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語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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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倆是不是吵架了?”

剛吃完飯不久,梁嘉就被安老爺子拉到一邊問道。

梁嘉心裡莫名發虛,“沒啊。”

“彆騙我,僅山這小子平時跟狗皮膏藥似地黏著你,今兒倒好,一直呆在房間不說,出來吃個飯都沒看你一眼,你倆不是吵架是什麼?”

“……”

看梁嘉沉默,安老爺子以為自己猜中了,苦口婆心勸道,“我雖然不知道你們發生什麼事,但那孩子就是個死心眼,他要是不認錯,你給他個台階下就行,整個家裡他跟你說話最多,平時跟個悶葫蘆一樣,撬都撬不出半個字,你去陪他說說話,彆大過年的給整抑鬱了。”

“……好。”

梁嘉進廚房端了盤水果,又拿了瓜子和板栗,這才上樓敲門。

老五開門看見她微微有些驚訝,房間裡四麵八方都通著暖氣,梁嘉隻穿著件黃色毛衣,襯得黑發如墨,肌膚如雪。老五不敢多看一眼,可現在,她送上門來,他定定地看著,生怕是幻想。

“不請我進去?”梁嘉努了努下巴,示意他看自己手上還端著東西。

老五這才回神,把東西接過來,等她進來後,又去關上門,這才出聲問,“找我?”

安家老一輩都是搞藝術的,是以房間的風格都充滿了濃濃的古藝術,書架上永遠都是放滿了陶瓷藝術品,米黃色大理石鋪陳著藝術地毯,或明或暗的色彩和天花板上的古希臘壁畫相呼應,牆上不是書法字畫就是被現代藝術塗了個全,床是矮榻,像古代皇弟的龍塌,金色的床單鋪到地麵,極儘奢華。

梁嘉經常出入他的房間,此刻進來,心裡不知怎麼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這幾個月在外麵遊蕩,看了不少人聽了不少故事,那些愛恨離愁那些哀怨悲傷,可沒有一個故事可以告訴她該怎麼麵對小安子。

他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自小就對他有著深厚的感情,她做不到和他此生不複相見,他們是親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她又怎麼忍心把他當做陌生人,所以,她決定回來跟他照常相處,等他死了心,等他醒悟,等他喜歡其他女孩,他會清楚,投放到她身上的這段感情是錯的。

“打算找個時間跟他們幾個聚聚,上次在一起玩挺開心的。”梁嘉說到上一次時,沒來由地又想起上次聚會發生的狀況,有些尷尬地走到他旁邊,接過盤子,找了椅子坐下,“坐著吃啊,愣在那乾嘛?”

“哦。”老五頓了頓才說,“老七去比賽了。”

“那就等他比賽完了。”

“嗯。”

氣氛靜默了。

梁嘉吃了兩顆瓜子,沒找到垃圾桶,索性端著盤子站了起來。

老五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彆走。”

“……”

梁嘉錯愕地看著他的臉,年輕人的目光很熾熱,眼底有矛盾有不舍有痛苦還有深深的愛戀,大概知道自己抓著她的行為很卑劣,又鬆了手。

“我隻是……丟個瓜子殼。”梁嘉移開視線,低頭找垃圾桶。

老五心裡一鬆,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從桌上拿了個陶瓷給她,“這兒。”

全家隻有老五不愛吃零食,所以隻有他的垃圾桶是個周身畫滿梅花的古代陶瓷瓶,蓋子揭開,裡麵悠悠散出一股梅花香氣。

擱普通人,估計就不舍得往裡丟垃圾了,梁嘉卻是大喇喇地把自己的瓜子殼兒往裡一扔,又拿了板栗剝了起來。

她長相清純又透著股仙氣,但私下裡是個很隨性又灑脫的性子,說話做事全憑心情,開心了給你好臉色,不開心了就甩臉色,老五每天跟在她身後,首先學會的就是察她的言觀她的色,她眉頭一皺,他就知道她哪兒不滿,她嘴巴一撅,他就知道該做什麼。

此刻,梁嘉肩膀聳著,老五就拿了靠枕塞在她後腰,替她墊好,又拿了盤子裡的板栗替她剝,她是很不喜歡動手的人,不喜歡伺候人,隻喜歡被人伺候。

果然,見他動手,梁嘉就坐在那安心等著吃,一時間,氣氛祥和寧靜,空氣裡隻傳來剝栗子的動靜。

梁嘉等栗子的同時,眼睛不由自主看向老五,剃了短發的安僅山和以前很不一樣,像是突然從她心裡長大了,不再是那個永遠跟在她身後的小屁孩,像個……男人,他嘴唇下方冒出了青茬,不是男孩子毛絨絨的胡子,是堅硬的胡茬,觸手紮人,男人的象征。

“小姑?”老五把剝好的栗子放在她手上時,突然出聲。

“嗯?”梁嘉微微抬頭,他一直站著,此刻走近了幾步,微微俯身,離梁嘉很近的距離,又似乎覺得有些突兀,向後又退了一步。

“我想抱抱你,可以嗎?”

昨天下車時他抱過,倉惶的幾秒時間裡,他抱了一下又立馬鬆開,因為場合不對,時間不對。現在天時地利人和,而且氣氛實在太好了,沒人打擾,他心裡的魔念露出了頭。

衝破身體的第一個欲望是:很想抱抱她。

“如果你覺得困擾,就當沒聽見,我……我……”他低頭繼續去剝栗子了。

梁嘉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因為她自己清楚,如果小安子一聲不吭上來就抱她,她也不會掙紮拒絕鬨得太難看,幸好,他還記得尊重她,做出尷尬舉動之前,還開口詢問征求她的同意。

梁嘉自然沒有同意這個請求,她當做沒聽見,隻是心裡卻不能不在意,老五一直低著頭,看得出來,他有些失落,卻沒有表現出來,剝好的栗子遞給她時隱隱彎出個笑容。

梁嘉有些難受,她站起身說,“有點渴,我先下去了。”

這就是要走了。

老五沒有挽留,她能來他的房間這件事對他而言都是一種夢幻般的奢侈,他做了最壞的打算,可現在現實擺在麵前,小姑打算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沒有那天晚上那個吻,沒有告白,沒有……

什麼都沒有。

“你,那個,有沒有什麼好看的電影,待會我陪你看?”到門口時,梁嘉忍不住回頭看著他問。

反正過不了多久她就走了,剩下的時間多陪陪他吧,也算是緩解自己內心的焦慮。

老五愣了片刻,才欣喜若狂地點頭,“有!有!”

梁嘉笑了笑,“你想喝什麼,我下去帶給你。”

“什麼都行。”老五現在滿腦子都是待會要找什麼好看的電影。

他想到了一個人,梁嘉一走,他就打電話給唐玄,“三哥,有沒有什麼好看的電影推薦給我?”

唐玄陰陽怪氣地問,“陪你小姑看?”

“……嗯。”

“東方不敗最適合她。”

“……”

老五打開了電腦,又開了投影儀,“認真點。”

雖然唐玄因為上次鳳凰山事件對梁嘉稍微有點意見,但幾次聚餐相處下來,感覺得出梁嘉這個人還算可以,沒什麼大小姐脾氣,三觀正五官正,除了不喜歡長歌這一點,唐玄還真挑不出彆的毛病。

“看她喜歡什麼,恐怖的搞笑的,還是愛情劇?”

老五有私心,小聲說,“愛情的。”

唐玄倒是沒察覺出這人的小心思,沉思片刻道,“愛情的啊,泰坦尼克號,怦然心動,羅馬假日,還有大話西遊。”

老五問,“大話西遊不是搞笑的嗎?”

“……”唐玄憤怒了,“愛情!你看不見至尊寶深愛著紫霞嗎!”

“……”

老五選了幾個影片看了簡介,泰坦尼克號是悲劇,他不想看,怦然心動的主角太小了,跳過,羅馬假日……他最討厭這種劇情,更是不可能讓梁嘉看到,最後……隻剩下大話西遊了。

他猶豫了下,給老七發了郵件谘詢。

沒多久,老七發來四個字:【阿甘正傳】

默了片刻,又回:【老五你還是人嗎?勞資今天打比賽你他媽居然要看愛情電影?你他媽怎麼不直接看av呢?】

老五不好意思地回:【太快了吧,我還沒準備好。】

老七:【……】

此時此刻,梁嘉正在樓下拿飲料,她先喝了一杯桃汁,隨後把一瓶桃汁放在托盤上,拿了兩個杯子準備上去。

安母瞧見了,問,“是跟僅山兩人喝?”

梁嘉點頭,“嗯。”

“他不喜歡喝桃汁,你拿礦泉水給他就行。”安母打開壁櫥,裡麵擺放著整齊一箱路易十四礦泉水,她拿了一瓶遞過來。

梁嘉愣了好一會,才接到手裡。

安母見她表情有異,便問,“怎麼了?”

“我都不知道他隻喝礦泉水,他和我出去好像什麼都喝。”梁嘉嘴角微微牽起,不知是苦笑還是什麼,她的心情一時半會有些難以言喻。

“是嗎?大概跟你在一塊高興。”安母笑了,想到什麼又輕輕歎了口氣,“彆說啊,全家他就跟你最親,回來這麼久,連我這個媽都不願多看一眼,就他那個發型啊,我就多問了幾句怎麼好端端地突然剪那個發型,他就跟我生氣,一個多月沒回家。”

“他不懂事,嫂子你也彆生氣。”梁嘉安慰。

安母拉著她神神秘秘地道,“我不生氣,我是覺得啊,他好像是戀愛了。”

“啊?”梁嘉驚得險些把手裡的托盤摔了。

“你也不信是不是?”安母悄聲道,“我跟你說啊,上次我在他房間門口,聽他跟一個女孩子聊天。”

“啊?”梁嘉是真的詫異,小安子在房間裡和女孩子聊天?

“是吧,我也特彆驚訝,後來,才發現,是一條語音,他來回聽好幾遍,我靠在門口沒聽清,就聽到說什麼彆擔心……什麼回來什麼的,太久了,我也記不清了,反正就是個女孩的聲音,他聽了好幾遍呢。”安母又指了指沙發,“有一次還戴著耳機坐在那聽,我湊過去想問問,他就起身走了,一定是怕我發現,所以我現在隻能裝作不知道,你彆告訴他我發現了啊。”

梁嘉站在那,一顆心七上八下。

——‘彆擔心,過年我會回來的,小安子……’

那是她發給他的唯一一條語音。

梁嘉敲門進房間時,老五已經把窗簾全部封死,不漏一絲光線,隻投影儀的光屏映出他的臉,他走到門口接過梁嘉手裡的托盤,輕輕推著她到床榻上坐下,隨後走過去點擊播放。

他倒了桃汁放在杯子裡,端到她手邊。

梁嘉看著手邊的那杯桃汁,想著安母說他隻喝礦泉水,像是為了印證似的,她看著他說,“你喝一口。”

老五聽話地抿了一口。

“好喝嗎?”她問。

“嗯。”

梁嘉泄了氣,“我不想喝了。”

“我給你換一杯。”老五以為是因為他喝過了,所以她不想碰。

梁嘉懶得開口,隻是等他端著新杯子裝著的桃汁過來時,擺擺手說,“我不想喝。”

老五也不生氣,又重新放回去。

梁嘉討厭他這樣聽她的話,特彆想甩臉子走人,可他用那雙十分熾熱的眼神看著她說,“小姑,我像是在做夢一樣。”

他小心翼翼地挨著床沿坐下,想靠近又猶豫著不敢靠近,投影儀的光亮打在他的臉上,寸頭,濃眉,明明還是印象中的那個孩子,可不知怎麼回事,他給人的感覺卻統統變了。

“小姑,我可以坐你旁邊嗎?”

他看似小心翼翼透著幾分可憐,可誰又清楚這不是他早就計劃好的呢。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他靠坐過來,手臂微微碰著她的,像是不經意碰到的,卻又不挪開。

梁嘉盯著投影儀,忽然側頭看了一眼,老五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似是盯著她看了許久許久,像籠中獸見到了肉,眸子裡充滿了渴望。

她再也不能把他當孩子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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