佳。

三個婢子嚇一跳,回身見廊下婦人挺著圓肚,衣著光鮮,立時有數,忙上來問是否走迷了道,這便送她回。

“好實在的姑娘!他不停,你就乾等?搶啊!”競庭歌卻似沒聽見,徑直從那三名婢子之間穿過去,到了孩子們跟前。

男孩還在揮繩,該是正暗加力道,陀螺轉得愈快,聞言不抬眼問:“繩子在我手裡,她一個姑娘家,怎麼搶?”

競庭歌笑:“轉的是陀螺,搶繩子做什麼?”

男孩沒有立時再抽。“那怎麼搶?”

“還有繩麼?”

男孩複抽陀螺,看她一眼。“再拿根繩來。”

婢子們不敢不從,心知婦人是客亦不敢逐,隻得照辦。

少頃,繩在手中,競庭歌掂了掂,空中揮兩下,唇角一勾,“我隨時會出手,抽走了,這陀螺歸你妹妹玩兒。小殿下可準備好了?”

男孩不答,隻是出繩將陀螺往身側護,然後越抽越快,旋轉的影如夏夜的螢,目光追逐已覺吃力。

競庭歌笑意更盛,盯著地上飛影和不斷打在陀螺身上對方的繩,節奏漸明於心,下一瞬,抬手出繩。

【1】597眾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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