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六十六章 嘴炮狂轟(1 / 1)

蘇廚 二子從周 1296 字 1個月前

第一千七百六十六章嘴炮狂轟

待到讀完,天色已近黃昏,蘇利涉的神色已經掩飾不住心頭的震驚。

將無名書冊放回到桌上,激動地道:“臣雖老朽,鉛刀尚可一割,敢請聖命!”

趙煦說道:“老都知年紀大了,還是在京安養為宜。給你看這個,是想讓都知曉得,司徒之前請都知所作的事情,乾係重大。”

“不知都知,可有舉薦繼任之人?”

蘇利涉離座,對趙煦跪下:“陛下也說此事乾係重大,臣以為國朝知悉女直事者,以臣為最。能成祖宗洪烈之偉誌,雖沒身白山黑水之間,固無憾也。”

“再請陛下,信臣用臣!”

趙煦說道:“既然老都知有此誌,朕即從之,如有什麼需要朝廷照顧的,都知儘管提出來。”

蘇利涉叩首道:“臣不敢彆有所請,唯願陛下許臣死後,陪葬於永厚陵前。”

“應當的。”趙煦點頭:“不過我更希望老都知保重身體,平安歸來,身加榮遇。也好為我朝內官們,做成楷模。”

說完又從幾案上拿起一本書冊:“這是李夔在韃靼所錄的見聞,朕看過之後,對草原諸部,如親見一般。”

“這個老都知帶走,可以效仿此例,也編纂出一部女直諸部見聞,供朝廷參考。”

“謹遵聖旨。”蘇利涉雙手接過:“臣謝陛下信任!”

當天晚上,蘇利涉果然守信,回到了長春館歇息,同時給劾者帶來一個大好的消息。

朝廷大恩典,陛下許了吉達為阻卜節度使,蒙根圖拉克為白韃節度使,瑪古蘇為準布節度使,阿骨打為女直節度使。

劾者和瑪古蘇,將代表女直與韃靼,作為新晉藩屬使臣,參加正旦大朝會!

接下來的日子裡,劾者與瑪古蘇都很忙,大朝會就一個月了,鴻臚寺在第二天就派遣了幾名低級官員過來指導他們禮儀,宣講大宋對藩屬國的政策,還有大宋國內的很多法律和習俗。

比如年底送歲接歲的熱鬨,使臣們就不要害怕,那是喜慶的鞭炮。

而李夔和蘇利涉,則成日在軍機處、樞密院彙報工作,討論戰略,趙煦經常要來旁聽。

十二月,遼使抵達,除了獻上賀正旦的禮物,還告訴宋朝,耶律延禧已經接受群臣所上尊號,曰天祚皇帝,皇帝特意出國書告知大宋,同時感謝南朝這些年來對遼國的無私幫助,聲明兩國永為兄弟舊邦,我朝陛下,必將以友好為己任。

趙煦樂嗬嗬地表示恭喜,告訴遼使自己對已故道宗皇帝耶律洪基的景仰,說自他即位以來,“求直言,訪治道,勸農桑,興學校,救災恤患,粲然可觀。”

雖然在西征中遭遇不幸,但那是天意,總體來說,遼國在耶律洪基的帶領之下,走上了自我發展的正確道路,這一點是莫大的功績。

又說耶律延禧上任以來,妥善處理和解決了國內外的諸多矛盾,對外沉重打擊了分裂勢力,對內大力掃清了奸臣耶律伊遜的殘餘影響,恢複了祖母蕭觀音和生父耶律濬的地位,大力提拔賢臣名將,這是明君有為之相。

對於蕭觀音的遭遇,趙煦表示了極大的同情,和遼使議論之時,指出當時的大臣蕭惟信說得非常正確——“懿德賢明端重,化行宮帳,且誕育儲君,為國大本,此天下母也!而可以叛家仇婢一語動搖之乎?”

然後告訴遼使,遼國涿州人王鼎,曾經整理過一部《焚椒錄》,後來由遼朝商賈帶來大宋。

書裡將蕭觀音冤案的詳細過程,以及當時蕭觀音自白的奏折、詩詞全部收錄,極力為故懿德皇後鳴不平、道冤情。

大宋文人以之為藍本,創作出了名劇《回心院》。

這部書估計在遼國早被禁絕,遼皇可能並不知道當時的真相,因此自己特意命密閣將這部書找尋出來,將之交給使臣,請你帶回給貴朝皇帝。

遼使趕緊謝恩。

然而遼使不知道的是,關於耶律洪基的評價,是趙煦從蘇油的密奏裡摘取出來的,後邊還跟著另外一段——“及謗訕之令既行,告訐之賞日重,群邪並進,賊及骨肉,諸部浸叛,用兵無寧歲。唯一歲飯僧三十六萬,一日而祝發者三千人,崇佛無度,罔知國恤,遼亡征見矣。”

而關於蕭觀音,王鼎也在書裡評價她之所以遭遇不幸,原因隻在於“好音樂,與能詩善書耳”。假如她不作《回心院》,也就不會有《十香詞》一事;假如她不善書,也不會一時技癢而為單登手書豔詞。

不過書裡也承認,《懷古》詩的“巧合”,實在是難以解釋。

然而讓遼人措手不及的是,私下接見時,趙煦真是人如其名,如春風一般和煦,心心念念的就是兩國關係融洽和睦,世代兄弟友好,然而正旦大朝會上,卻出現了韃靼人和女直人的身影!

而且趙煦似乎對韃靼和女直異常感興趣,接連冊封了他們四路節度使的官職!

遼使當然要提出抗議,韃靼乃是遼國的叛蕃,如今遼國與他們還處於戰爭狀態,女直也不柔順,希望大宋和遼國站在一起。

否則就成了鼓勵反叛行為,與大宋秉持的“仁道”大相徑庭。

然而大宋的準備非常充分,遼使的論調,立即就招來無數的反擊。

於是遼朝使節,結結實實地體驗了一把什麼叫做“大宋嘴炮”。

蔡京首先發難,有一個問題先要搞清楚,遼國與宋國雖然是兄弟之邦,但是並不意味著在對待藩屬的問題上,就一定要持相同的立場。

大宋最早的叛蕃西夏,就是最好的例子。

遼國不但接受了它的朝貢,冊封了李元昊的官職,還大力資助李元昊立國,不斷地“調停”甚至進行武裝乾涉。

遼國能做初一,我大宋為何不能做十五?

還有高麗,高麗最早是大宋的藩屬,後來被遼國威逼,被迫斷絕與大宋的朝貢關係,成了遼國的單獨藩屬。

後來在高麗君臣的努力下,終於打通了海上朝覲之路,這才重新變成兩國的共同藩屬。而到現在,又重新變成了大宋的獨有藩屬。

這些都是有先例的,而且這些先例,都是遼國首先做下的。

既然遼國作俑於前,就不能怪我大宋如今,效法於後。

禮部尚書許將聲若洪鐘,老頭年紀雖大,但是吟嘯功夫出類拔萃,聲音在大殿裡回響,竟然引得大金鐘都嗡嗡作應。

許將聲明,大宋對待藩屬的態度,從來都非常明確,那就是不乾涉他國內政。

隻要藩屬在大宋朝貢體係範圍之內,恭順守禮,那麼大宋作為宗主,就應當給予他們公正的待遇。

至於調停與乾涉,那也是限於藩屬之間發生矛盾,需要宗主出麵的時候,由藩屬國提出求請,大宋才會出手。

占城官民請附,便是例子。

因此從外交製度上來說,大宋冊封韃靼和女直,沒有任何做錯的地方。

如果遼國希望大宋采取不一樣的辦法,也不是不可以,從製度上講,也是有路可走的。

首先,遼國得將自己置於大宋的朝貢體係之內,也就是說和韃靼女直一樣,先成為大宋的藩屬國。

然後才能以藩屬國的身份,提出提案,要求大宋調停遼國與韃靼之間的爭端,這樣就成了宗主國調停兩個藩屬國之間的矛盾,也才合乎大宋的外交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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