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雄州(1 / 1)

蘇廚 二子從周 1313 字 1個月前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雄州

二月,己巳,知製誥王存上奏:“遼人覘中朝事頗詳,而邊臣刺遼事殊疏,此邊臣任間不精也。臣觀知雄州劉舜卿,議論方略,宜可任此,當少假以金帛,聽用間於繩墨之外。”

於是趙頊詔問竇舜卿,命他上報所需資用。竇舜卿乞銀千兩,金百兩,趙頊詔三司給之。

竇舜卿是相州人,和韓家的關係密切,相州如今得到四通的大力支持,相州模式今年給河北提供了大量的馬駒,牛犢,羊羔,如今河北的荒地,正在大量種植息雞草和甜象草,加上洪災被陳昭明他們摁住,去年河北,算是一個比較好的年成。

關於雄州城防的修建,宋遼兩國之間做過無數次的交涉,大宋曾經在大遼的威脅下,一度讓步再讓步,讓城池幾乎連基本的防護功能都沒有。

遼宋通海之後,蘇油直接命令雄州,霸州,廣信軍,密州,登州,大肆修城。

遼人再來交涉,竇舜卿一句話就硬邦邦地堵了回去:“宋遼之間的木材貿易,不就是拿來乾這些的?這是明文寫在《宋遼通商協議》上的!如果連城都不讓修,那我就隻有上報,說河北不需要你們的木材!”

遼使頓時無語,隻能灰溜溜地回去了。

其實雄州並沒有用到多少木材,這裡的城防,按照渭州和大名府的棱堡設計,表麵主要是用水泥和鋼筋,連周邊高地,都建成了要塞,望樓,形成了一個堅固的防禦工事群。

工事群設計得非常複雜,從雄州到周邊高地,還有暗道相連,暗道裡設置了呼吸孔,射擊孔,藏兵洞,水甕,糧草。

竇舜卿還乾了件大事兒,效仿春秋時分晉的趙氏,將整整三百萬枝箭杆埋進了城牆當中,緩急之時,可以挖出來使用。

四通城建司是城防的修造者,薛通胖得跟個球一樣,屁顛屁顛跟在大步流星的竇舜卿身後,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明公……明公咧……你老走慢點成不成……”

竇舜卿是故意的,他打申請給軍機處,請求劃撥城防炮,被蘇油拒絕了,不但鎮國大將軍不給,就連霹靂炮都不給。

理由是河北的遼國密諜太厲害,要求竇舜卿深挖間諜,利用黃河新河道鞏固邊防,什麼時候不再發生城鎖被盜的事情,什麼時候再打報告。

因此雄州城頭之上,現在擺放的都是鋼臂弩炮,彈藥是和弩炮相匹配震天雷,讓見識過汴京和大名府鎮國大將軍炮的竇舜卿一想起來心頭就毛躁不已。

停下腳步:“你年紀輕輕,腳力還敵不過我花甲老夫,國家要都是你們這樣的廢材,還能有救嗎?”

薛通終於趕了上來,彎著腰呼哧呼哧地喘:“這城樓可真是,上來一回要了一回命……明公我知道你心裡有氣,但是有氣彆撒我身上啊,四通裡邊國公的股份已經沒多少了,我現在是……是給陛下跑腿的人……”

“可給你臉了!”竇舜卿嗬嗬冷笑:“你就一商賈!找你換城門的大鎖,換好了?”

薛通掏出一張毛巾抹著脖子:“換好了換好了,五十斤的大鐵鎖,這回遼人盜不去了。”

竇舜卿冷笑道:“還不是你們在兩島上搞事,通海之後,兩島上全是垃圾雜碎,河北路的密諜多如牛毛,都是從兩島過來的!”

“機宜司那一幫子人,怎麼全都丟去了陝西?我河北麵對大遼,不比西夏重要?”

“哎喲明公可真是冤枉人……”薛通終於喘勻了氣息:“機宜司那是軍機,遼人敏感得很,將人派到河北來,這就又該鬨了!”

竇舜卿一瞪眼:“我怕他鬨?!”

“不怕不怕……”薛通趕緊胖手連擺:“我怕,我怕還不行嗎?”

說完趕緊解釋:“國公說了,現在宋遼兩國的關係乃是那啥……新階段,就跟小兩口新婚燕爾一般……”

“我呸!”竇舜卿發上衝冠:“再敢胡言亂語,信不信老夫一腳將你這胖球踹下城頭去?!”

“哎呀說錯了說錯了……”薛通說道:“總之國公的意思就是現在和遼國隻能來軟的不能來硬的,這密諜可以通過商隊狠了命地往遼人,女直人那裡輸送,不過不需要搞什麼機宜司的招牌,那不是擺明了告訴人家我們要偷東西嗎?”

“聽說明公遇到了麻煩,國公立即命我趕來解圍,國公說了,如今咱手裡握著遼人的二十五萬貫絹鈔,財大氣粗,怕他個鳥!”

“哈哈哈哈……”竇舜卿的麵色這才好轉:“這樣說話才像個爺們兒!現在雄州,霸州,廣信軍三處要塞已經修備完畢,後邊還有大名和登州撐著腰杆,說話再不硬氣一些,老夫可就真要憋死進棺材了!”

“可彆……國公說……國公說……”薛通又開始吞吞吐吐了起來。

竇舜卿白眉毛又皺了起來:“蘇明潤他又說了什麼?”

“國公言語有些難聽……”薛通可憐巴巴地看著竇舜卿:“他說……國事艱難,竇老你要保重好身體,要死……也得熬過這幾年,等大宋料理完西夏,騰出手來照顧這邊的時候……再……再死不遲……”

“哈哈哈哈……”竇舜卿不但不生氣,反而開懷大笑:“那你得空轉告他蘇明潤,老夫如今飯每一鬥,肉每一斤,再活十年都無礙!就是他要是大言不應,休怪老夫鐵鞭有些沉!”

薛通額頭又冒汗了,大宋老頭過了七十就惹不得,你一個邊關武將要打當朝一品國公,當年包侍製都沒你這麼嘴強!

一名年輕將領快步登上城頭:“太守,遼使來了!”

竇舜卿冷笑道:“嗬嗬嗬,我還以為他們熬得住!走吧,下去會會。”

遼國使臣耶律慎思一臉鐵青坐在雄州府衙都廳,手裡的茶水衝了喝喝了衝,已經淡出鳥來。

換做往年,耶律慎思早已發作,聽說當年蕭禧蕭林牙按鎮白溝館,宋人任他搓圓搓扁,噴嚏都不敢打一個。

如今世道變了,宋國雄州太守,竟敢扣押他的從人!

他此次前來,本來是接引絹鈔的,結果剛入雄州,竇舜卿就命人抓了他三個從人,說是密諜,然後將使臣隊伍押送一般簇擁到州衙,連正廳都不給坐,丟在都廳不管。

要不是有接手二十五萬貫絹鈔的使命,他現在就打出城門,點起本部兵馬,讓這個老棺材瓤子知道什麼叫百勝鐵騎!

就在耶律慎思終於快要按捺不住的時候,都廳外響起了皮靴的腳步聲。

竇舜卿一身五品公服走了進來,身邊還跟著一名小將,一個胖得球一樣的商賈。

耶律慎思身周的從人一起怒目而視,廳中的氣氛就如同凝固了一般。

竇舜卿就如同沒有看見一般,走到都廳大椅子中間坐下:“番邦蠻夷,禮數都沒有,白瞎了老夫的好茶。”

“你!”耶律慎思憤怒至極:“竇太守,本人忝為大遼東京道主官,同知北院樞密使事,也曾飽讀經史,博取功名。”

“大遼與大宋乃是匹敵之體,兄弟之邦。論官位,你還在我之下,當不起你施一禮嗎?”

“是嗎?”竇舜卿不以為然:“那貴使來得多餘了,這便請回,改遣一個與我同級的小官,來辦理交接吧。”

“竇太守!”耶律慎思一拍椅子扶手:“你真要挑起邊釁,不顧河北安危嗎?”

竇舜卿冷笑:“我何曾挑起邊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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