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打探(1 / 1)

蘇廚 二子從周 1303 字 1個月前

第二百三十五章打探

才進官廳,就聽一個聲音言道:“三蘇路過梓州,我倒是見著了,端是蜀中才俊。如今解試已畢,情況如何?”

張方平說道:“才得來信,父子兄弟深得永叔賞識,俱獲開封府解,尤其大蘇,策第二,論第一,端是不錯。現在擬應次年的進士試,正在汴京苦讀呢。”

見到蘇油進來,老張跟趙抃介紹道:“這位乃明允幼弟,蘇油,蘇明潤。秉性跳脫,如今在學宮拘著,倒還安靜,今後就交給老弟你費心。”

趙抃看了:“不錯,難得,清雅衝純。”

蘇油作揖:“不敢勞明公謬讚。”

趙抃從石薇手中接過白猿:“安道你看,道家白猿,端是清雅衝純。毛色燦然,精神十足,神物,堪稱神物……”

呃……老頭你剛剛不是在誇我?

趙抃愛不釋手地撫摸著白猿欣賞了半天,抬頭對目瞪口呆的蘇油說道:“自己什麼秉性,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呃……好像也對哈,蘇油隻好再次拱手:“蘇油頑劣,累太守清聽了。”

趙抃說道:“累我清聽有什麼關係?宮裡都發話了,你這不是給地方上找事兒嗎?”

蘇油傻了:“啊?”

趙抃這才反應過來,扭頭問張方平:“怎麼?他還不知道這事兒?”

張方平一臉的苦笑:“沒告訴他,就怕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趙抃便將萬壽節皇家賞燈的事情一說,蘇油頓時歪著嘴笑了。

這麼神奇的嗎?我的名聲皇帝皇後都知道了?

張方平就拿手指點蘇油:“看吧,看吧,我說過的吧……”

趙抃倒是不關心這一節,對張方平說道:“蜀中受前朝影響,奢靡浮侈之風太甚,這繁華之中,有多少是虛的?我暗訪州縣,觸目驚心啊,僅公使錢一項,支出浩繁不說,甚至還有挪用常平倉的!安道兄,你經濟四路,是難得的能吏,真的沒看到這些嗎?”

蘇油暗暗心驚,趙老兄你還是老張的後輩,當真是不給麵子。

張方平笑道:“這個我認。但是閱道啊,所謂事有輕重。我入蜀之初,外有儂逆猖獗,西南躁動;內有淯井枯耗,人民流散。就好像救人,隻有先養好病,然後慢慢調理。如今病人脾胃漸複,四肢漸力,接下來,就看閱道你一展長才了。”

說到這裡趙抃也佩服萬分:“張公經濟,我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扁鵲神術,卻不為桓侯所喜,謂曰醫之好治不病以為功。殊不知我大宋之疾,又豈在腠理肌膚間,再不治,恐藥石所不及啊……”

張方平說道:“其實四路經濟,跟我關係也不甚大,此事起於眉山,我最多算是因勢利導。”

“以此為機,如今淯井化鹽為田,人民安定;周邊丘陵開發,官田日多;沙麻部羈縻州吸納流民,屯田伊始,順便練軍;四路鹽倉收儲,合有十億錢之巨;鐵錢逐漸退出流通,鹽鈔漸漸得便。”

“人,地,財,如今基本算是理順了,最後這個官字,端看鐵麵禦史的手段。”

趙抃一聲長笑,起身對張方平長施一禮:“明公遠見,敢不後蹈。咦,倆孩子哪去了?哎喲彆碰那白龜,那可是我的寶貝……”

……

白龜很可愛,從州府出來,石薇還念念不忘:“我覺得白龜應該和木客作伴才對,白龜連名字都沒有,好可憐……”

蘇油有點坐蠟:“這個……有些麻煩,那是知州爺爺心愛之物,走哪做官都帶著的。再說了白化動物應該很多,我在山裡還見過白麻雀。家裡有玻璃魚缸,你養紅魚不是一樣的?”

石薇說道:“紅魚也很可愛,有尾巴長的,分岔的,身子短的,眼睛鼓的,小油哥哥你為什麼要將它們分開養?混到一起不是更好看嗎?”

蘇油說道:“這個啊,混到一起也可以,不過到了繁殖的季節還是得分開,讓尾巴長的,生出尾巴更長的,眼睛鼓的,生出眼睛更鼓的,鯽魚耐寒,以後我們去了北方,光賣紅魚都是一門生計。”

石薇訝異道:“以後我們要去北方?”

蘇油說道:“對呀,堂哥,大小蘇,他們現在就在汴京,以後我也會去考試……”

石薇點頭:“哦,那到時候要給木客做棉襖。”

……

散花樓方知味,生意極其火爆。

如今的散花樓,來了一個奇怪的客人,好多天了。

蘇油和蘇小妹,石薇正在聽風閣裡整理情報,薛忠來報:“小少爺,那客人又來了。”

蘇油頭都沒有抬:“不用管他,瓜子和茶水周道就行了。”

薛忠笑道:“這客人窮,從來不吃飯,一碟瓜子可以啃一天。”

蘇油說道:“告訴聽風閣的人,多跟人家學學,彆一天到晚打聽名妓風流,世家醜聞。看看人家關注些什麼。如何引導客人的話題。你們要學的還多著呢……”

散花樓地處新南碼頭側邊,遊人如織,是一等好去處,平日裡一座難求。

兩位生意人打扮的中年人上得樓來,放眼一看沒位置了,隻好走到正在啃瓜子的趙抃邊上拱手:“這位長公,我們打個擁堂如何?”

趙抃非常熱情:“來來來,請坐請坐,我就喜歡看熱鬨聽那啥……用益州話說叫龍門陣,是吧?”

一個中年人笑道:“正是。”

三人就坐,童子端上兩杯三泡台。

另一個中年人就讚歎道:“梅子青色的茶具,配上這等花果茶,當真好看。”

“不光好看,還好喝,特意帶兄台來此,便是領略一下這新鮮茶道。”

另一人就說道:“唉,說起這茶,酒,也是川中獨厚,但是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好多久……”

“兄台,我聽聞你們縣上出了一款新酒,滋味不比那永春露差,隨便弄點來成都發賣,不也賺個十足,還愁日子不好嗎?”

“嗬嗬嗬,為兄正為此事而來,這酒乃我一姻親酒坊所造,力氣下得大了,取名叫“琴台露”,可還沒等見收益,縣裡便來了人,說是內中來了貴人,要將這酒置為貢物。”

“那還不是好事兒?”

“好事兒?你知道內中給這酒什麼價嗎?”

“要是能和永春露相當,起碼,三貫要吧?”

“兄弟嘞,毛病就在這裡了,宮中貴人發話了,一斤三百錢!”

“什麼?!這不是搶嗎?!”

“可不是怎麼的,因此我那姻親四處托關係找人,怎麼推脫了這趟皇差!我這也是趕鴨子上架,替他跑一趟成都。兄弟,哥哥知道你在成都還算支應得開,這事兒,可有法子?”

第一個中年人就沉吟:“這事情怕不好弄,內中來人,地方上還不是溜須拍馬,我衙門裡那上司,一邊哀歎公使錢入不敷出,一邊四處張羅吃請,生怕伺候得不夠周道,這都倆月了,聽說偷用了娘家錢,娘子在家裡又哭又鬨的,丟人丟大發了……”

另一個就道:“都說官家仁厚,可這些內官出來,卻是剝皮的手段。縣裡跟我那姻親說了,要是差事支應不好,明年就等著關張吧,唉……”

四川茶館的風氣,那就是聽熱鬨說熱鬨,毫無顧忌,趙忭便插話道:“兩位,你們說這事兒不透理啊,要說內官為禍,那為啥他們不去禍害永春露呢?眉山貨不才是蜀中最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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