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想法?”她腦子裡又疼又暈,伸出手按了按太陽穴,隻見手上也包著一層紗布。
“就這麼算了還是讓他得到懲罰,送他坐牢。”江逸城說。
江依在病床上默了片刻,啞著聲音說,“算了吧,我爸媽不會同意的。”
段木央擰著眉正想插話,就聽江逸城開口問,“你呢?你打算以後怎麼辦?”
江依輕輕地搖頭,她想離開,但父母肯定不同意,到時候可能會是一場拉鋸戰,但她死也不會再回去了。
“如果你害怕的話,所有事情我來幫你處理,包括你父母那邊我幫你解決,接下來,你什麼想法?包括你那個未婚夫,你把你真實的想法說出來。”江逸城的聲音低了幾分,卻充滿了令人安心地力量,段木央在邊上輕輕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目光明亮筆直地盯著床上的江依。
江依小幅度地動了動脖子,說,“他不會坐牢的,他家裡有點關係。”
段木央聽出來了,插了個話說,“你想讓他坐牢是嗎?說出來,我們能幫你。”
“真的能讓他坐牢嗎?”江依有點不信。
段木央看著她說,“根據《刑法》地二百三十四條規定,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致人重傷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當然,前提是必須受害人提出請求。”
在江依詫異的眸子中,段木央麵不改色地說,“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段木央,江逸城的私人律師。”
江逸城:“……”
送外賣的進來時,江依已經疲憊地再次睡了過去。
江逸城和段木央兩人在靠窗位置默默無聲地吃飯,兩人擔心味道乾擾睡覺的江依,又不能丟下江依出去吃,隻能把窗戶打開,兩人對著冷風吃晚飯。
“你認真地?”江逸城問。
段木央夾起肉絲塞進嘴裡,“當然認真地,你看我什麼時候開過玩笑?”
江逸城說的是剛剛她跟江依說的那些話,其實在知道病房內躺著的是江逸城的堂妹的時候,段木央第一個想法是江栩知不知道,有沒有可能江栩跟這個堂姐是認識的?
懷著這樣的想法,她發了短信給江栩,隨後江栩就回了三字:拜托了。
段木央太清楚這三字,礙於江逸城在,江栩沒有打電話過來解釋,但這三個字足以表達了她的立場。
於是段木央就代表了江栩,對江依說了這麼一句話:
“等你傷好了,我帶你去楊市。”
江逸城看她喜歡吃肉絲,把打包盒裡的肉絲都撥到了她麵前,這才開口說,“她一個女孩子,你打算怎麼安置?”
按理來說,江依要是去了楊市,江家作為東道主應該去收留她,但現在江逸城一個自立門戶的人沒權替江家做這種決定,更何況,段木央說出這話,鐵定有她的打算,隻是江逸城不知道她什麼計劃,或者這份計劃是不是江栩定製的。
“我家有個茶莊,還缺點人手,正好她如果願意幫忙,我可以固定給她發工資,吃住免費,等她什麼時候想到城裡,就讓她再回來,選擇自由。”段木央說著話,突然有點渴,有點後悔沒帶自己的保溫杯上來。
江逸城已經走去那邊倒水了,裡麵隻剩一個一次性紙杯,他遞給段木央喝完之後,又倒了杯水自己喝了。
段木央正要說話,看到他的舉動微微愣了一下。
“怎麼了?”他問。
段木央搖搖頭,“沒什麼。”
她隱約記得好像學校裡有人說過,江逸城的水杯不喜歡人碰,這也是她在車上好奇江逸城居然會喝她保溫杯的舉動,但後來聽他說犯困又釋然了,結果,到現在又忽然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
“太晚了,在這住吧。”江逸城放下杯子,看了眼腕表。
“可以啊。”段木央倒是沒什麼,隻是需要打電話跟家裡溝通一下。
隻有一張病床,裡麵還有一張折疊的家屬床,江逸城把床拖出來,段木央已經去洗手間拿毛巾過來擦拭了,雖然屋子裡開了空調,但折疊床上不鋪被褥還是會覺得冷,段木央直接把另一張病床上的被子給他疊成雙層墊了上去。
江逸城站在邊上看她熟練的鋪被子,等她轉過身才問,“你今天找我什麼事?”
“就是今天遇到一個很適合你的職位,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公司簡曆我放在車上了,回去你再看吧。”段木央想了想補充說,“你現在的工作太雜了。”工資又少,而且職位太低了,估計在裡麵呆個五六年也爬不上去,小企業都是老板的家屬在裡麵辦公,哪還有外人的位置。
江逸城倒是沒想過她會是為了這個來找他,“為什麼做這些?”
“碰巧啊,我今天出去跑了跑,然後就聽一個老板在聊他們公司缺這麼一個職位,我就想,挺適合你的,所以來問問,如果你想去,我就打電話跟他聯係。”
又是碰巧。
江逸城知道她做這些都是為了江栩,並不是為了他,扯起唇角笑了笑,“謝謝。”
“不客氣。”
“我去再拿兩床被子。”江逸城走了出去,冷風穿廊而過,他清醒了幾分,大概他最頹廢的時候遇到了段木央,又自作多情的以為對方喜歡他,所以此刻這種說不出抑鬱還是落寞的心情還挺可笑的。
說來也奇怪,當發現段木央喜歡他的時候,他想的是怎麼婉拒對方,可當發現對方不喜歡他的時候,他怎麼就有點鬱鬱不樂呢?
是太自信了嗎?受不得打擊?還是自己已經被江家趕出來,所以沒什麼底氣?
想到最後一條,他抿著的唇下壓了些許,江家和江氏集團都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走吧,向前走吧,江逸城。
他呼出一口氣,向前跨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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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和唐教授帶著小石頭去醫院檢查時是瞞著徐女士的,編了個出去一起玩的低級借口,而且沒到半小時就被打破。
“在哪兒呢?”徐女士打電話過來問。
“在遊樂場呢。”唐教授平生第二次撒謊,他第一次撒謊還在二十多年前第一次藏私房錢結果被發現的時候說不知道是誰藏的,然後……就沒了然後。
“哪個遊樂場?”
唐教授平時根本不去遊樂場,還是唐玄小時候才帶著去了幾次,現在過去二十多年,哪兒還記得遊樂場叫什麼,胡編肯定是不行的,然而唐玄現在和小石頭正在抽血,根本沒人解救他,於是唐教授現場發揮了一次,“哎哎哎,那個太危險了,不能坐!不能坐!我得掛了,他們玩得太危險了!”
徐女士還真被唬住了,說,“那行,你們玩吧。”
正要掛電話,就聽醫院裡特有的叫號聲,“請**到103室,請**到103室。”
唐教授:“……啊啊啊你聽他們叫得多慘……”
“老唐,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敢說謊,我讓你知道下場。”徐女士一字一句地說。
唐教授心好累,放棄了掙紮,“我不知道,他們倆跑沒了。”
“我不信,你們在醫院乾嘛?”徐女士耳朵太尖了,一聽就知道是醫院。
“不知道啊,就帶我來,然後我……”
“行了你彆說了。”徐女士嫌棄地說。
唐教授:“……”心口被紮了一刀。
“在哪個醫院?”徐女士問。
“……”唐教授小聲報了名字。
唐玄和小石頭出來之後,就看見唐教授喪著張臉,唐玄隔著距離問,“徐女士打電話了?”
唐教授點點頭。
“沒瞞住?”
“……”唐教授愧疚地點點頭。
“算了,意料之中。”
唐教授:“……”心口又被紮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