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賜第(1 / 1)

蘇廚 二子從周 1283 字 1個月前

第六百四十章賜第

蘇油得意壞了,一路打著招呼:“張員外,哈哈哈兩年不見又富態了,郎君在刑部挺好?看,這我家扁罐,扁罐給爺爺笑一個!”

“李婆婆還提湯瓶呢?你娃不是有份差事嗎?哦現在都進行人司了啊?好好……看我家扁罐!乖吧?”

“周大娘子!彆躲啊!這麼胖身子躲哪兒看不見?扁罐,給周大奶奶拜個早年!周大呢?哦去市易務那邊擺攤了啊?家裡肯定藏著好豬腿呢!還有風蘿卜!趕緊的正好順道……”

一路聊著天一路顯擺著孩子,走得就有些慢了。

周大家的從屋裡取來一條豬腿掛在蘇油的馬上,然後又要去扛蘿卜。

蘇油踢了孫能一腳:“有沒有點眼力,動手幫忙啊!”

然後才問周大家的:“娘子彆忙了,讓那小子自己去。現在市易司這檔子事兒,生意有些難吧?需要幫忙言語啊……”

周大家的胖臉直搖:“沒有啊?”

“沒有?怎麼可能?”

周大家的覺得很奇怪:“是真沒有啊,我家的蘿卜豬腿一直就是從皇莊進的,皇莊子裡官差們也不敢去收牙錢。”

蘇油愣了:“那你的豬腿風蘿卜做好之後呢?”

周大家的都美壞了:“我家的這倆樣又放不壞,三個月半年風味還更好,不像什麼果子冰雪,一天賣不出去就砸手裡邊。”

“以前達官貴人們除了你,可是不吃咱家豬腿的,內城裡我們平日也不敢去叫賣。”

“現在人家市易務主動叫我們進內城賣,貴人們也吃上了,生意比以前好了太多,幾個牙錢那是應該收的,還許我們賒貸,皇上發錢給咱做買賣,可是老大的天恩!”

呃……蘇油突然明白過來了,對於需要擴大產能,所需資金又不多,產品銷路還好的商戶來說,跟市易務賒貸,還真特麼不虧!

不過這樣的商戶,汴京城裡絕對不多,市易法能夠惠及的人,和它損害的人相比,比例實在是太小。

看著眼前為了市易法樂得見眉不見眼的周大娘子,蘇油一時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反對市易法反對得最厲害,結果自己最喜歡的街坊和最喜歡的風味食品,竟然就是這法的受益者。

這特麼還有講理的地方沒有啦?!

嗯,這事情得瞞著周大娘子,不然以後搞不好吃不成白食了!

乾笑著嗬嗬了兩聲,待到風蘿卜上了馬背,蘇油才對街坊們說道:“陛下賜了宅子,這都還沒看過呢,反正今後大家又離得近了,那我過兩日再帶著扁罐來給大家拜年。”

街坊們七嘴八舌,說他們早在門外看過了,宅子外頭看著不賴,門口旗槍擺設賊威風。

有老頭還說那邊門檻高,那宅子一看就不敢進,讓蘇油沒事兒跟蘇家老宅兩邊住,宜秋門蘇宅大家串門沒壓力。

蘇油隻好點頭說好,進了宜秋門,揮手讓街坊們回去。

孫能對老師這份好人緣羨慕壞了,這娃以前就是人見人躲的浪蕩子弟,地震中想喝彆人一口粥被石薇打狗一樣的打,就想不通蘇油怎麼能大咧咧從彆人家往外拎豬腿搬蘿卜,彆人還開心得不行的樣子。

蘇油嗬嗬笑道:“當年劉邦見到始皇帝出巡那氣勢排場,羨慕地說道:‘大丈夫當如是也。’乾臣啦,我卻覺得,真正的大丈夫,是永遠活在老百姓心裡邊那種。所以啊,沒事兒串串門,說說話,搭搭手,從給街坊們留好做起吧……”

趙頊賞賜的宅邸還行,不過隻有架子和簡裝。

這是個很好笑的事情,後人想到封建王朝,大官們肯定住著豪華的宅邸,其實那是辮子戲看多了。

寫過《黃岡竹樓記》的王禹偁曾指出當時汴京的房價:“重城之中,雙闕之下,尺地寸土,與金同價,非勳戚世家,居無隙地。”

蘇油的賜第在內城,正是所謂的重城之中,雙闕之下,這是重賞,是非常幸運的。

宋朝很長時間內都未建設官邸,京朝官隻能自己租房子。

寇準一生曾兩度入相,一任樞密,“富貴四十年”,“無田園邸舍”,每次回京覲見隻得寄居僧舍或賃宅。

當時有名的處士魏野贈詩給他:“有官居鼎鼐,無地起樓台。”

一次,遼國使者訪問大宋朝,在國宴上直接就問:“誰是‘無地起樓台'宰相?”——尷尬的是,這時的寇準已經被朝廷貶謫了。

當然這也不是寇老西兒沒錢,這娃可是奢華了一輩子,隻是覺得在汴京花一兩萬貫買房太不劃算罷了。

真宗朝的樞密副使楊礪,租住在陋巷,“僦舍委巷中”,他去世時,宋真宗冒雨前往祭拜,發現巷子狹窄,連馬車都進不了,“乘輿不能進,步至其第,嗟憫久之。”

韓琦就曾經對仁宗稟報過:“自來政府臣僚,在京僦官私舍宇居止,比比皆是。”

歐陽修調到京師任職,租住的是破舊小屋,一下大雨就浸水,愁得老歐陽詩興大發:“嗟我來京師,庇身無弊廬。閒坊僦古屋,卑陋雜裡閭。鄰注湧溝竇,街流溢庭除。出門愁浩渺,閉戶恐為瀦。牆壁豁四達,幸家無貯儲。”

但是也有聰明人,宋真宗朝宰相丁謂就算是一個。

丁謂當了宰相,投資房產的第一步,是在汴京水櫃街購置了一塊地皮。

因水櫃街地勢低窪,經常積水,所以地皮價格很便宜。

然後老丁下令在集禧觀裡挖了一個大水池,作為市政工程項目。

不過這娃將挖出來的土用來墊高水櫃街的地基,於是丁家的房子就可以建得又高又敞亮,也就意味著房產要升值了。

接下來丁宰相又向朝廷奏請,說如今汴京城繁華了,交通要道有些無法承擔進出任務,請求開辟水櫃街附近的保康門為交通乾道。

皇帝準奏,於是,水櫃街一下子就成了帝都汴京城的繁華地段,房價飆升。

而丁宰相的房子很“巧合”地處於新商圈的要害位置,早已經“據要會矣”。

因為操作太騷,所以被政敵記錄下來,老丁名聲暴臭,當時就被很多士大夫嗤之以鼻。

當然,政府對臣僚們住房問題也不是全然不問,朝廷也會對無房官員發放過“宅錢”“僦錢”,也就是後世的的“房補”。

由於商品經濟的發展,宋朝從農業中分離出來的大批流動人口,包括工商業者、兵士、遊學學子等,造就了宋代巨大的房屋租賃需求。

所以宋代房屋租賃市場產業規模很大,在城鎮中開設旅店、出租房屋者不計其數。

從政府、權貴宗室到普通百姓,乃至僧尼道觀,全民投身其中。

老蘇第一次帶著大小蘇進京,就是住在廟裡。

不過主力還是官府,其管理機構稱“店宅務”,是直屬中央政府的專職房地產管理機構,盈利並非其唯一職責,主要還是照顧需求,且官民均可向其申請租房。

高官們倒還有足夠的補貼,低級官員就苦逼了,有一位章伯鎮的低級京官就曾在筆記裡發過牢騷:“任京有兩般日月:望月初,請料錢,覺日月長;到月終,供房錢,覺日月短。”

一位妥妥被房租壓得喘不過氣的工薪階層月光族的苦逼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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