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有所求(1 / 1)

蘇廚 二子從周 1311 字 1個月前

第二百零五章有所求

程夫人說道:“所以將他拘在可龍裡沒用,那裡是他老巢,又有石家人,還有土地廟的孩子,他在那裡搞這些門道,簡直如虎添翼。”

蘇洵心有戚戚:“還是交給龍老約束妥當,等將人接出來,將他禁足在學宮,不準出來一步!”

程夫人點頭:“你的話他還是不敢不聽的,再說這孩子對義理也頗為著迷,龍老和唐彥通的學問,夠他學的!”

蘇洵點頭:“那等我明日見過仁夫,便將他召回來吧。”

……

張恕今年是忙壞了,修梯田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山腳靠近平野那些坡地好說,但是要往上修,就有很多具體難點了。

好在陵井上李家三代幫了大忙。

老李對地形,水源有一種本能一樣的天賦,好像在他腦子裡有個轉換開關,能將看到的荒山轉換成滿山梯田的景象一般。

哪裡設山塘,哪裡引渠,如同反掌觀紋。

李拴住的本事,就是老李指示出關鍵地點後,他能領著一幫人,用標杆和一種古怪的儀器測量,然後將一座山畫到一張圖紙之上,標注上關鍵點。

這相當於把老李腦袋裡的想法搬了出來,讓所有人一看圖紙都能一目了然心領神會。

李大栓的本事,在號召力,豪俠仗義,喜歡幫人,在陵井一帶威望極高。

所以張恕很慚愧,感覺自己就是動了動嘴皮子而已,然後一圈一圈的梯田就起來了。

有了圖紙規劃和井上大量的大牲畜,梯田的進度遠遠超出他最樂觀的想象。

他所動的嘴皮子,就是宣布了一項政策——墾出的荒地,官府每畝給八百錢工錢,然後以每畝一貫賣出,陵井戶籍者優先!購田前三年內,免賦,免稅,免役!

政策一出,陵井上歡聲雷動,李拴住給爺爺出了個點子,陵井上的工人,分為三班輪倒,一天井上上工,一天開田,一天休息。

田開得非常精細,先將表層熟土刮到一邊,和上青草,糞料堆肥,然後才在底層生土上平出田地。

平地造出來之後,圍上田坎,再將堆好的肥土回田,然後灌水養上,接著開上一層。

一年時間,如果從空中俯瞰,山穀底部的核心區域,是高高的天車架子和各種管道,工棚,整天白霧繚繞,一車車雪白的白鹽往外拉。

圍繞著山穀,剛開始是一圈泥棕色的輪廓,在綠色的山林中非常顯眼。

然後輪廓開始發亮,那是蓄水了,反射出陽光。

接著,第二圈出現了,然後是第三圈,第四圈……

圈子範圍越來越大,然後開始變得斷斷續續,一些綠色被保留了下來,那些是地形不利開田的地方,留著當作以後柴草的來源。

這些綠色的邊上,很快推出一小塊平地,立起了竹筋泥牆,然後蓋上草頂。

一串鞭炮放過,就是一個家庭安家了,男人領著井上發給的農具,女人背上縣裡發給的雞雛鴨娃,開始了他們新的生活。

陵井,是一個流民建起來的城鎮,很多人流浪到這裡的時候,心裡想的,隻是多在這世上存活一刻鐘的時間。

生活,離當時的他們太遠太遠,死亡,離他們很近很近。生存,才是他們那時的第一考量。

如今,當生活的大門第一次推開,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覺得自己身體裡,似乎多了一點什麼東西。

這點東西,揪得他們心底發燙,也揪得他們眼睛發酸。

女人便轉過身,眼中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當家的!這就是我們的家!”

男人將頭扭開,胡亂抹了一把臉,狼狽地朝外走:“哭哭啼啼的做啥!這好事兒還不夠你開心的?!趕緊將雞鴨放圈裡去!我去看看水缸水滿沒,還要打柴!有得忙呢!”

半夜,男女在新房裡折騰,完事兒之後,女人的眼睛亮汪汪的:“當家的,我想給你生個娃!”

男人撫摸著女人的背脊:“娃什麼娃,兩百錢一畝地,這就去了兩貫,還有這房,一年的工錢都河乾海淨了,還欠著井上一筆。”

女人說道:“以後就自己做飯,不在井上大鍋裡吃了!我每天給你送!把錢都存錢莊,給娃留著,我們不學那些不會過日子的!”

男人砸吧砸吧嘴,似乎對不能吃井上飯菜充滿了惋惜,一翻身又將女人壓身子下:“還是得吃,身子不養好,怎麼來娃?”

……

陵井迎來了一次結婚高峰,無數新結合的男女在官府報備。

因為買地按家庭為單位來的,單身漢最後才有資格。

有幾個適婚兒子的家庭就得意了,趕緊張羅,開枝散葉的大好機會啊!

沒什麼好挑揀的,大家都是一窮二白,唯一的彩禮還來自官府和井上,都不用搬行李,基本男女倆人湊一處,行人領著去官府說一聲就成。

所以李老栓最近就愛發脾氣,愛生氣。

開地開了幾千畝出來,楞沒有一畝是自己的,換成你你生不生氣?!

雖然當包工頭撈了好多錢,但是地,才是李老栓心裡的重頭——沒有地,就沒有根!

李大栓是個念舊的,心裡隻有拴住他娘,不願意將就。

拴住如今十三,又還不到娶親的年紀。

而且這娃大放厥詞——他以後隻在土地廟孤兒裡邊找媳婦!

知根知底固然好,可是——那還得等多少年?!

井上的幾個管事還老喜歡拿這事情打趣:“老栓,大栓跟拴住靠不住,你親自上啊!娶個十幾歲的,買上他娘兩百畝!就說以後家產都給小的,氣死那狗日不爭氣的爺倆!”

李老栓突然覺得心好累:“幾個老的彆說嘴了,先把準運司的人應付好吧……聽說都是張學士從計司裡帶出來的老人,一點差子出不得……”

……

張恕回衙坐下不久,蘇洵便過來了。

張恕一看蘇洵立馬招手:“賢兄可算是回來了!你那神童弟弟你到底管不管?!我心好累的……”

蘇洵遞上考察田務的條陳:“家裡出了頑童,讓仁夫操心了。”

張恕翻看著蘇洵的文章:“要不是上頭有命,我才懶得管他!嗯,這條陳不錯,賢兄的才華,讓小弟慚愧啊……”

蘇洵拱手道:“這個先不論,仁夫,你說這上頭有命,是什麼意思?”

張恕放下條陳:“參政程退之,是益州出去的。萬壽節後,給我父親來了一封信,說是眉山所獻的萬壽燈,端是精巧。然後提到皇後娘娘聽聞眉山孩童深入大理,為此憂心,囑咐地方要約束好,讓他們好好讀書,以後為朝廷效力才是。”

“你說娘娘說的是誰?你說我冤不冤?父親給我來信,要我看好你家明潤!”

“結果他倒還真不亂跑了,就在眉山城裡,我眼皮子底下,一樣也玩出花兒來!”

“你弟弟這半年來乾了什麼賢兄應該已經知曉了吧?賢兄我就問你,你說娘娘要是知道她打過招呼後,眉山讀書種子還日日在江上操帆,曬得炭猴兒一樣,會怎麼說?換成你累不累?累不累?!”

蘇洵趕緊賠不是:“家中頑童,連累長史,還勞動娘娘記掛,實在不是人子,我回去就好好教訓他。”

張恕趕緊擺手:“彆彆千萬彆,賢兄你好好勸他就行,再說我這裡還有這還有事情得求他呢!”

蘇洵目瞪口呆:“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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