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墳場遊說(1 / 1)

蘇廚 二子從周 1431 字 1個月前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墳場遊說

花了一個月時間,謎題漸漸破解到了大相國寺,蘇油一看情形不對,趕緊將書從大相國寺取出來,將第二份藏寶圖塞了進去。

這一次書籍藏到了司天監,等韓嘉彥和扁罐破解了“大相國寺之謎”,得到了一個盒子,裡邊是兩枚勳章,外加一份新的藏寶圖。

這份藏寶圖是蘇油請陳昭明搞的,除了汴京地理,還加入了涉及天文星象觀測的新副本,難度明顯比上一幅加大了很多。

不過扁罐那邊走了韓嘉彥,卻多了觀兒,小椅子,王彥弼做幫手。

扁罐和王彥弼對《竹書紀年》本來沒什麼興趣,不過是韓嘉彥回相州之前還不住念叨,扁罐就拍著胸脯保證,一定給韓家哥哥找出這背時書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蘇家人的遊戲,這就沒完沒了了……

這活動其實對孩子們的幫助非常大,起碼對汴京城的熟悉程度,與人搭話詢問需要些什麼技巧,汴京城裡邊的人們是如何生活的,車馬出行的日常花費,路邊的小吃價格,那些地方飯菜便宜還好吃,現在幾個孩子都門清。

這就是蘇油的目的,他可是知道的,很多進京趕考的公子哥,被下人書童與本地無賴聯手做局,欺瞞引誘,掉進陷阱耗儘錢財都是小事,甚至吃上官司的都不少。

這些事情之所以發生,就是公子哥們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一心隻讀聖賢書的緣故。

考不出來倒還好了,真要考出來做了官,充其量也是當地吏員豪強們的擋箭牌,貪贓枉法上下其手,有好處自己私下就分了,有鍋丟給進士官人去背,老百姓照樣受苦。

因此彆看扁罐才剛十歲,現在已經堪稱汴京城裡邊的老油條,張麒張七哥覺得,扁罐童鞋要不了幾年,應該就可以完全勝任四通商號聽風忘雨兩閣知事一職。

蘇油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讓孩子們早點知道,世界不是如爹娘庇護之下那般純潔美好。

光一個州橋碼頭扛包的利益,都足以每年引發數場火並謀殺,哪一年汴京城下的禦溝裡,拖不出幾具屍首來?

還有京中權貴勢家,甚至皇城司,其觸手也參與到其中。

汴京城光鮮亮麗的外表之下,其實還隱藏著另一個世界,另一套法則,這些,蘇油也想讓扁罐早點知道。

這個蘇家有優勢,因為孩子他娘本身就是個頂著國夫人一品誥命的悍匪,早年隨元德公闖蕩江湖,什麼魑魅魍魎沒有見識過。

僧道女童丐,當年元德公和石薇一老一小就占了三樣,玉劍金仙雲中子的名號,那可不是叫出來的,完全是殺出來的。

三觀本來就不是很正,石薇不但早早就將那些江湖上的下三濫給兩個孩子講得明白,還興致勃勃地教幾個孩子配置迷藥暗香,傳授幻術暗器等手法。

那架勢壓根就不是害怕自家孩子被坑,簡直就是鼓勵他們出去坑人。

哪個少年沒有做過中二武俠夢?所以蘇油現在就是家中的弱勢群體。

隻好偷偷安慰自己,今後扁罐能做成張乖崖那樣的“俠官”,好像也挺不錯的哈?

……

開寶寺,王珪到底還是沒有對菩薩禮拜,夫人去上香還願,他依舊來到半山墳地裡,繼續尋找斷碣殘碑。

觀碑還是得漢唐,漢字是承載中華文明最重要的載體。銘刻金石,傳之永久,此為中國傳統文化中重要的觀念與風氣。

墨子雲:“古者聖王必以鬼神為有,其務鬼神厚矣。又恐後世子孫不能知也,故書之竹帛,傳遺後世。鹹恐其腐蠹絕滅,後世子孫不得而記,故琢之盤盂,鏤之金石以重之。”

書法繞不開的兩門課,碑與貼。

行草,那就得臨二王法帖,學習江左風流的文卷之氣。

秦篆、漢隸、唐楷、魏碑,那就得去各種古碑上尋找,要的則是那種雄渾古莽的金石之氣。

這是兩種不同的審美風格,王珪的書法和蘇油一樣,少了活潑靈動,不是什麼頂級的書家,不過他懂看字,也酷愛收集各種碑拓字帖的上品,沒少往程舍人書坊送錢,就是購買新本的雙勾法帖。

他都已經計劃好了,致仕以後便以此為樂,搞一門《碑帖學》出來,那今後自己文化美學上的成就,也不比研究甲骨文的韓家人差。

取過盛水的葫蘆和抹布,將抹布用水淋了,王珪蹲下身來,在一麵殘碑上抹拭,石碑吃水之後,字跡就清晰地顯露了出來。

這是一名僧人的墓碑,王珪先不讀,先是欣賞書法風格,然後自己在心中斷了一個年代,之後才開始細讀文字,從中找尋線索,以驗證自己的判斷。

就聽身後一個聲音輕輕地說道:“相公好雅興。”

王珪轉身:“喲,持正,這麼巧?”

想要站起,一時間蹲得久了,腿腳就有些酸麻,沒能站穩。

蔡確趕緊將他扶住:“相公休沐都不在家中靜養,還來研究書法,實在讓後學欽佩。”

王珪“嗨”了一聲:“就是個小愛好而已,跟你說的沒關係。對了,持正卻又是因何而來?”

蔡確低聲道:“特為相公而來。”

“是急事嗎?何不等休沐完畢之後去政事堂……”

蔡確拱手:“政事堂……現在可有些不便。”

王珪剛說完也反應了過來,蘇頌如今也是參知政事,蔡確要在政事堂和王珪掰扯小九九,可不是有些不便?

見王珪無語,蔡確這才說道:“陛下戊戌日有詔,自今汴河水漲及一丈四尺以上,即令於向上兩堤,相視地形低下可以納水處決之。”

王珪默默點頭,黃河連續兩年分水行洪,說明這個法子是有效的,趙頊對這抗洪新法非常重視,於是命令在連通汴京的經濟命脈上開始施行。

這是蘇明潤理工一派的強項,這功勞誰也搶不走,哪怕是他讓,朝堂上其它派彆都不敢接。

誰特麼知道你到底有沒有給我們挖坑?理工坑太深奧,火星逆行都能被你們破解,惹不起惹不起……

蔡確接著說道:“戊申日,陛下又詔,集賢院學士,參知政事蘇頌同詳定官製。”

元豐改製,蘇頌和畢仲衍拿了頭彩,現在《唐六典》《備對》已經搞完,趙頊非常滿意,見王珪這邊進度落後,便讓已經空下來的蘇頌和畢仲衍參與進來。

這就分走了王珪的一部分任務,同樣的,蘇頌也就拿到了競爭改製後左右仆射之職的入場券。

蔡確繼續說道:“丙辰,陛下再詔:‘自南北通和以來,國信文字,差集賢院學士蘇頌編類。’”

“蘇頌進對,陛下有言:‘朝廷與契丹通好歲久,故事、儀式,遺散者多,每使人生事,無以折正。朕欲集國朝以來至昨代州定地界文案,以類編次為書,使後來得以稽據,非卿不可成。’”

“因令置局於軍機處機宜司,辟晁補之檢閱文字。”

王珪皺起了眉頭:“西事未了,東事何為?”

蔡確緩緩地說道:“走一步,看十步,以陛下有些操切的性子,或者想不到這麼久遠,總是有人諫議之故。”

王珪點頭,臉上愁容就起來了,這麼多事情堆在一起,大概率可以認為,這是蘇油在暗中布局元豐改製後的朝堂了,不禁冷笑道:“好深重的心機,天下人還以為他天生仁性,與世無爭。嗬嗬嗬……當真是了不起。”

蔡確說道:“癸醜,陛下詔內外官司舉官悉罷。令大理卿崔台符同尚書吏部、審官東、西、三班院議選格。罷中書堂選之權,悉歸有司。”

這一條才是元豐改製的核心內容,趙頊通過這樣的方式,取消了宰相對中上級官員的任免權,相當於直接將相權削掉了一半。

這是王珪的本質工作,不再需要蔡確解釋:“將官員任免權交給吏部,這是改製的過渡舉措,重要的事情得做到前頭,陛下英睿,乃千古罕見之君。”

蔡確微笑:“不過相公之權日蹙,朝中有人想借勢布局,於改製後架空相公,自不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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