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二十五章 武清(1 / 1)

蘇廚 二子從周 1399 字 1個月前

第1826章武清

第一千八百二十五章武清

當晚蘇利涉主禮,按照宋人的風俗,讓金大忠隆重迎娶了耶律南仙。

沒辦法,女直人的禮節太粗鄙,要不被遼人看輕,隻有用宋禮來壓製。

蘇利涉是宮裡出來的老人,玩玩這些套路不在話下,果然讓大家都很有麵子。

之後的幾天,耶律南仙就被蘇利涉帶著,熟悉女直狀況。

耶律南仙是遼人,蘇利涉是宋人,但是起碼還有個兄長在,耶律南仙可以不信蘇利涉,但是總不能連自己兄長都不信。

大家都是聰明人,蘇利涉的做法雖然讓耶律南仙不可理解,但是是不是在騙她,耶律南仙心裡也清楚。

蘇利涉就真的好像一個大管家,對新入門的當家主母交代夫家財產,經營,規矩,家人那般,一五一十地告知耶律南仙,完全是一副交卸內務的架勢。

蘇利涉這樣的態度,對於耶律南仙快速進入自己的角色,是具有莫大好處的,也讓耶律南仙對這個宋人反感不起來。

蘇利涉告訴耶律南仙自己早就該回宋朝養老了,大宋的陛下早就虛節度使、宮觀使之位以待。

之所以一直待在完顏部,其實就是不放心大忠,現在這孩子終於娶親了,自己也終於可以交卸擔子了。

而在蘇利涉的介紹下,耶律南仙也對女直的實力有了個正確認識,心中暗自吃驚。

現在的女直,秋日分粟之後,會分作兩部分,一部分留守混同江,守著祖地,以漁獵為業,繼續錘煉筋骨。

另一部分會南下,沿混同江移動到回跋城,然後繼續溯流而上抵達白山部,翻過一道山脊,就到達了淥州上遊的白山林場。

他們會在那裡伐木到三月,將鬆木、胡桃、楸、柞、椴、榆、楊、樺等木材堆積起來。

其中有一種水曲柳,因為木紋非常美麗,在大宋備受好評。

直到三月冰破,春水大漲的時候,鴨淥江水道就進入繁忙的季節,會有無數的木排從河源林場放下,被鴨綠江沿途四州接收,大部分會在珠州彙集,由海船拖到膠東去。

還有無數的女直人,或水路或陸路,帶著獸皮、鹿茸、人參、藥材、蜂蜜、蜂蠟、沙金等珍貴物資,前往四州交換大宋的貨品。

四月中旬,攜帶大宋寶貨的部民會回到混同江畔,繁忙的農耕開始了。

作物主要有三種,土豆、大豆、玉黍,今年蘇利涉準備引入一種新物種——甜菜。

混同江土壤肥沃到讓人發指,但是受到天氣影響,隻能在四月末才開始種植作物。

不過因為日照條件的優異,一旦氣候適宜,種下去就會瘋長。

雖然隻有一季,但是收獲卻足以讓蘇利涉在完顏部獲得景仰甚至崇拜。

有了土豆和玉黍,就有了主糧;有了大豆,就有了油料;有了甜菜,就有糖,那是和白頭山的蜂蜜一樣,能夠讓人產生幸福感的東西。

蘇利涉帶來的幸福還有很多,比如蜂桶,讓女直人可以無需去岩石縫,樹洞裡掏蜂蜜,平時隻需要做好防熊工作就行了。

比如各種捕魚的網具,籠具,堅固的釣線和鋼鉤,讓捕魚的效率遠高於原始網具。

還有美食,得益於兩種調料——大醬和蝦醬。

遼東耀州的海鹽,曾經是遼國對宋走私貿易的重要物資,後世那裡的食鹽,曾是品質最佳的貢品。

扁罐對文妃提出的遼東恢複方案中,有一條就是引進大宋資金技術,擴建耀州鹽場,興建錦州、蘇州、平南鹽場,增加食鹽產量,發放鹽引,以遼東鹽業為經濟手段,影響周邊。

其中中京道、上京道、女直地區,都是重要的食鹽輸出地。

鹽,是所有人都需要的必需品,這樣的手段,讓上京道完全沒有相匹敵的經濟辦法相對抗。

當然這才隻是剛剛開始,效果還沒有完全顯現出來,但是至少女直人和遼東的聯係更加緊密,遠不是北廷派出一個本就毫無忠心的耶律南仙,便能夠扭轉過來的。

對女直老百姓來說,遼東鹽業興盛,也是大好事,至少他們獲得食鹽的付出,遠比之前便宜了一半不止。

效果就是大醬提前出現在東北大地,現在幾乎是每個女直婦女都會的手藝。

除了甜菜,隨著北廷的衰弱和部落的強盛,蘇利涉甚至準備讓女直人開始建造木屋,實現定居。

還準備從大宋引入豬種,從極北麵奴兒乾人那裡引入大鹿,招募馴鹿人,在女直試行家庭式畜牧業。

從遊牧變定居,從部族變家庭,從屠刀變轉經輪,這是蘇油對付周邊各族的終極奧義。

之後才是炮火對弓箭、鋼鐵對肉體,供給對需求,文明對野蠻。

現在的女直是強大的,但是雖然其擴張的速度還在增加,加速度卻已經開始減小。

因為其擴張的動力,在蘇利涉的悄悄引導下,很大一部分,已經開始朝謀求內部發展的方向轉化。

從掠奪到自生,這就是完顏部掩蓋在一派興旺局麵下的本質。

而剩下的這部分擴張的動力,蘇油的計劃裡是,將其在吞並北廷的過程中消耗掉,最終達到暫時的平衡。

之後除了漢化一途,女直再無它路可走。

但那應該是下一代的曆史使命了。

耶律南仙在來路上思考過各種各樣的可能,但是從來沒有想到過,會得到完顏部第二號重要人物的鼎力相助,如此輕易地就站穩腳跟。

幸福竟然在最不可能的地方,降臨到了自己的身上。

耶律南仙身著騎裝,在蘇利涉的陪同下巡視這這片巨大的草甸,就聽蘇利涉說道:“女直部中,以前連個能聊文章詩詞的人都沒有,夫人飽讀詩書,老夫可算是盼來一個談伴,這幾日話有些多,耽誤了夫人新婚燕爾,實在是抱歉了。”

“長公說哪裡話來。”耶律南仙最近幾日對蘇利涉的好感越來越強,趕緊說道:“都是部族要務,南仙還要多謝長公教誨,否則要知事料民,尚不知何日。”

蘇利涉笑道:“不過我終須是要走的,今後娘娘要再找談得來的,可就需要建學校,興文教。任重而道遠啊……”

“二林巫法對現在的女直人是很好使的,但是隨著部族壯大,以之收束人心還行,以之管理州郡卻難。”

“佛教,同樣也是如此。”

“既然夫人來了,那變異女直氣質,就該是夫人的責任,今後夫人的孩子長大,是讓他更像夫人,還是更像阿忠,現在便應該措手安排了。”

“長公!”耶律南仙初為人婦,不禁滿臉羞紅,啐了一口,一揚馬鞭跑了。

……

這些事情發生的同時,河北三路大軍也在一路進攻。

時間線倒回到去年十二月,李純元和曹南率領兩萬四千新軍,先是攻取了桑乾河口上遊不遠的第一個重要城市——武清。

武清“當水路之衝衢,洵畿輔之咽喉。”位於永定河——現在還叫無定河——和桑乾河交彙之處,也是自古兵家必爭之地。

唐天寶元年,雍奴縣更名武清縣,《郡縣釋名》解釋得很明白:“武清,取武功廓清之義也”。

如今西遼大軍幾乎都在中京道,武清知縣蕭和尚奴手底下隻擁有三千遼軍。

對於一個擁兵達到一州上限的縣治來說,也不能說耶律淳完全不重視。然而三千遼軍在兩路水師的夾攻之下,毫無抗力。

蕭和尚奴在低矮的土城樓上,看著兩支船隊在前方河口分作兩隊,然後領頭的十艘黑灰色的鐵殼船上那種躺倒的桅杆開始轉向,抬高,接著就是一連串的硝煙和轟鳴。

內河炮艇在蘇油眼裡就是一群弱雞,首尾隻能設置兩門四十毫米滑膛步兵炮,艙頂一門七十毫米短管滑膛炮,連老款的眉山型風帆海艦都不如。

但是這些都是速射炮,一炮一分鐘十五發的火力輸出節奏,對遼人來說,不啻就是天罰一般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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