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楊市火車站北廣場門口集合時,每一張臉都是懵逼的。
杭呈禮輕咳一聲,解釋道,“那個,地方比較遠,我們長途過去需要好幾輛車,而且也挺累,中途再休息吃飯什麼的也不方便,所以坐這個最方便,車上可以睡覺吃東西。”
在場幾人除了唐玄和莫老四沒坐過火車以外,其他人都有這方麵的經驗,因此大家都沒什麼異議,但是……
杭呈禮拿出手機,“我之前隻訂了四個軟臥,所以……”
“沒有訂我們的?”梁嘉已經掏出手機打開軟件了。
杭呈禮點頭,“對,因為你們是臨時加入的,這個時間估計也訂不到什麼軟臥了,你們可以訂硬座……也就十八個小時。”
硬座坐十八個小時?
下了車屁股得是分開走的吧?
“那你他媽昨晚怎麼不提前說?!”莫老四氣急敗壞,“你存心的是不是?!我們都以為開車過去,誰他媽知道是坐火車?!”
韓東延第一次沒計較莫老四說臟話,隻是沉眉盯著杭呈禮,儼然也是有些惱火的。
董玉華在一旁抱著還迷瞪著眼睛不甚清醒的江栩,衝那邊還在吵得咋咋呼呼的幾個人提議道,“不然,來我們的軟臥擠一下吧?”
“不用。”老五開口,“我去買票,終點站在哪兒?”他看向杭呈禮,頓了頓,一手直接把人提到手邊,說,“你跟我走一趟吧。”
杭呈禮:“……”
他懵逼地看著邊上的保鏢,心說你家少爺都被提溜著走路了,你他媽瞎了?!
保鏢低頭踢石子裝作沒看見。
杭呈禮:“……”
他是腦子進屎了還給這個傻逼保鏢訂了個軟臥,媽的就應該讓他蹲火車頂上!
老五徹底發揮了土財主的本事,花十倍價格買了幾張軟臥回來,還是高級的兩人廂的軟臥,免了彆人打擾,大家又都隔壁連著隔壁,如果有什麼意外,也好及時照應。
等車間隙,莫老四和韓東延去洗手間放水,朝唐玄遞了眼神,示意他盯緊了杭呈禮,彆中途被他給跑了。
到了洗手間,韓東延往便池的方向去,莫老四也跟了過去,拉下褲鏈的刹那,他慣性往邊上瞥了一眼。
韓東延手停在那,斷眉揚著,問他,“早上沒看夠?”
莫老四:“……”
門口剛好來了一個男人,聽到這句信息量十分大的話,一臉“世風日下”的表情看了眼兩人,隨後站到了離兩人較遠的便池。
“不是,你有話說?”莫老四尷尬地轉回視線,專心給自己吹口哨。
隨著淅瀝瀝的聲音響起,韓東延喉嚨裡“嗯”了一聲,聲音像是在砂紙上磨過,有種粗糲的糙感,“回車上再說吧。”
莫老四瞥了他一眼,目光忍不住下滑。
就見韓東延提上褲子,衝他斜掃了一眼,“彆羨慕了,天生的。”
莫老四:“……”
羨慕你大爺!
離兩人稍遠距離的那位男士一臉“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朝這邊看了一眼,連手都沒洗就急匆匆走了出去。
莫老四不爽地去洗手,韓東延已經洗完手,正倚著牆在抽煙,他煙癮不算特彆重,除非坐在電腦前或者需要熬夜才會點煙提神,這個時間點,怕是有點困了。
畢竟一晚上沒睡。
“老了吧,不行了吧?”莫老四拍了拍他的肩,得意道,“不如年輕人了吧?嘖,看著這大塊頭壯得跟牛一樣,原來內裡這麼不頂用。”
韓東延咬著過濾嘴,斜著看他,“你可以試試看。”呼出一口煙後,他才慢悠悠補充道,“就知道頂不頂用了。”
莫老四:“……”
這他媽是調戲他?還是撩撥他?
韓東延已經滅了煙,轉身走人了。
莫老四礙於邊上人來人往,不好去問那麼不要臉的問題,隻是內心貓抓一樣心癢難耐。
韓東延最近跟他說話確實有點……肆無忌憚,不知道是兩人在一起呆久了,還是說由於一直被調戲,所以最近打算扳回局麵?
莫老四忍著心裡的小雀躍,回到了候車室。
老五和梁嘉買了些包子和玉米豆漿,每人分了些,唐玄已經吃完包子,正拿了袋子準備去丟,兩人擦肩而過時,唐玄仔細看了眼莫老四的臉,問,“你們剛剛在洗手間做什麼了?你怎麼這個表情?”
“我什麼表情?”莫老四摸了摸臉。
唐玄思索了下,說,“淫蕩,猥瑣。”
莫老四:“……。”
江栩處於將醒未醒的狀態,手裡還抱著一根玉米在細細地啃,她眼睛半眯著,看著麵前人來人往,有些傻乎乎的在笑。
杭呈禮都懷疑她變傻了,目光驚疑不定地看著她,隻差伸出手問問她一和二了。
董玉華摸了摸江栩的腦袋,解釋說,“小栩第一次坐火車。”
眾人了然。
檢票上車後,幾個軟臥果然都是挨個靠著,倒是離江栩和杭呈禮那邊有些距離,為了以防萬一,唐玄把自己和半雪的票跟江栩和董玉華的換了,他們倆住杭呈禮隔壁,以防這人半路出什麼幺蛾子。
火車啟動之後,韓東延慣性檢查臥鋪四周,包括臥鋪底下每一個角落,隨後站了起來,“我去看看他們那邊。”
“嗯。”莫老四躺在對麵軟臥,一夜沒睡,雖然精神還在,但看見床鋪就忍不住想躺上去,一躺上去就想閉上眼睡。
他眯著眼不到五分鐘,外麵一個中年婦女走過來,敲了敲金屬杆兒,衝他笑得很是和藹,“不好意思啊,小夥子,我能不能跟你商量個事兒?”
莫老四抹了把臉,下了臥鋪站起來,“嗯?怎麼了?”
“我母親身體不是很好,我這次專門帶她來看醫生的,這不,有點著急,軟臥也沒訂到,隻剩下硬座了,這十幾個小時車程呢,我們倒是無所謂,就是這老人,我怕她身體吃不消,我母親九十多歲了……”
中年女人很是懇切地問,“我就想問問,能不能跟您換個位置?”
莫老四猶豫了。
這要是他一個人來坐火車,肯定直接就換了。
但對麵床是韓東延,兩人雖然同一個屋簷下住了好些天,但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同行出來,也是第一次麵對麵睡在火車軟臥,接下來還有十八個小時呢……
而且軟臥隻能躺一個人,他要是和韓東延去擠擠的話,必定有一個人睡不好覺。
他正猶豫的空檔,韓東延回來了,看見這一幕,略微挑了下眉,中年女人見他來了,又把剛剛那番話又言辭懇切地說了一遍。
莫老四擔心韓東延想做好事把床位讓給她,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還沒開口,就聽韓東延衝中年婦女說,“抱歉,他病了,我得照顧他。”
莫老四:“……”
他捂著肚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表演一個腦子疼還是肚子疼。
中年婦女被拒絕了,臉上有些訕訕的,又有些哀求意味地問莫老四,“就一個床位就好了,我們不礙事的,就怕老人受不住這麼長時間,小夥子,你們看起來就像個熱心腸的人。”
“其實要換也不是不行。”韓東延又開口了,“我們是花了三千買的,你給三千的話,我們就把床位讓給你。”
中年女人臉色立馬變了,像被嚇到,又像是不信,帶著笑,表情有些訕訕,“這,開玩笑呢?這裡三千一張床?不是兩百九十五嗎?”
“嗯,原價兩百九十五,你如果想要的話,三千。”韓東延把票掏出來,“一手交錢一手交票,三千。”
中年婦女訕笑一聲,“那算了,我買不起。”
她唉聲歎氣地走了。
莫老四狐疑地盯著韓東延,“你怎麼回事啊?按照平時,你不是應該直接把床位讓出去嗎?”
他以為韓東延是為了他才沒有讓出床位,心裡還有點美滋滋的。
下一秒,就聽韓東延說,“你給他們發個消息,要是遇到有人賣慘要用硬座換軟臥的彆搭理,都是騙子。”
莫老四沒明白,“什麼騙子?”
韓東延指了指過道的方向,“剛剛那個,就是騙子。”
“她拿這個能騙什麼啊?”
“騙錢。”韓東延坐在自己臥鋪上,拿出一瓶水擰開喝了一口,“跟人換了軟臥後,就高價賣給其他買不到軟臥的人,遇到出手闊綽的,一單就能賺兩三千。”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莫老四驚奇地問。
韓東延把手裡的水擰上蓋,視線粗糲地看向莫老四,舌尖抵了抵齒關。
半晌後,才開口說:
“我以前,也這麼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