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財計(1 / 1)

蘇廚 二子從周 1306 字 1個月前

第三百七十二章財計

薛向也立即反應過來:“嗬嗬嗬,是老夫想多了……”

蘇油笑道:“所以得多繞幾個彎子,雖然不能讓解鹽比西夏鹽價格更低,但是蘇油手裡,已經存了不少蜀中雪鹽,加上提煉解鹽的舉措,我們在局部地區,短時間內,引發幾次鹽價波動,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薛向眼睛亮了,動蕩就是機會!

“然後呢?怎麼做?”

蘇油說道:“結合蜀鈔發行,鹽價幾次波動之後,周邊諸蠻就會知道,蜀鈔其實比鹽穩定,加上攜帶方便,貨源充足,有信用保證,他們自然就會逐漸使用蜀鈔交易。”

薛向在屋子裡來回踱步:“西夏走私,多以銅錢為主,當延邊熟蠻使用蜀鈔之日,就是銅錢斷絕流入西夏之時!”

接著激動得胡子都哆嗦起來:“如果西夏人敢接納蜀鈔,我們就能夠給他來一場動蕩,蜀鈔和銅錢的區彆,就在於它是一種信用貨幣,本身價值在蜀中鹽倉裡。哈哈哈,除非西夏人能打到蜀中去,否則我們有的是辦法,將他們手上的鹽鈔變成一摞廢紙!這就是你說的經濟攻勢!”

蘇油笑道:“正是,到時候我們來個蜀鈔升級,新舊兌換,就能讓西夏人抱著舊鈔痛哭一場。不過薛公,西夏人也不是笨蛋,這種好事兒估計人家也不會上套。”

薛向捋著胡子:“就算不上套,堵住了銅幣流入西夏的路子,也是大功一件!奇計!真是奇計!”

蘇油拱手道:“還有一樁好處……”

薛向手一抬:“還有一樁好處,熟蠻使用蜀鈔,就相當於將命運交到了我們手裡,有了皮革加工產業,他們就成了我們的原料供應方。”

蘇油說道:“對,這就叫利益共同體,他們從大宋得到的利益,遠大於從西夏得到的利益,自然就會心向大宋。加上本身就麵臨西夏人的威脅,因此隻能選擇和大宋一起對抗西夏。”

薛向撫掌大笑,開心得粗話都出來了:“馬政!老子的馬政可以以此為契機打開局麵了!共同體嘛,不互通有無怎麼行!哈哈哈哈……”

蘇油拱手道:“恭喜明公,渭州西南七十裡,通往青唐的茶馬道上,有一處所在,名叫狼渡。地理位置極度優越,早在西周秦漢之時,便是牧馬之地。三國鄧艾,也是自此處渡灘出陽關,入隴南,由官亭偷襲蜀中。此間水草豐美,且有渭州為屏障,地計萬頃,足為牧場。”

薛向都不太敢相信:“如何可能?有此寶地,我如何不知?”

蘇油苦笑道:“若非此次演習,二林部的牧人老兵為導,我也不知道岷渭交界的山穀之中還有如此大一片草場,回去翻閱宗兄送我的資料,才知道大有來頭。給囤安軍修建的軍營,如今完全用不上了。”

“此次榷易,得羊八萬七千,牛一萬七千,馬一千三百。轉運使,你準備要多少?”

薛向瞪大眼睛:“明潤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要多少?馬全要!牛全要!羊嘛……羊就算了!牛羊敢留一匹,休怪老夫上本參你!”

蘇油笑道:“明公是高興過頭了吧?你買得起嗎?”

如今的牛價,一頭就是五貫,馬就更誇張了。

西夏馬在慶曆中馬價,第三等三十五千,第四等二十八千,這麼多牛馬,能直接把薛向的囤鹽掏空。

薛向一下子苦了臉:“這個……明潤,想想法子,你這麼聰明,給想想法子。”

蘇油嘿嘿笑道:“經濟問題,我們還是經濟方法解決。”

……

《宋史》:“治平元年,薛向請置原、渭州、德順軍買馬官,永興軍養馬務。如原州、德順軍並渭州同判,三年為任,悉以所市馬多少為殿最。

大抵國初市馬,歲僅得五千餘匹。

畿甸及近郡,內外坊監,總六萬八千頃,諸軍班又三萬九百頃。

歲久官失其籍,界堠不明,廢置不常,而淪於侵冒者多矣。

監牧沙苑養馬,歲得駒三百,而費錢四千萬。

向乾局絕人,尤善商財,計算無遺策,用心至到。

昭陵複土,計用錢糧五十萬貫石,三司不能供億,將移陝西緣邊入鹽中於永安縣。

向陳五不可,以為失信商旅,遂舉所闕之數以獻。

請斥閒田予民,收租入。

乃置場於原、渭,以羨鹽之直市馬,於是馬一歲至萬匹。

又言:‘今請於原、渭州、鎮戎軍,官以鹽鈔博易,使得輕齎,易蜀貨以歸。蜀商以所博鹽引至岐、雍,換監銀入蜀,兩獲其便。’

群牧司請從向計,向帥漕之年,所入鹽、馬、芻、粟數累萬,民不益賦,其課為最。”

《蜀中雜記》:“治平元年,油帥渭,說陝西都轉運使薛向行財計,製置鹽務,大行蜀鈔,以供榷市。使朝廷得馬,諸蠻得貨,蜀賈得鹽。

解鹽以蜀法重煉,售於岐、雍,並供京師。

質淨若雪,味勝青鹽,略無摻雜。市井每聞解鹽車至,皆空巷而出,爭購積囤。

餘者成醬油,豆豉,榨菜諸物,於大相國寺售之。

朝廷有聞,以監銀榷之,專擅其利……”

這是一場資本和技術的狂歡。

……

解州鹽澤,方百二十裡。鹵色正赤,在版泉之下。中間有一泉,乃是甘泉。

其北,有巫鹹河。

大鹵之水,不得甘泉和之,不能成鹽。

唯巫鹹水入,則鹽不複結,為鹽澤之患。

築大堤以防之,甚於備寇盜。

蓋巫鹹乃濁水,入鹵中則淤澱鹵脈,鹽遂不成,非有他異也。

《河東鹽法備覽、鹽池門勝跡》:“軒轅氏誅蚩尤於涿鹿之野,血入池化鹵,今池南有蚩尤城,相傳是其喪處。”

《孔子三朝記》載:“黃帝殺之於中冀,蚩尤股體身首異處,而其血化為鹵,則解之鹽池也。”

蘇油曾經瞎猜,搞不好阪泉之戰,就是一場爭奪食鹽控製權的戰爭。

不過解州鹽池這種靠天然搜集結晶的方法,大不合蘇油的胃口。

為了讓薛都轉運使有更多的買馬錢,同時也是為了讓自己能夠賣出更多的蜀地商品,蘇油派出了一支化學小組,幫助解州大搞鹵土提鹽術。

這個方法其實很簡單,將鹵土挑到水泥地麵上,然後將鹽場周圍的蘆杆荒草收集起來燒成灰鋪到鹵土之上,再朝上麵噴灑清水,幾天之後,草灰中的鉀離子便會將鹵土中鈉離子置換出來。

刮去上層的草灰,食鹽的結晶在下層草灰中生長,形狀就像草芽一樣,這叫“種鹽法”。

將灰鹽收集起來溶化去灰,重新結晶,就是相當純淨的食鹽了。

這也不是蘇油自己的發明,是春秋海東齊國人玩的招數,他們用此法的目的,是去除海水鹽中的多餘雜質。

解池的鹵泉濃度極高,高到了沒有淡水泉就要形成鹽阪,阻止食鹽繼續結晶的程度,用這個辦法當然沒有問題。

等到幾岔鹽種完,鹵土中就剩下大量的硫酸鉀,硫酸鈉,氯化鉀,和一些氯化鈉了。

這東西是天然的治便秘神器,還能治血管瘤。

不過蘇油的化工小組,還是領著工人們將鹵土加水過濾,倒入析鹵槽,使用分步結晶法,製取出其中的各種晶體。

方法很粗糙,四種物質都含有其它三種雜質,好在也沒打算搞精細化工,除了氯化鈉,兩種鉀鹽直接就能做鉀肥,剩下的硫酸鈉——就是芒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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