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承胤把東西全部送到了唐玄家,把那盒糖果送給了小石頭,在唐玄噴火的視線當中,和半雪聊得很是開心,唐玄因為那天夜裡作妖染了一次性綠毛,被徐女士耳提麵命教育了好半天,每次晚上回來都要拎過去叮囑教導一番。
於是,穆承胤和半雪聊天的時候,唐玄伸著脖子沒聽見半句,終於從徐女士手底下逃過來時,就聽穆承胤對半雪說了句,“不如再考慮一下我,和我結婚很多好處的。”
“滾。”
唐玄把人推了出去,又關上了門,表示親自送穆承胤上樓。
“你不是有新歡了嗎?怎麼,活膩了想動我的人?”到了門口,唐玄就作勢要錘爆穆承胤的狗頭。
穆承胤偏頭躲開,“唉,彆提那緣分了。”
兩人走到電梯口,唐玄忍不住唾棄他,“醫院那麼多小護士垂涎你的美色,你倒好,一個都看不上,就喜歡追看不上你的,你丫是不是皮賤?”
“你這麼一總結,好像還挺有道理。”
唐玄笑罵,“滾。”
進了電梯之後,唐玄才問,“剛跟她聊什麼聊那麼久?”
穆承胤和半雪在沙發那邊聊天,兩人說話小聲,唐玄也沒好意思過去偷聽,但又十分在意,憋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
穆承胤也沒嘲笑他,隻是說,“很久之前的一點小事。”
當時半雪說要去他那住,他抱著小石頭,準備去請假開單子,結果回來後,半雪和小石頭不見了也就算了,口袋裡的那個黑色小玩意也不見了。
當時,他就猜到了和半雪有關係,但是沒想明白,因為這東西是從那個孩子嘴裡吐出來的,這個孩子是從觀音寺出來的,當然半雪也是剛從觀音寺回來,可她和那個孩子又有什麼淵源?
穆承胤雖然沒去查,但這件事卻壓在心裡,幾次懷疑半雪到底是什麼人派來的,但是半雪的為人他又十分清楚,因此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唐玄。
直到這次見麵,他順口問了句,沒想到,半雪也願意告訴他,說是幫朋友一個忙,那個朋友是江栩的朋友。
原本如果今天沒在醫院門口看見那一幕,他也就不以為意,但是當江栩和唐玄的老大(也就是燕廷梟)綁在一起時,江栩這個名字的含義就徹底變得不一樣了,她做事的目的也就不再是旁人眼裡看到的單純性質。
希望之家這次也送來不少孩子做檢查,因此,穆承胤對這塊還算有些了解,半雪讓他找莫思東聯係,或許可以幫得上忙。
莫思東是唐玄的鐵哥們,穆承胤也見過幾次,聽半雪這麼說也就點了點頭,因為他對醫院出具的那些假報告也挺排斥的。
而且……院長進了警局之後,整個醫院上下被審查了一遍,穆承胤當時就猜到了,肯定和上次觀音寺的那些孩子有關,卻沒想到第二天送來的卻是希望之家的孩子。
但不管怎麼說,院長和這些事一定是有關聯的,而院長背靠侯家,而被查的希望之家是侯廣慶的……
穆承胤腦子裡快速地運轉著,這些事擱在兩小時之前他肯定不會也不可能貿然插手,因為如果短時間內解決不了,有可能反被對方把他從這個世上給抹消了。
但是如今不一樣了,江栩的那位朋友從中斡旋的話,她的背後是燕廷梟,那就變成了燕家和侯家抗衡,到時候不管是什麼結果,侯家即便查出來中間有他,也不敢貿然動他,因為他一旦出手幫忙,那就成了燕廷梟那邊的人,燕廷梟沒理由不護著他。
他如今是可以幫忙的。
“你確定?”唐玄聽了穆承胤的想法之後,電梯已經到了,兩人站到穆承胤房門口,唐玄才擰著眉說,“半雪的事你應該知道,之前就是因為參與了這裡的事,所以被報複……還有小石頭也是,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好了要做,我當然不會攔你,但是,這件事有一定的風險,你父母包括你的家庭,你得提前把他們保護好了。”
穆承胤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點點頭,“我知道,如果我確定要做,會提前把他們全部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行。”唐玄臨走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乾票大的,這樣死了之後墓碑上就不是什麼妙手回春穆醫生,而是英勇烈士穆承胤。”
穆承胤笑著踢了過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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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侯廣慶被釋放之後,莫老四就幾乎從莫得酒店罷工了,每天早上梳理完手裡掌握的證據之後,就開車去和盯梢的人換班,蹲守在侯家的路口。
之前在醫院被韓東延放走的那個男人,頂著身上四個煙疤回了老家,莫老四找了警局的人盯了幾天,對方都很老實,也不出去,就擱在家裡,沒事打打牌喝喝酒。
那邊估計暫時是沒有什麼發現了,他隻能蹲在侯家門口看有沒有意外收獲。
雖然這種事交給警局其他人也行,但他聽韓菲兒說那天晚上借了侯君的手才能跑掉之後,他莫名覺得侯君或許是這群人中最想知道真相的那一個,或許她能最先找到真相。
已經跟了侯君一個多星期了,但是沒什麼收獲,侯廣慶被釋放之後,侯君不敢貿然去父親的那些彆墅,擔心被懷疑,而且父親自從上次她親手放了韓菲兒離開之後,對她也有了警惕,雖然沒有明著說出來,但看她的眼神明顯是帶著一絲戒備。
也或許是因為侯君獨自去找到了侯廣慶的花園彆墅,還打碎了他的玻璃,引起了他的懷疑。
當然,侯君沒有否認,她一直等著父親跟她提起這件事,但是父親一直沒提,他雖然沒有去過花園彆墅,但侯君知道,他暗處有個保鏢,那個保鏢肯定告訴他了,至於他為什麼沒找她算賬,或許是因為現在是關鍵時期,他不能引起警察懷疑。
侯廣慶倒是沒有再和侯夫人提起什麼離婚的話題,而且這些天也很老實地一直住在老宅裡,大概是知道警察對他不夠放心,會派人盯著,每天兩點一線地忙碌著,忙完公司就回家,在家裡下棋喝酒,偶爾請朋友到家裡聚一聚,神情輕鬆,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莫老四卻不敢掉以輕心,這一次,他抱著那樣大的信心終於抓到了侯廣慶,可卻因為證據不足又把人給放了,這一件事給他的打擊不比聽到被救的那群孩子被殺死的時候要小,但起早貪黑地盯梢這些天,足夠讓他平心靜氣地去思考更全麵的計劃。
穆承胤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他正在車裡啃三明治,這些天他瘦了很多,吃肉都補不回來了,雖然鍛煉時間也相繼減少,但是身上的肉卻還繃著,或許是因為盯梢的時候擔心車子太過暴露,有些時候他都是奔跑著過去到另一頭才換車,這段距離恰好充當了鍛煉。
原本為了練出肌肉好向韓東延炫耀,現在倒好,偶爾打個電話聯係都覺得自己聯係得會不會太頻繁了,家裡的老婆幾乎就沒想起來過,晚上洗臉被手上的戒指磨到,才恍惚地想,哦,原來自己結婚了。
穆承胤在電話裡把自己的想法說了,莫老四倒是挺驚喜的,警隊裡派了不少人去醫院打聽,但是沒能摸到內部消息,比方之前觀音寺的那些檢查報告,他們就拿不到真的,接到手的都是假資料,但你要說彆人是假的,院長都給了審批,你隻憑一張嘴沒有證據,隻憑臆測,人警察都不會站你這邊。
莫老四跟穆承胤聊了有半小時,這才掛了電話,把吃一半的三明治給重新塞嘴裡,正要喝水,侯君從門裡出來了,她換了身運動裝,外麵披著件運動外套,看起來明亮又爽朗。
但她變了。
莫老四之前是見過侯君的,漂亮,九頭身美女,氣質比長歌都要出眾些,大概這就是大家庭裡出身的女孩子,氣場強,自信,享受矚目,也習慣眾人的視線。
但她最近的眼神卻很不一樣,不再是火辣辣的熱情,而是心事重重的內斂,偶爾笑一笑,都顯得幾分勉強。
莫老四把水擰開,拍了拍駕駛座,“開車,開車!”
隊長給他配了個小警察,一直做反跟蹤的,知道怎麼停車怎麼跟蹤和盯梢,話不多,也不抽煙不喝酒,很無聊,卻也嚴謹,莫老四和他在一塊說過最多的話就是,“開車!”“快快快!右邊!”“跟上!”
此外大概就隻剩下“我去尿尿。”“吃什麼我帶給你。”
兩人也就一周前來的時候互相認識了下,莫老四腦子裡記的東西太多,總是忘了他叫什麼,後來乾脆胡亂叫了。
一周前喊“小鄧”,前天喊的是“小沈”,昨天喊的是“小劉”。
侯君開車到了醫院門口,但她沒有下車,莫老四就定定看著車窗外,不知道侯君是在等人還是做什麼。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後,醫院門口出來個瘸腿的男人,沒有拄拐杖,隻是拖著腿往路上走,到了路邊招手打車。
侯君的車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莫老四也趕緊拍了拍駕駛座,“小羅,跟上。”
“小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