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青唐(1 / 1)

蘇廚 二子從周 1453 字 1個月前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青唐

蔡確對工作其實還是非常認真的,不過自從西事起來後,蔡京經常在每日快下班的時候才送來《軍情摘要》,而且還經常在深夜的時候,送來所謂的《補充摘要》。

蔡確和王珪好幾次被半夜打擾,結果《補充摘要》裡並沒有什麼急務。

一次兩次還好,等再到後來,中書乾脆立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大佬們休息之後,《補充摘要》就放留待次日一早,由下一位當班的宰執來處理。

所以昨夜當蔡京的補充報告送過來的時候,按照慣例,中書的小秘書也不敢再去打擾蔡確。

王珪次日一早過來上班,一看昨晚的報告大驚失色,正要將蔡確叫來詢問,就聽宮內景陽鐘響了起來。

朝賀的時候是王珪領頭,好在乾這一套他也是老手,雖然倉促,一番說辭依舊花團錦簇,不愧皇宋百年有數的至寶丹。

不過朝會之後,趙頊還是在偏殿內問了一句:“中書這段時間是不是很辛苦?”

王珪趕緊擺手:“不辛苦不辛苦,做的都是分內之事,帥臣將士在邊疆浴血都不言苦,老臣何敢言苦?”

開什麼玩笑,我這點相權給陛下你三板斧砍掉了都快三分之二了,我哪裡還敢叫苦?

散朝之後,王珪對蔡確好一番敲打,這件事情,軍機處挑不出任何毛病,是中書自己出了漏子,丟了麵子。

王珪最看重的就是自己在趙頊麵前的麵子,蔡確卻認為王珪有些小題大做,表麵上唯唯諾諾,私底下卻愈加看不起王珪。

老子沒能撈著頭彩,還一肚子的氣呢,中書的事情都是老子在做,有了功勞你先撈,有了鍋就丟給我背,你王禹玉好仁善的德性!

不管朝臣們之間如何的挖坑陷害勾心鬥角,宋軍克複米脂、囉兀,大敗梁永能,的確稱得上是一次堂堂正正,揚眉吐氣的大勝!

汴京城百姓們再次陷入歡樂的海洋,各商鋪的“賀勝打折大酬賓”活動搞得轟轟烈烈。

皇宋慈善基金出麵主持了一次募捐活動,準備將募集的資金購買成藥,給邊疆的將士們送過去。

王彥弼和扁罐童鞋又在汴京人民的心目中刷了一波好感,他們組織了皇家理工學院一幫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找四通的叔伯們用成本價拿到了一批竹器,然後用鹽酸在上麵作畫寫字,用噴燈噴成帶書畫作品的器皿,拿到集市上發賣,將賺來的錢捐給皇家慈善基金。

王彥弼師從自己父親和張敦禮,手底下繪畫功底紮實,扁罐的書法現在也有了模樣。

和蘇油上輩子帶來的野路子,到後來糾轉都糾轉不過來不一樣的是,這孩子自幼就得到了名家的嚴格指導。

程文應對扁罐非常看重,眉山江卿靠蘇家,蘇家主要靠蘇油。

蘇油一係的前途,就是四大家族的前途。

因此那些連王珪都拿不到的法帖,程文應見天地往扁罐這裡塞,搞得扁罐很委屈,甚至想哭。

這次兩個小少爺的書畫展示,讓汴京人民稱讚不絕。

東西賣得也不貴,值那個價,買東西還能得個踴躍捐獻的好名聲,真不虧。

所以扁罐和王彥弼辛辛苦苦準備了賣三天的東西,結果一個上午全部銷售完畢。

就連高太後那裡都收到一個中官買來的靠背小竹椅,高太後看過王彥弼繪畫的蘭石圖和扁罐抄他爹的小詩,非常高興,都舍不得坐,笑著讓尚宮將倆孩子的“作品”收藏起來。

乙醜,詔:“已指揮秦鳳一路兵付李憲節製,深慮經略司猶宿留不肯依應調發,誤熙河軍期,可再下都大經製司依詳朝廷屬任之意,便從節製處分。”

趙頊是個急性子,明明各路出兵底限是在九月,卻開始催促李憲了。

苗履等奏:“西蕃大首領阿裡骨蕃書稱,八月戊子,斫龍城蕃家守把南宗堡子,向下地名西羅穀,有夏國三頭項人設伏,劫掠蕃兵。夏國兵賊,斬首三百級,降百二十三人。”

奏報的意思很明白,是說青唐人已經和夏人乾起來了。

於是趙頊更急,接著又詔:“熙河路已列定兵馬,必須照應董氈所約師期出界。蕃中出兵與否無可為據,宜令經略司選使臣一二人入蕃軍照驗,仍約阿裡骨遣首領一二人來與官軍同出,庶彼此分明,不誤大事。”

又詔:“入內省選差使臣二人,自京分詣陝西沿邊等路,選新軍可充電報班者,於狼渡、米脂設所,庶幾達傳便利,不誤戎機。”

……

青唐,邈川,李憲率領蘇烈,王文鬱,王厚,李庸,還有幾路蕃人大頭領,前來與董氈會師出界。

如今青唐的局麵非常微妙,董氈因為病體沉重,政權實際控製在夫人喬氏和繼子阿裡骨手中。

而此次李憲還帶來了熟蕃軍,統帥者乃是趙思忠,包順,溫溪心和藺逋比,局麵頓時就變得更加的微妙。

十年人事儘成非。

青唐在唃廝囉死後陷入了衰亂,長子瞎氈三子董氈爭權分裂。

蘇油抵達渭州大開榷市,扶持當時勢力較弱的董氈,一起遏製瞎氈。

王韶開邊,對青唐大打出手,董氈退往邈川,而瞎氈當時已死,其長子木征受家梁的蠱惑,奮勇抵抗,結果被王韶一套神奇的組合拳打得滿地找牙,大宋拓地兩千裡,進占河湟。

董氈趁火打劫,要求木征帶領部眾前往邈川接受庇護,實際上就是要吞並這個侄子的勢力。

木征怒了,與其投降董氈,我投大宋不更香嗎?於是一掉頭成了大宋青唐名臣趙思忠。

論起來木征才是唃廝囉的長子長孫,擁有青唐大地的理論繼承權,不過人家蠻夷唯力是尚,不認這個。

但是吐蕃人又重“貴種”,當年西夏李立遵樹立起祖宗畫像,就能讓地斤澤各部小族紛紛來投。

木征這個標準的“貴種”,這些年就成了大宋招納青唐蕃人的金字招牌。

在宋人的刻意經營下,木征在青唐人裡邊的名聲,在投宋之後,一再爆表。

“小王子管亂,乾王子管戰,大王子管飯。”

雖然是機宜司刻意在河湟編造的順口溜,但是不能不說,順口溜能得以流傳,有它一定的必然。

這麼多年下來,木征為大宋招募了數十萬蕃眾,和已經被賜名為包順的俞龍珂一起,成為大宋穩定西蕃的兩大吉祥物。

而底下的真正措施,則是青儲和家庭式圈養農場技術的成熟,讓被招募過來的蕃人過上了天翻地覆的日子。

漢人負責培育羔、駒、犢,蕃人負責飼養。再由漢人統銷統購。

這種包乾方式和家庭聯產方式,讓蕃人小家庭畜牧業的抗風險能力大大提升。

而相應的,就是部落的瓦解和蕃人對宋國的依賴和崇慕。

酥油茶,馬奶酒,這些以前隻有貴人們才吃得起的東西,如今也漸漸走進了普通牧民的帳篷。

如今河湟和岷洮,對大宋忠誠度極高的蕃落,整整多達六十萬戶!

不過這一帶還沒有設置流官,各地知州都是將領兼任。

為了彌補行政上的粗放,避免大軍閥的形成,蘇油給神廟寫信,從二林部輸送了大量的巫僧,去岷湟一帶傳播教義。

蕃人們很吃這一套,包順和趙思忠都在自己的駐地修建了巨大的廟宇。

那裡同時還會傳授漢字和知識,接收蕃人小孩子學習,而且規模比傳統吐蕃僧人們的佛寺大得多。

現在的吐蕃教義還相當粗糙,教典中還有不少的糟粕,還有大量的苯教習俗留存,在先進性上,無法與結合了二林巫法,儒家禮法,大理佛法,宋朝佛法的二林教典相比。

加上宋朝政府的暗中鼓勵,六十萬戶蕃落的實際行政管理機構,漸漸從軍政府轉移到了寺院的身上。

蘇油並不願意見到這一幕的發生,但是曆史巨大的慣性讓他一時無法製止,能把摻雜著大量私貨的二林巫典在岷湟一帶推廣開,取代吐蕃教義,已經可以算是一個巨大的勝利。

其副作用就是,一手是代表公平和溫暖的光明,一手是代表豐收與美好的智慧,光明智慧上師益西威舍的美名,在青唐各地傳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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