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
米家的打手裝成經過的路人,牽著一條鬥牛犬神色如常的慢悠悠走過,看上去就像是住在彆墅區的人,趁著這時人少出來遛狗一樣。
隻是眼睛卻借著夜色斜眼周普的大棚。
看了一會兒沒看出什麼動靜後,又抬眼朝監控的方向瞄了一眼。
這才收回視線,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繼續往前走。
老爺吩咐的是監視,所以他們幾個也不打算太過靠近。隻要能保證這段時間沒鳳家的人找過他和嚴青就好。
打手一麵想著,正打算牽著狗回去時,突然鬥牛犬便嗚咽了一聲,一下子停下腳步不再往前走。
甚至立刻往後跑,要不是自己牽著繩子,估計就讓鬥牛犬跑掉了。
“怎麼回事?!”打手有些錯愕的看著不知道在懼怕什麼的鬥牛犬,使勁兒拉了下繩子想將它拽過來,卻發現根本不行。
這才讓打手警惕,看向左右暗處。
這狗並不是寵物,而是專門訓練來用於出任務的犬。從小開始訓練,可說百裡挑一。根本不是尋常東西能嚇住的。
但看它現在這個模樣,分明是被嚇得不輕。
現在已經失控到開始撕咬繩子,試圖掙脫快速逃跑。
它這一鬨讓打手也開始不安了起來,一麵出聲試圖嗬斥住鬥牛犬,一麵卻也開始張望左右。
直到這時,打手才發現這一節的路燈……似乎比起其他地方要昏暗許多?
就連不遠處陷在暗處的小樹林,似乎也變得幽深鬼魅起來。
正當打手心裡忐忑時,一陣陰冷的風吹過脖頸,讓他一愣的瞬間,鬥牛犬也立刻發出嚎叫,也許是被嚇到極致,迸發了力量,竟一下子掙脫了繩索,瘋了一般,一路發出連聲哀叫跑掉。
打手站在那兒想追,但下一秒背脊汗毛戰栗,頭皮也一陣陣的發麻,似乎身體比他更快的感覺到了危險接近。
有什麼東西……在身後。
打手朝身後移眼,想回頭查看究竟,可渾身上下都被莫名的恐懼籠罩,讓他試了好幾次,都不敢完全看向身後。
頭就這樣微微側著,呼吸急促,又猶豫不定。
就這樣僵持了一兩分鐘後,站在打手身後的東西大約是明白了他的害怕。
無聲無息的又移過來些,乾脆主動的,將臉從打手的肩膀處伸過去,在對方猛的張大眼中,“哢。哢。”偏頭,和打手對視。
“啊……”打手整個人都不受控製的抖了起來。睜大眼慢慢的扭過頭,大喊了一聲“鬼啊!!!”,拔腿便跑。
留下紙紮人站在原處,睜著眼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跑遠。
要是打手這時敢回一下頭,便會發現紙紮人的手上還拎著個籃子,另一隻手上……抓著剛剛拔下來的草藥。
“……咦?”周普放下茶碗,扭頭朝院外看去。等了等才扭頭看向溫柳,半疑惑的開口,“師嫂,你有沒有聽到剛剛有人大叫?”
溫柳點點頭,“好像有人喊……有鬼?”
“啊?什麼有鬼啊?”嚴青從屋裡出來,恰好聽見兩人的談話,頓了頓後哼笑,“我們在這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敢亂闖?估計鬼沒有,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人卻說不定。”
周普聽了皺眉起身,“……不行,我有些不方向大棚,我現在過去看看。”
“那一起吧。”溫柳聽了也一麵起身一麵說。
不過還沒站起身便被嚴青輕按回椅子上,“小柳你就彆去了,小安和鵝寶出去買東西,你留在這兒還能等他們回來後說一聲。”
頓了頓又看向周普說,“我和師弟過去就行了。”
“是啊師嫂,你放心吧。”周普幫腔,頓了頓看向左右,將嚴青靠放在院門角落的竹子拿過來,自己拎一根後拋給嚴青一根。
挽了個劍花將竹子反背在身後,這才又開口,“怎麼說也是玄學院的人,基本功還是沒丟下的。”
嚴青一把接住周普拋過來的竹節,單手扛在肩上,頗有氣勢的衝妻子點頭。
兩人各拎了一節竹子,往那兒一站。還真有點門派宗師的派頭。
可惜溫柳見了,隻默默搖搖頭,並溫溫柔柔的捅|刀,“可是你們兩個連我都打不過。”
不過是兩個戰五渣的組合,對方隻要多上幾個圍攻,保證打得你們兩個半老頭子抱頭鼠竄。
“……”嚴青周普。
……不是,你古武院的當然打我們像玩兒一樣啊!
不能這樣比的!
煉丹院的兩位教授,對於自己的戰五渣,表示非常理直氣壯。
好在溫柳也隻是看玩笑,而且彆墅院向來安全,便囑咐兩人小心點後,在家等沈安和蘇鴻寶回來。
周普和嚴青到了目的地,拎著竹棍直奔大棚。
“怎麼樣?少了嗎?”嚴青站在周普身邊,焦急問。
周普仔細看了好幾眼後鬆口氣,“還好,都沒少。”
嚴青聽他這樣說後,也鬆了口氣,笑著說,“虛驚一場。走走走,回去吧。”
周普點點頭,和嚴青一起往外走。
正要出門時,落後兩步的嚴青不經意的看向一旁,看見整齊碼放在貨架上的藥草後又開口,“師弟,你不是說過兩天才摘草藥嗎?”
頓了頓又說,“早知道你說一聲,我來幫你也快些嘛。”
“啊?”周普莫名,扭頭看向嚴青說,“我沒摘草藥啊。”
“?”嚴青一愣,伸手指著一旁的貨架說,“那不是嗎?”
周普順著嚴青指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看見草藥已采摘了大半,整齊的擺放在那兒。
他剛才進大棚的時候,心裡隻惦記著望北冬草等物,倒是沒留意到這些。現在見了臉色頓時一變。
嚴青見他這表情,便知道這中間有什麼問題。
原本隨意拿著的竹棍現在也重新握緊了拽在手裡,並警惕的朝周圍看了看。
周普走過去,捏了點兒草藥根莖上粘著的泥土,在指腹來回碾磨後才看向嚴青開口,“土還是濕潤的。”
——這說明是剛剛才摘下來的!
就在嚴青張口想說什麼時,突然聽到大棚外傳來的細微動靜,立刻朝周普遞了個眼神。兩人捏緊了手上的竹棍,一起朝聲音傳出來處看去。
大棚內的光線比外麵暗些,所以一有人走近,人影便會清楚地投映在棚布上。
這次也不例外。
但……當周普兩人看著棚布上的影子時,兩人忍不住睜大了眼齊齊一愣。
並不約而同的看向彼此,從對方的眼裡都看出驚詫後,才又重新投向棚布。
棚布上的投影……確實是人的形狀。但……卻總有說不出的怪異感。最怪異的一點是,那人影不是正常人邁步的走法,而是……一踮一踮的!
這……簡直就跟僵屍一樣嘛!
周普和嚴青明顯想到一塊兒去了,兩人瞪著已經蹦到門口的“人影”,捏著竹子的手又緊了緊。
死死的盯著那個人影,打定主意,隻要對方一進來,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一棍子打過去再說!
也不知是察覺到了危險,還是怎麼一回事。
已準備進門的“人影”突然就站在門口沒了動靜。
一動不動的,連呼吸的起伏感都沒。
讓周普兩人完全感覺不到那是個“活物”。
正當兩人疑惑時,“人影”的頭突然一百八十度的轉了一圈,而陰風也“呼!”的一下至它周圍騰起,吹得外麵塵土至腳飛騰,還讓棚布也跟著鼓起。
嚴青正要開口,叮囑周普小心的時,突然覺得身後也不對勁。
猛的扭頭一看,赫然發現在棚布的投影下,左、右兩側,以及身後,都不知何時靜靜站立了個“人影”在那兒!
看樣子剛剛門外那隻,是用自己的方式通知了同伴!
而現在,他和周普都被困在了大棚內。
“師兄,看樣子我兩得拚命了。”周普也隨著嚴青的動作,看到了另外三隻,苦笑著對嚴青說。
嚴青和周普背靠背,警惕左右時冷聲對身後的師弟沉聲,“拚什麼命,說不定就是虛張聲勢嚇唬我們而已。”
但心裡卻在慶幸,還好沒讓妻子跟來。
周普聽了嚴青的話,苦笑著說了句“是嗎?”
即便現在隔著棚布,他也能感覺到外麵那四個人形的東西,正陰冷的盯著自己。
明明是炎熱的夏夜,可此時此刻,大棚內的溫度卻陰冷得很。
甚至一旁鐵質的貨架上,已有細小的水珠凝結,逐漸彙集成更大的水珠,懸在那兒欲滴未滴。
氣氛膠著,當一滴水滴終於受不住引力的拉扯,從高處掉落,砸在花盆邊緣發出輕微的水滴聲時!
外麵的四個東西齊齊向後180度轉了下頭,讓周普兩人心裡一凜!
——來了!
“等等!”
突然出現的聲音瞬間劃破幾近凝固的氣氛,像是灌入了新鮮的空氣讓周普和嚴青兩人得以喘息。
但當他們聽出這是蘇鴻寶的聲音後,心又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鵝寶快跑!”嚴青大喊一聲,舉著竹棍便衝了出去,朝著門口那個已經因為聽見蘇鴻寶的聲音,而扭頭看向他的人影,罩頭打去!
“哎呀嚴伯伯!打錯了!”
和蘇鴻寶焦急的聲音一起傳來的,是木棍捅破紙糊物的聲響。
嚴青一呆,這才扭頭看去。等看清自己打破的是什麼後嚇得往後退了一步,踩了急忙跟出來的周普一腳。
周普忍住痛,和嚴青一起呆呆的看著剛剛把自己嚇得夠嗆的紙紮人,又看向明顯是急衝衝趕來的蘇鴻寶三人。
呆了一會兒後才問蘇鴻寶,“鵝寶,這是什麼東西?”
“我專門做了,來幫周伯伯你收草藥的紙紮人呀。”蘇鴻寶奔到麵前,心疼的看了看頭被打扁,紙糊也被捅破的紙紮人,趕緊解釋給兩人聽。
頓了頓又補充,“很好用的。”
“……”不僅很好用,還很嚇人有沒有!
嚴青收回竹棍,和同樣驚魂未定的周普又互看了一眼。
而被打扁頭的紙紮人委屈,“哢!”的一下扭頭看向蘇鴻寶,手指著嚴青,無聲控訴。
——他打我!
但紙紮人這一動,不僅驚得嚴青和周普差點兒抱一塊兒,就連沈安都往後跳了一步,溫柳見狀,保持著西施捧心的動作微一側身,便避開沈安,讓他“順利”的跌進田裡。
還好玄學院的人基本功都在,所以沈安除了臟了鞋襪,倒也沒什麼大礙。
溫柳見沈安沒事,便又重新看向蘇鴻寶,看看紙紮人後開口,“鵝寶,這是……怎麼回事啊?”
蘇鴻寶抓抓後腦勺,這才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頓了頓不好意思的說,“阿姨,我真的隻是想幫忙,沒想到……”
沒想到會鬨出這麼個烏龍。
“原來是這樣。”周普聽完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苦笑著開口,“我說鵝寶,下次再幫忙,你記得說一聲。啊?”
雖說童話故事裡的田螺姑娘勤勞善良又美好,每天給外出的小哥倒水做飯打掃衛生。
但放在現代……很驚悚的好不好!
而且蘇鴻寶這還不是一般的田螺姑娘,簡直就是陰間版本的啊!
不過……會動的紙紮人……這符紙也太厲害了吧?!
這讓眾人想起前幾天蘇鴻寶送給他們的見麵禮,決定回去好好收藏。
那可是寶貝啊!
“哦。我知道了。”蘇鴻寶又抓抓後腦勺,不好意思的笑,“我忘記山下沒這些東西了,在山上我們都用習慣了。”
在山上……用習慣了?
四人聽了不由產生聯想。
黑漆漆的夜裡,涼颼颼的山風吹拂,樹冠和野草發出沙沙聲,隱約間能看見在那兒慢悠悠蹦躂的紙紮人。
等發現你後,還“呼!”的一下一百八十度扭頭看過來。
……就算是玄學院的他們,也覺得很可怕有沒有?!
“哈哈。鵝寶,你們家的山上……估計沒什麼人上去吧?”沈安重新站上田坎後,乾笑著說。
話音剛落蘇鴻寶便扭頭朝他看來,一臉驚異,“咦?小安哥哥你怎麼知道?”
一邊點頭一邊說,“我們家的山上,確實沒什麼人上來。”
沈安不知該怎麼回答,又乾笑了兩聲。
彆說是彆人了,就連他們也是不會上去的。
簡直就是玄靈師現場版有沒有。
“那……鵝寶啊,它這樣了……怎麼辦?”弄清楚自己搞了個驚悚烏龍的嚴青,有些訕訕。
甚至伸手戳了下被自己打扁頭的紙紮人。
沒想到還沒碰到,紙紮人立刻朝蘇鴻寶的方向蹦了一下,躲開嚴青的手。
甚至腳下還“呼!”的一下噴出陰冷的風,卷著塵土撲到嚴青的臉上。“噴”他一臉。
似乎在說“彆碰我!”一樣。
謔,還挺傲嬌?
嚴青收回手,突然覺得紙紮人不但不恐怖,好像還有點兒……可愛?
“沒關係,等會兒我幫它重新糊好。”蘇鴻寶說。
那就好。
嚴青點點頭,扭頭看向周普笑著說,“師弟,有了它們大棚可比以前安全多了,這樣想想,剛剛被嚇一跳也挺劃算的?”
是嗎?
周普苦哈哈。
變得更安全,和變得更驚悚,好像是兩個意思吧師兄?
“這樣也好,老師,說不定明天一早藥圃裡的草藥都收完了,我們也能專心準備品丹會。”
行吧,既然連學生都這樣說了……
周普點點頭,看向蘇鴻寶說,“鵝寶,可不可以讓它們……彆那麼顯眼?”
尤其是晚上,一蹦一蹦的,很嚇人的!
蘇鴻寶想了想說,“可以,我在周圍設個屏障吧,隻要沒人擅闖就不會看見它們。”
那就太好了。
周普剛鬆口氣,便見蘇鴻寶從他和嚴青身後招手,開口說,“你們三個也過來吧。”
話一出口讓嚴青和周普齊齊扭頭朝身後看去。
這一看不打緊,一看便嚇了一跳。
之間正對大棚正門,另一頭的棚布已被割出一條口子,而三個紙紮人,正從高到低湊在那兒,露出一隻眼透過布縫,麵無表情且眼神冰冷的瞪這這邊。
這下,剛剛沒被嚇得抱一塊兒的師兄弟,現在終於驚跳著抱在了一起。
而另一頭的三個紙紮人,艾艾唧唧後伸手指著嚴青,衝自己的主人露出指控臉。
——您保證他不打我們?!
就算是紙紮人,也要當個美美的紙紮人!
破破的就不好看了!
被打扁頭的紙紮人,立刻默默低頭,低落又委屈的小模樣,竟讓嚴青突然就心生內疚。
就連周普都默默斜眼,似在譴責他一般。
惹得嚴青沒好氣的看向他說,“乾嘛?!還不是因為你。”
他?關他什麼事。
周普莫名。
嚴青才不理他,扭頭看向那個被自己打扁的紙紮人,不太好意思的開口,“要不……我給你折個大紅花戴在頭上?”
咦?
紙紮人聽了抬頭看向嚴青,微微偏頭瞅著他。
好像在說“……真的嗎?”一樣。
“真的真的。”嚴青假咳一聲又說,“給你紮。”
紙紮人認真想了想,很好哄的點點頭。
其餘三個聽了,陰風一刮,下一秒便閃現到嚴青身後,嚇得周普往旁邊跳了一下,捂著胸口閉眼穩定心神。
三個紙紮人才不搭理周普呢,伸手戳戳嚴青,在他回頭一驚後。也齊齊微微偏頭。
我們也想要花花。
“……”嚴青。
……不是,一個這樣偏頭瞅著自己叫可愛,但你們這樣一起偏頭看……
很恐怖的好不好!(╯‵□′)╯︵┻━┻
但就算很恐怖,除了答應還能怎麼辦呢?
萬一沒滿足它們的要求,晚上睡覺一睜眼發現它們杵在床邊,那還讓人怎麼睡?!
所以嚴青沒好氣的開口,“好好好,都有!”
這才讓四個紙紮人都一本滿足,拎著手上的籃子,一蹦一蹦的繼續去摘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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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彆墅院的事,蘇再再暫時還不知道。
她坐在樹枝上,一手拿著冰淇淋,另一隻手上下拋著一個鼓囊囊裝滿錢的錢包。
而小紙人就坐在冰淇淋的紙杯邊緣,很開心的抱著比它還大的一次性勺子,開心的吃冰淇淋。
這時是晚上十點。
但帝都的夜生活才剛開始,尤其是對酒吧這些地方來說,更是早得不得了。
甚至許多會玩兒的人,一晚上要轉場好幾個酒吧、迪吧。
而此時,今天剛剛去找了袁歲麻煩的幾個小混混,正互相勾肩搭背,有說有笑的衝酒吧出來。
每次他們隻要去找了袁歲麻煩,那邊的老板立刻便會將錢轉過來。
所以這群人才有錢跑這來玩兒。
“老大,我們下麵去哪兒啊?”其中一個小混混,滿嘴酒氣的問老大。
老大想了想豪氣的一揮手,“下一家!”
這話一出口立刻惹得眾人歡呼“萬歲”。
反正都是玩慣了的人,所以很清楚接下來要去哪兒。距離近,穿過一條街就到了。
所以一群人便互相勾肩搭背的往地下迪吧走去。
蘇再再坐在高處看著,笑了笑後手腕一翻,兩顆墨珠便夾在指間。
微一鬆手,墨珠急墜地麵。在接觸地麵的瞬間卻如水珠滴落湖麵一般,激蕩起淡淡漣漪後,沒入地麵不見。
但立刻有什麼東西,發出風嘯聲從地下掠過那群混混。
越過他們的瞬間揚起一陣風,吹得幾人不由眯了下眼。
背後的汗毛戰栗了一瞬又立刻平複,好似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
喝得半醉的幾人笑罵了一句“哪裡來的鬼風”,便繼續亂哼亂唱著往前走。
路上遇見好看的小姐姐,便輕佻的衝人家吹一下口哨,說著“小姐姐,腿不錯哦~要不要我們陪啊?”這樣的下流話。
結伴出來玩的女生見狀,迅速繞開這些人。等走遠後才和同伴交換一個不屑的眼神,低聲罵一句“雜|碎。”
還好沒被這群人聽見,不然說不定又會鬨出什麼亂子。
被叫老大的走到小巷子巷口停下腳步,給自己點了根煙剛吸亮,一個懶洋洋的煙酒嗓便從巷子裡傳來。
“小帥哥,借個火?”
那聲音讓人聽了跟脊梁骨過了層淺淺的電流似的,彆說老大一愣,就連原本跟在他身後的幾個正大聲說笑的混混,也跟著收聲。
齊齊扭頭朝小巷看去。
黑暗的小巷裡伸手不見五指,隻能聽見一個高跟鞋的聲音不緊不慢的,邁著貓步向外跨出。
期間隱約有黑色的亮片閃爍。
一個小混混深深的吸了口氣,看著小巷口喃喃,“好香啊……”
明明現在連人都沒見到,但光是這陣香味,就讓人覺得正向他們走來的女人,一定無比的香豔,讓人血脈僨張。
果然,路燈率先照亮的是從裡麵伸出來的長腿。
短短的黑色亮片包裙堪堪遮住|臀|線,配上腳上的七寸高跟鞋,隻要稍不慎,底下的風光便儘收眼底。
女人大約三十出頭的年紀,風韻誘人得很。等幾個小混混看清她的模樣後,有個甚至忍不住吹了個口哨。
老大這才回神,咬著煙笑了一下說,“小姐姐要借火,當然沒問題了。”
說完趕緊打了火機,用另一隻手捧著送到女人麵前。
女人笑,這才咬了根細長的煙湊近老大的手,吸了口煙後輕輕的吐在老大的臉上。
老大不僅不覺得被侮辱了,甚至還相當享受的閉了眼。
看得站在他身後的幾個小混混豔羨得很,互相交換著眼神。
“謝啦小帥哥。”女人輕撫了一下老大的臉,手指夾著煙就要轉身回巷子。
煙波流轉間,這才讓人發現她右眼裡,有顆紅色淚痣生在眼白處,更添了幾分妖冶。
“哎等等。”老大急忙開口,等女人停下腳步後又笑著開口,“小姐姐,你一個人啊?要是一個人就和我們去前麵的酒吧玩兒怎麼樣?我們請客?”
老大一邊說著,一麵扭頭看向身後的幾個小混混。
惹得他們也跟著興奮起哄,甚至伸手在嘴邊發出狼嚎一樣的聲音。
然後發出隻有他們才懂的哄笑聲。
看著那女人的背影,貪婪又猥|褻,猶如在看獵物。
女人轉過身來,靜靜的看著幾個小混混,將他們的表情儘收眼底後,這才懶洋洋的開口,“好呀。”
這麼乾脆的回答讓幾人興奮得不得了,老大立刻指著前麵說,“那我們走吧?”
“噯~”女人站在小巷巷口沒動,指指深幽的巷子說,“從這兒走要近一些,走這兒吧。我帶路。”
“這兒?”不僅老大一愣,就連小混混們也疑惑了一下。
這裡……以前有小巷子嗎?
不過這個念頭才冒出來,還未在腦子裡成形,女人便又吹了一口薄煙過來,嫋嫋白霧中的迷人香味,立刻吹散了剛才的疑惑,又是之前半醉的狀態。
連連點頭說好。
“跟我來吧。”女人笑看他們一眼,媚眼如絲,像有鉤子勾住了這幾人的心一般,讓他們吃笑著便朝小巷子裡走去。
其中有個突然覺得有些尿急,在巷口站住,轉身趕緊拉了拉鏈解決內務。
弄好後立刻轉身便要追上其他人。
但下一毛,臉便狠狠的撞上牆壁。讓小混混大叫一聲後捂著鼻子四腳朝天倒在地上。
經過的路人見了剛想上前扶,但聞到他一身酒味後立刻推開。臉上隨即露出“了然”的神色。
隻站在一邊問,“喂,小夥子,沒事吧?”
小混混拿開手,“哇!”了一聲吐出兩顆門牙,路人見了嚇一跳,再繞著走幾步看清小混混的臉後,又嚇了一跳。
“哇!你鼻子都撞歪了。小夥子,我看你傷不輕啊,最好去醫院看一下比較好。”
但小混混根本沒將路人的話聽進去。
這一撞將他整個人都撞清醒了。
他抬頭看向眼前,在看見麵前是牆壁後,立刻爬起來在牆上摸索。一邊摸一邊驚慌失措的問,“入口呢?!入口去哪兒了?!我老大……我朋友呢?!”
哇,這是喝酒喝傻了嗎?
路人見狀趕緊退開兩步,一臉疑惑的開口,“什麼入口啊,小夥子你喝懵記錯地方啦,這裡就沒路!”
“不可能!不可能!”小混混冷汗都急出來了,他指著麵前的牆壁,看向路人結巴開口,“有的!剛剛真的有的!剛才……這裡有個小巷入口,還有個女人走出來說要帶我們走進路,我朋友、我朋友都進去了!”
“我看你是真的喝懵了。”路人搖頭,抬手指指他身旁,沒好氣的開口,“那是畫報!”
頓了頓也懶得管他,一麵離開一麵說,“趕緊回去吧,彆再在外麵閒晃了。”
說完搖搖頭,嘀咕了一句“現在的小年輕”便快步離開。
小混混順著路人指的,一扭頭便看見對方說的畫報。
整個人一下子愣在那兒了。
畫報上畫著一小巷路口,一個漂亮的女人依靠在巷口,指間夾著香煙,白霧嫋嫋的往上飄。
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而在她身後的小巷內,不遠處有昏黃的路燈。路燈下什麼都沒有,但要是很仔細、很仔細的看,會發現在路燈和黑暗的邊緣處,似乎有……腳和手在那兒靜靜躺著。
越仔細的盯,就越能看見些似是而非的東西,然後一個粘稠的水流的聲音便出現在小混混的耳朵裡。
聽上去……聽上去像是血在流的聲音。
下一秒,一隻手從黑暗出突然伸到路燈下,但下一秒便被什麼東西拖了回去。隻留下淡淡的血漬。
“啊!”小混混嚇得連連後退,將自己絆倒在地上滾了一圈後,手腳並用的爬起來,用漏風的聲音大喊著“鬼!鬼!!有鬼啊!!!”
路上行人見狀紛紛躲開,指指點點,隻覺得他是個喝酒喝大了的。
等人走後,蘇再再這才慢慢踱步出來,看著小混混逃走的方向笑了下。
偏頭和小紙人說了句“他運氣還不錯?”後,這才伸手曲指敲了下牆壁上的畫報。
下一秒手放下時,原本隻有十七顆墨珠的手串,又恢複成了十九顆。
而畫報上的女人也還在,隻是沒了剛才的風流神韻,變得呆板起來。
蘇再再又看了眼畫報,這才轉身離開。
剛走兩步後,電話便響起。
是周普打來的。
“喂,周老師。”蘇再再接起,一麵沿街道往前走,一麵衝電話那頭的人打招呼。
【小再啊……】周普的聲音顯得有些有氣無力的,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摧殘一般。
這讓蘇再再聽了不由停下腳步,認真想了想問,“怎麼了?是出了什麼事嗎?”
她並未問“是不是鵝寶調皮搗蛋了?”這樣的話,因為蘇再再很清楚,她家鵝寶可聽話可乖了。
——【還不是你家鵝寶鬨出來的。】
“……”
啊這……
蘇再再默默的摸摸臉,笑,“鵝寶怎麼了?”
……算了,她收回剛才的話。
周普歎口氣,將紙紮人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聽得蘇再再忍不住默默捂了臉。
……嗐,一不小心將這件事給忘記了。
“那……大家沒事吧?”蘇再再問,想了想又開口,“要不我現在過來一趟?”
【不用了。大家都沒事。】周普說,頓了頓扭頭看向一邊,隻見四個紙紮人正圍著嚴青,盯著他手上的彩色紙紮花。
那一幕……又詭異又有些搞笑。
周普又收回視線對電話那頭的蘇再再說,“好像就嚇著了一個出來遛狗的人,其餘的倒沒什麼。另外我已經給吳昊打過電話了,應該沒問題。”
【那就好。】蘇再再說,【周老師,麻煩你將電話給一下鵝寶。】
“行。”周普點頭,喊了聲蘇鴻寶,讓他來接電話後,自己則走到嚴青身邊去,和四個紙紮人一起,看著他紮“頭花”。
“小師叔……”蘇鴻寶苦哈哈的衝電話那頭喊。
蘇再再笑了下說,【我說小師侄,下次你可得小心點兒了。周老師他們年紀大了,可不經嚇。】
“我知道了。”蘇鴻寶點頭。
【對了。那個路人用符紙找到了嗎?】蘇再再問。
這事其實也好辦,隻要找到那個被嚇著的路人,趁夜讓他以為是做了個噩夢便行了。
蘇鴻寶聽了她的話,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往一邊走了幾步後壓低聲音開口,“小師叔,今天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哦?哪裡不對?】
“好像有人在監視周伯伯他們。”蘇鴻寶頓了頓又說,“小師叔,他們會不會是衝著望北冬草來的?”
【說不好。】蘇再再沉吟,頓了頓又開口,【你今天讓紙紮人盯著點兒,明天我過來,將望北冬草處理了吧。】
免得夜長夢多。
“好。”蘇鴻寶點點頭。
叔侄兩人又閒聊了兩句,這才掛斷電話。
蘇再再拿著手機,在手上轉了幾個圈後,這才將它遞給小紙人,讓它繼續打遊戲。
而自己則往帝大走去。
至於是什麼人監視周普嘛……等明天去他那兒了再說吧。
反正代薇他們也要去,剛好一路。
第二天,剛剛走出玄學院,還沒出帝大校門,代薇便聽見路過的學生正在說最新鮮的八卦。
——“噯?你們知道嗎?後街那間冰淇淋店的店長,昨天被人套麻袋給打了一頓呢!”
“啊?真的假的?那個店長我知道,挺討厭的。”
……嗯???!
代薇停下腳步,扭頭默默看向蘇再再。
曲然見狀疑惑,“代薇,怎麼了?”
代薇先沒搭理她,隻看著滿臉無辜回看自己的蘇再再,假笑著開口,“小再,你聽見了嗎?那個店長被蓋麻袋了。”
“是呀。”蘇再再點頭,感歎著開口,“一定是心地善良的人做了好事不留名。”
“……”
我聽你胡說八道!
代薇默默瞅著蘇再再,滿臉不信。
是誰跟我講大家都是學生,乾這種事不好的?!
你這個騙子!
蘇再再?
蘇再再一臉無辜,不懂代學姐為什麼要這樣看自己。
畢竟她隻是個單純的一年級學妹。w,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