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內相(1 / 1)

蘇廚 二子從周 1316 字 1個月前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內相

於是蘇油就開心了,安心在靈州舉辦了一場轟轟烈烈的軍事運動會。

個人賽包括弓、弩、賽馬、舉重、摔跤、投擲、射擊、刺殺。

團體賽包括情報接力,地圖穿插,馬球,橄欖球,騎軍小隊掠陣賽和步軍十人對抗賽。

從韋州趕來勞軍的李舜舉,見到靈州城外校場上的一幕,覺得靈州的氛圍實在太歡樂了,說好的大軍疲累需要修整呢?

“好——”校場上發出震天的歡呼,一個橄欖型的皮球從兩根木頭杆子上高高掠過,跟伏虜炮彈一樣朝著李舜舉的馬車落了下來。

護衛一拳將橄欖球揍了出去,卻抓住跑過來撿球的軍士:“學士呢?”

遠處兩個觀戰錦袍中官見到這邊的車駕旗號,“哎喲”一聲,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老祖宗你怎麼來了?這顛顛兒的路……我來扶你……”

論輩分,李舜舉是如今內官裡邊最高,論職位也是,李若愚得管他叫叔,童貫得管他叫祖祖。

這麼說吧,李舜舉其實就相當於內廷中的宰相。

還是難得的文化型內官,在占城給蘇油的大魚拓上題詩,那是說來就來,書法也相當可觀。

為人寬厚謙退,小輩兒們得過他恩惠抬舉的不知凡幾。

李舜舉給李若愚扶下馬車:“不容易啊,這就是靈州?小子們都在乾嘛呢?”

“誒!大帥說的,讓軍士們鬆快鬆快,憋憋勁,等準備好了,我們就要渡河了!老祖宗你看,那邊就是給咱轟掉的北門,正修整呢!”

李舜舉哈哈一笑:“你們不錯,童小子,聽說你身先士卒,兩次邀截梁永能,最後將他堵在了苦井村?”

童貫平時多囂張的人,現在乖得不行,點頭哈腰:“是是,一點微末功勞,還勞老祖宗掛齒,童貫都不好意思了……”

“關鍵是愛兵如子,深入軍營。”李舜舉對童貫很滿意:“這點上,其餘幾位不如你。”

“不敢不敢……”

李舜舉說道:“不過這隻是為將之道,卻不是為帥之道,監軍是將臣輔弼,不懂韜略隻會闖陣斬將奪旗,也不是事兒。”

“看你是個苗子,等此仗打完,我去跟陛下說說,送你進皇家軍事學院讀幾年。”

“哎喲!謝過老祖宗了!”

幾人聊完,李舜舉問道:“蘇學士呢?”

童貫說道:“在和石勇他們商議舟具呢。我帶老祖宗去吧!”

來到故秦渠邊上一處利用窪地圍出的池塘邊,那裡有一所臨時用鬆木搭建的大工地,蘇油和高遵裕正站在門口,笑盈盈地迎候。

李舜舉趕緊下馬:“怎敢勞學士和國舅迎候。”

理論上說,大宋文官守土有責,疆土內發生的戰爭,基本都是文官掌總,但是對外的重大遠征,差不多是武臣的事兒。

從立國之初到高粱河翻車,再到第一次五路伐夏,基本都是如此。

到了西夏立國,見武臣們實在是有些靠不住,大宋才開始派遣文官們負責軍事。

當然這也和大宋的對外戰爭,從出擊境外到本土防禦,有莫大的關聯。

到現在出了兩個例外,王韶和蘇油。

他們倆也是大宋如今唯二的組織過大型戰爭,征服過藩國的文班帥臣。

西夏囂張了八十年,大宋舉國上下,從皇帝到腳夫,都認為此戰要不是蘇油坐鎮,不能放心。

這也是蘇油跟隨高遵裕大營來到靈州的原因。

李舜舉和蘇油在南海就是老搭檔,趙頊派他來擔任總監軍,並且管理軍資和皇宋銀行,其實也是對二人極大的信任。

蘇油和李舜舉對對方的能力同樣非常信任,西征以來,兩人一主內一主外,倒是頗有默契。

蘇油拱手道:“三百裡旱海還在搶修道路,宮使這一路辛苦了。”

李舜舉笑道:“你們一路過來還要打仗,老夫坐著學士弄出的那個冰橇車過來的,不過遊山玩水罷了,談不上辛苦。”

李舜舉從南海回京之後,因為大功,被趙頊封為提舉內外東太一宮公事。

這個職位,是榮遇有過重大突出貢獻的致仕老臣的職位,是大宋俸祿體係當中的一個分支——祠祿——的頂級待遇。一般非首相退休,是得不到的。

但是開拓南海,建立市舶司,讓大宋歲入增加三分之一的功勞,實在是太大,趙頊以此為由,侵占了文官們的權利,文官們卻也無從反對。

同樣的,因為有這樣的經驗,李舜舉雖然已經處於半退休狀態,還是被趙頊任命為此次伐夏大軍的總監軍。

李舜舉被蘇油請到大帳,發現這裡擺開了兩個工作區域。

一邊是軍事地形圖,上麵各種紅藍箭頭,標注,展示這敵我的態勢,很明顯,那一攤子是高遵裕的主場。

另一邊這是工程設計圖,除了道路地圖,還有不少器械圖紙,車船圖紙,這裡是蘇油和石勇帶領的理工小組的地盤。

蘇油因為要統籌兩方麵,因此乾脆將他們弄到了一起。

幾人坐下,李舜舉看著兩邊忙碌的理工人才和軍事參謀們:“這法子倒是不錯,二位光風霽月心懷坦蕩,我是定要報與陛下的。”

李舜舉是老油條,一眼就看出了蘇油如此設置幕府的根本目的——公開透明,不惹猜忌。

看著軍圖上一支紅色的指向蘭州的箭頭:“那是?”

高遵裕說道:“數日前,已遣驍銳、豹捷、虎翼三軍,攜數萬蕃騎,加上四通發運的商隊,補充器械的軍車,大張旗鼓,一起向蘭州運動,他們將在那裡與李憲合軍,渡過黃河抵達應理關。”

李舜舉點頭:“這是要造成大軍準備渡河,從陸路進攻的假象?”

高遵裕解釋道:“也不完全是假象,渡河之後的主要目標,當然是牽製興慶府大軍,引誘他們出擊,造成其內部空虛。但是之後,他們還有收取瓜沙,鑿空西域的任務。”

李舜舉問道:“家梁也是夏國名將,甘肅軍司十萬精銳,兵甲犀利,全靠舊軍支應,劉昌祚和李憲能行?”

高遵裕說道:“如今夏人主力精銳,大部已被我軍吃下,興慶府守軍不過十萬,家梁的西路大軍,他們不可能不重視起來。”

“據應理關守將包順回奏,半月前,涼州圖乾、野利兩部,已沿穀水遁入休屠澤,很明顯,他們是要去白馬強鎮軍司,鞏固興慶府北路,作為增援主力。”

穀水就是石羊河,休屠澤就是後世民勤一帶,是丹巴吉林沙漠和騰格裡沙漠之間的巨大綠洲盆地,在應理關被宋軍占領之後,那裡是唯一一條可以繞道漫漫沙漠,支援興慶的道路。

李舜舉有些疑惑:“不過這個彎子實在有些大,整整一千六百裡啊……以家梁之能,不會看不到這些吧?要是率十萬大軍沿河直下應理關,局麵不是要好得多?”

蘇油笑道:“家梁可是老狐狸,知道應理關當時有阿烈的囤安軍,這才讓自己的部族走休屠澤,那裡水草豐美,不憂牛馬得不到草料,而且……”

“戰爭,不過是政治的延續,不光對外,而且對內。”

“以梁氏對家梁的信任程度,逼他放棄涼州改走休屠,嗬嗬嗬……很奇怪嗎?”

這麼一說,李舜舉和高遵裕這兩個政治生物也明白了,李舜舉不禁搖頭感慨:“上位者無能,活活累死三軍啊!到底還是我大宋天子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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