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章 刨筆刀(1 / 1)

蘇廚 二子從周 1280 字 1個月前

第一千零六章刨筆刀

“嗬嗬嗬,亨之你應該認識吧?這位是高家岷州商號的王臨周王大檔,四通每年采購的羊毛,羊絨,就是王老爺子供給大宗,是我們四通的戰略級合作夥伴。”

“大檔那邊對茶,酒的需求量很大,亨之記得以後要首先保證。夷人地區嘛,這可是關係到邊境穩定的大事情,大檔這不光是於家有助,可還是於國有功呢!”

王臨周被捧得舒適異常,端起酒杯和兩人輕碰了一下:“不敢當程公讚譽,小老兒就是給主上守財的倉奴而已。程公功成身退,今後四通石公主事,兩家累世通好,小老兒還要多多仰仗才是。”

幾人客氣了一番,程文應才帶著石富向下一處大佬盤踞的小圈子走去。

程文應對石富小聲說道:“高家壟斷了岷州的羊毛產業,如今已然開始向青唐伸手。河湟交界處的蕃人,與這王臨周主持的商號頗多往來,不少部落心向大宋。”

“嗬嗬嗬這事最後要是能成,王老兒一個橫班使臣的官職跑不掉。”

石富問道:“青唐那裡就任由我大宋如此施為?”

程文應微微一笑:“王韶在青唐留了他兒子王處道,現在是高遵裕的得力乾將,青唐那邊,董氈病重,吳氏專權,親子是個扶不起來的阿鬥,養子強勢,舊臣如青宜結鬼章等,惶惶不安,那邊的政局,留給了大宋很多措手的機會。”

說完笑得更加意味深長:“或者反過來說,正是大宋插手了,那邊才變成了如此局麵,王厚這小子在那裡邊縱橫捭闔,心險不亞之父!”

“高家人陛下是要大用的,不過那是在邊陲。”

“至於腹心,高公紀高公繪兄弟如今在編練京周義勇,忙的是將廂軍往建設兵團那邊轉業的差事,新軍碰都碰不到,其中意味,亨之你也要明白。”

石富微微搖頭:“程公交給我這燙手山藥,不好接啊。”

程文應哈哈一笑:“就彆謙虛了,從二十幾年前慧眼識人,到今天石家重返頂級勳貴之列,彆人不知道你,我還能不知道你?”

石富微微一笑,卻不接這話,輕輕一碰程文應,對著一人將杯子舉起來:“王公!你如何在此?今冬怎麼沒見你尉氏露麵?怎麼的老寒腿好了?這銅臭之地,怎好讓學士親降,熏著了可怎麼得了?”

對麵一個紫袍官員也端著杯子走了過來:“你給的法子還真不錯,今年好過多了。”

跟程文應點頭打了招呼,有對石富說道:“朝中多事,不得閒啊,陛下命我前來監督交割,卻不料今後這裡就是老世兄主事了,這裡先恭喜啊。”

老頭乃是王克臣,也是出自老牌勳貴之家,秦王王審琦之後,自己考中進士,現在是朝廷龍圖閣學士,明明勳貴出生,卻靠科名累居高位,算是老一代勳戚裡邊,出挑得厲害的人物。

老頭有個兒子叫王師約,當年麵見英宗,即席一首《大人繼明詩》,被英宗看中,選為長女陳國公主的駙馬。還特意下旨,從此王姬下降,免升行之禮,於舅姑當行盥饋,與普通人家女兒侍奉公婆無異。

出嫁的時候,還命當時還是王爺的趙頊,以及趙顥親自送姐姐到王家府邸,也堪稱一時之榮遇。

老頭是保守派,因為鄭俠案被呂惠卿搞了一道,奪了一官。

但是風水輪流轉,一轉眼不過數年,呂惠卿已經被丟到了萬裡之外的南海,而老頭卻昂頭成了龍圖閣學士,如今還被趙頊派下了勾當封樁庫務所的重要差遣,擺明了是想要給姐姐這老丈人補償。

程文應心底下暗暗搖頭,流水的大臣,鐵打的勳貴,老頭兩樣都占了,隻要他不失心瘋了牽連到謀反之中,這就基本上是政壇不倒翁的存在。

其實油娃也類似,不過油娃通過薇兒才與勳貴接上了關係,到底是隔了一層。

待到蘇油帶著倆娃上得樓來的時候,就見三位老頭言笑晏晏,一副多年老交情的樣子。

見到扁罐石富立刻將王克臣拋下了:“扁罐過來,哈哈哈又長高了不少!”

這個二伯是扁罐超級喜歡的人,有著一雙神奇的手,扁罐和漏勺從小就擁有無數同時代孩子不可能擁有的機械玩具,全部出自這個二伯和大石頭哥哥親手製作。

除了金屬的,還有木頭的,甚至還有一隻木鳥,身子很瘦,用一根彈力地丁膠連接著機關,上緊機關後鬆手,木鳥就會短促地一下下扇動翅膀,在空中盤旋很久。

在宋人眼裡,這已經是不輸公輸班的神技,然而被扁罐打小就玩壞過不少,現在漏勺也大有接替哥哥,發揚光大的趨勢。

如今漏勺玩著的那個叮叮當當的金屬球,就是石富給製作的,堪稱全天下最頂級的工藝品,今日早上蘇油發現,已經被漏勺踢得在石頭上撞癟了一塊。

還不能說,上次石薇抱怨扁罐不珍惜玩具,弄壞了二伯給他的黃銅青蛙,然後很快石富就又給扁罐寄了三個過來。

一個黃銅鑲銀的,一個銅胎燒翠綠琺琅彩的,一個銅皮敲出很多光滑小突起,模擬蟾蜍的。

這上哪兒說理去?搞得石薇哭笑不得,蘇油垂涎三尺。

扁罐跑過去將石富一把抱住:“二伯!”

“誒——”石富開心極了,打鐵的老胳膊單手就把扁罐抱了起來,還顛得扁罐咯咯直笑,摟著二伯的脖子:“二伯,爹爹回來了!”

“嗯,爹爹打你屁股沒有啊?”

“沒有,爹爹可好了,給我們做了奶香米球!來給你吃一個。”

“嗯好吃!”石富樂嗬嗬地嚼著扁罐塞到他嘴裡的米球,順手從袋子裡摸出一件物事來:“答應了等你進學,二伯就送你一柄削鉛筆用的家夥,拿去!”

扁罐接過,卻是一個黃銅製作的水車磨坊的樣子,嵌了極細的銀絲作為裝飾,是仿造的一個小木屋,邊上還有個水車模樣的小銅輪。

“二伯這是什麼呀?”

“帶鉛筆了嗎?”

“帶了!”

扁罐從書包裡取出文具盒,打開拿出一支鉛筆。

石富將磨坊的小窗打開,裡邊是一個錐形孔,將鉛筆塞進去然後搖動水車輪子,沙沙幾聲之後,再將鉛筆取出來,鉛筆就已經刨好了。

再將小門打開,裡邊竟然還彆有洞天,乃是一個水力煉鐵工坊的模型,刨子就是冶爐。

將刨花抖掉,裡邊還有一個小鐵砧,兩個小人,一個是師父,一個是徒弟,正在鍛造一件鐵器。

牆邊有一個大掃帚,取下來就是清掃刨筆刀的刷子。

這哪裡是什麼小孩用的玩意兒,這簡直就是應當擺在書房裡邊的頂級文玩。

蘇油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貪念,將刨筆刀接過來:“扁罐這個就放在爹爹書房好不好?以後削鉛筆的任務,爹爹保證幫你圓滿完成!”

扁罐憨憨的就要答應,卻被石富將刨筆刀一把奪過來,塞回扁罐的手裡:“不知道是誰說的,銅器不上六十年不得進他的書房!還是我們扁罐乖,一定不會嫌棄二伯手藝的哈?就放在扁罐的書房裡最好了!”

蘇油都快哭了:“石公,小時候的話你居然記仇到現在,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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