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夫人在船上睡著,壓根沒注意到船是往東走,而不是往南走。等他們醒來,船都快到海東了。
等到登上海東的土地,許夫人等人還有點奇怪,怎麼這麼快就到南洋了?
但是,當他們看見大片的良田,金黃的早稻,以及世外桃源般的村莊,麵色紅潤的農夫,他們頓時把心裡的疑問藏了起來。
很明顯,這裡是漢人自己的土地,這裡的漢人,過的不錯。
唐國百姓看到大隊兵馬路過,也見怪不怪了,反正也不是敵軍來襲。但是,見到鄭和等將領,百姓們仍然拱手作揖行禮。
許夫人忍不住走向路邊,向一個老農問道:“老人家,這塊田是你的麼?”
那老漢趕緊行禮:“見過將軍,回將軍話,這塊田都是草民家的。”
許夫人有點不敢相信,這一大塊良田,足有三十畝,閩地的農民,是不可能有這麼多土地的,一家能有十畝水田,就已經很好了。
“那麼,要繳納多少賦稅?”許夫人又問,顯然她是個關心百姓疾苦的人。
老農笑道:“好教將軍知道,隻按照田畝產出繳納二成正稅,雜稅一概沒有。這都是托了君上和夫人的洪福啊。”提到君上,他還拱拱手,以示尊敬。
君上?夫人?難道不是官家和朝廷?
還有,這二成的正稅並不低,可是沒有任何雜稅,那就低了。
元廷的正稅,也隻有二成,可加上亂七八糟的其他雜稅,竟然達到了七成!農民忙碌一年,隻能留下三成收入,加上田又不多,就更是水深火熱。
許夫人心中震撼,越想越覺得蹊蹺。
這個大島,是漢人樂土不假,但應該不是大宋管轄之地!
許夫人心亂如麻,她很想抓住宗晝問個明白,但最終還是壓住了心思。
既然來了,就先看看再說罷。再怎麼樣,這不也是漢人的地盤麼?
許夫人越往裡走,心中越是驚訝,這裡的百姓日子,真的算是紅紅火火,到處都是一片繁庶安詳,看不到一個流民,甚至看不到一個破敗的房屋。
路邊的村民,不但有田有地,還養了家禽家畜,都是衣食無憂,生活豐裕的樣子。
不光是許夫人,所有的義軍將士,一路走來都大為驚訝。這裡百姓的日子,可真是滋潤啊,讓他們很是羨慕。
慢慢的,眾人看到一個城池正在建造中,青磚城牆已經修了一丈多,近萬人在工地上勞作,他們一邊乾活一邊吆喝,雖然長相打扮和漢人無疑,但聽說話又不像漢人。
而且,工地附近還有上千甲兵,似乎是監工。
“佘帥,他們是什麼人?”瞿世忍不住問許夫人。
許夫人畢竟出身不凡,見多識廣,她猜測到:“似乎是倭人,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倭人苦力?”
此時,工地上一個監工模樣的軍士大聲喊道:“你們好好做,上麵說了,隻要你們認認真真修好了洛寧城,就不再是奴隸,而是抬為大唐百姓!”
這軍士當然不是瞎說。按照李洛的安排,華夏文明圈內的日國和安南,高麗奴隸,隻要表現好,三年就有資格獲得漢人百姓身份,不再為奴。
占城,緬甸等華夏藩貢體係的奴隸,需要十年才有資格。除此之外的奴隸,倘若沒有特彆貢獻,就永世為奴,世代為奴。
雖然李洛夫婦和官員將領們知道分寸,隻說我唐,不說大唐。但在百姓和軍士口中,卻已經變成了“大唐”。
如果李洛聽到,一定會很慚愧。兄弟,唐國隻有一個島,幾十萬人口啊,你就敢稱大唐,臉呢?
大唐!
許夫人聽到“大唐”,心猛然一跳。大唐不是滅亡三四百年了麼?怎麼還有大唐?
難道……許夫人越想越覺得很不真實。
再回頭一看,許夫人赫然發現,自己的一萬兵馬,竟然被那鄭統製的兵馬前後夾在中間。而那一萬青壯輔兵,卻被帶往另外一個方向。
很快,眾人就來到一片搭設了很多帳篷的空地,足有好幾百頂大帳篷,很多軍士進進出出,送了酒菜進去,氣氛喜氣洋洋,像是在辦流水宴席。
但是,許夫人很快看到,距離此處不遠,竟然有南北兩座大營,看大營的規模,駐軍不會少。
而這塊空地,顯然是兩座大營的校場。
嗬嗬,好算計啊。倘若乖乖聽話,自己就是客人。如果不聽話,那麼這南北兩大營,以及鄭統製的兵馬,估計要殺過來了吧?
“佘帥,這是招待將士們的接風酒宴,請將士們入席吧。”宗晝來到許夫人麵前笑嗬嗬的說道。
許夫人目光冷靜的看著宗晝,“張展,我就當你是張展吧。你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麼?”
宗晝坦然無比的說道:“佘帥贖罪。但在下完全就是一片好意,佘帥不久便知。”
許夫人展顏一笑,又笑容一斂,“好,那我倒想看看,你們這大唐,有幾分好意。”
許夫人等人隻好坦然進帳入席,一萬兵馬被分散到好幾百個帳篷。
許夫人所在的帳篷,都是將領,還有宗晝陪同。酒菜都很豐盛,除了許夫人,眾人一看都是胃口大開,他們很久沒有吃到過如此豐盛的酒菜了。
宗晝入席後站起來,端起一碗酒,“佘帥,諸位兄弟,在下這一切都是為了大家,為了反元大業。但,在下終究是隱瞞了佘帥和諸位兄弟。這碗酒,就當賠罪了。”
宗晝說罷一飲而儘,豪氣乾雲的笑道:“在下在雲霄山數月,也是雲霄山的人。佘帥的品行能耐,各位兄弟的忠義,在下甚為佩服。等吃完這頓酒,夫人就會親自見你們,她會為諸位解惑。在下相信,諸位必定不會後悔上船。”
瞿世也喝了一碗酒,渾不在意的笑道:“我不管大宋還是大唐,隻要是反元,我就無所謂!”
正在這時,忽然一個身穿皮甲的高挑女將進入大帳,爽朗的笑道:“這位就是佘帥許夫人吧!楊青雀久仰大名,特來陪佘帥喝幾杯酒!”
楊青雀作為唐國唯一的高階女將,當然最適合前來作陪,這也是崔秀寧安排的。
許夫人也有點動容的站起來道:“原來姐姐就是玉麵鐵槍楊女俠!我也是久仰大名了。”
楊青雀自來熟的拉著許夫人的手笑道:“什麼女俠,和佘帥這名滿天下的奇女子相比,我不過是個村婦罷了。”
許夫人很喜歡楊青雀的爽利,兩女都是女將,年紀又相仿,竟然是一見如故,幾杯酒下肚,就以姐妹相稱了。
氣氛頓時融洽起來。
席間,楊青雀將唐國的來龍去脈一一道出,許夫人等人無不驚訝萬分。他們想不到,李唐後裔在中原淪喪之後,竟然以瞞天過海之計移民海外立國,積蓄力量準備恢複中原,還經營出如此氣象!
可以想象,這唐國國君是何等的手段氣魄,竟然硬生生的為漢人撐起一片王道樂土,當真是個大大的英雄豪傑,令人好生敬仰。
而從百姓口中以及一路走來的所見所聞,都說明唐國國君也是個愛惜百姓,治國有方,有誌恢複的明君。
相比這蒸蒸日上的唐國,那流亡南洋的宋廷,就太讓人失望了。
許夫人聽了,心中悲喜交加。悲的是趙宋不爭氣,扶宋無望了。喜的是,漢人竟然還有一片基業,並未徹底亡國,來日大有可期。
“姐姐,夫人說了,稍後她想見你,和你說說話。”楊青雀拍拍許夫人的手,“姐姐是女中豪傑,夫人一定會喜歡你的。”
許夫人道:“難道我能如姐姐這般,繼續帶兵?”
楊青雀笑道:“如何不能?夫人最是知人善任,胸襟寬廣,你日後自然知道。”
許夫人聽了這話,頓時心中一塊石頭落地。隻要有機會繼續帶兵,她就是為唐國效力又如何?起碼不但反元有望,麾下將士也能有條出路。
眾人酒足飯飽之後,宗晝和楊青雀就帶著許夫人以及瞿世等人,來到唐侯府。
此時,崔秀寧正在召開朝會,討論科舉之事。
科考試本來上月就該舉辦,但因為一些波折,改到了六月十八,已經沒幾天了。
“啟稟夫人,佘帥來見!”宗晝上殿下拜。
“傳佘帥上殿,賜座!”崔秀寧微笑道。
許夫人等人很知機的解下佩刀,交給禁衛,然後隨著宗晝進入朝堂。
許夫人一看,寬大簡約的大堂上,一百多個文武官員身穿類似大宋,但看著更美觀大氣的官服,整齊的坐在那裡。
沒錯,不是站,是坐。
隻不過,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正坐在蒲團上。
大堂上方,有一張繪著雲紋的大案,大案後麵的牆上,掛著一個巨大的玉璧,風格既古樸簡約,又大氣肅穆。總之,很像個朝廷的樣子。
一個身穿紫裙,發挽雲髻的女子,正坐在大案後。這女子身姿秀越,容貌絕美,氣質高貴,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這就是唐國攝政夫人?真是個天仙般的人物!哪怕許夫人出身富貴,對自己的容貌也頗有自信,此時也不禁有些自慚形穢。
許夫人心中正在猶豫是否下跪叩拜,那攝政夫人就站了起來,輕舉蓮步款款走下台階,來到她麵前,微笑道:“久聞佘帥大名,很是欽佩,今日一見,果真是巾幗英雄,氣質非凡。”
許夫人再也沒有猶豫的就準備下拜,卻被崔秀寧扶住。
“佘帥以女子之身,心懷漢室,堅持抗元,乃我輩楷模,還請免禮罷。來人,賜椅!”
賜椅,乃是唐國朝堂禮儀中一個榮譽。文武百官都正坐在蒲團上,等於是恢複了漢唐禮儀。但如果年高,功大,就可賜座椅子。
崔秀寧以許夫人抗元有功,精神可嘉,這才賞賜她和部將椅子。當然,這隻是臨時賞賜。
“謝夫人!但末將安敢坐椅。”許夫人有點激動的說道,滿殿文武都跪坐在蒲團上,卻賜她和部將坐椅,這讓她既放了心,又不免有些惶恐。
“無礙的,佘帥等安心就坐便是。”崔秀寧不容置疑的說道。她自己也有點好笑,來古代才三年,自己的做派怎麼就變成這樣?
近墨者黑啊。
崔秀寧回到大案坐下,繼續朝會。而許夫人等人,既像是在參加朝會,又像是旁觀者。
崔秀寧道:“上卿,你說科舉報名者有兩千人,女科報名者也有兩百多人,但為何說錄取者最多隻有二十?這錄取額也太少了吧?”
按照林必舉的估計,一百個考生中,能考中秀才的,連一個都沒有。
許夫人等人心道,唐國竟要開科舉了麼?那真是一國氣象了。
林必舉道:“好教夫人知道,我唐如今雖有五十多萬百姓,但讀書人實在微乎其微,太過稀少。”
“這報名的兩千考生,看起來不少,但九成不算讀書人,隻不過識字罷了。雖然夫人說此次考卷難度不高,但要這些人要考中秀才,卻是很難。能有二十人中秀才,就已經不容易。”
“至於女科的二百名考生,能考中才女的,臣估計最多幾個罷了。”
許夫人聽到這裡,更是感概,竟然連女科都開設了,好大氣魄啊。雖然不是進士科,人數也少,那也是個創舉了。這唐國,很不簡單!
這憑這點,就值得她好好為唐國效力。
崔秀寧道:“這樣吧,秀才科不管分值多少,隻要真是識文斷字,就全部錄用。分為四等,第一等二十人,授予秀才功名,擔任縣令縣丞等官。”
“二等兩百人,暫不授予秀才功名,擔任縣衙各房官吏。三等五百人,擔任鄉官,剩下的為四等,擔任村官和村學教師。”
林必舉有點無奈,但也知道隻能如此。好歹考生是讀過一些書的,做鄉村官吏和村學教師,也勉強了。
崔秀寧又道:“女科麼,也一樣。但隻有前五名授予才女功名,擔任織造處的輔官。剩下的人,根據情況擔任鄉村司婦使,女警士,女獄官。”
林必舉道:“夫人,按照如今人口,鄉村起碼需要上千個司婦使,按律還必須是已婚已育的女子,那缺口就太大了。”
崔秀寧很是苦惱,人才太匱乏了啊。
“這樣吧,凡是鄉村中符合條件的女子,都可以應募司婦使,無論識字不識字,擇優錄用。”
“諾!”林必舉領命。
許夫人再也忍不住的站起來,行禮道:“夫人,末將疑惑,敢問司婦使是何官職?”
崔秀寧笑道:“鄉村司婦使,乃是監管女子生育,製止懲戒溺嬰的女官。”
許夫人頓時明白了,不由敬佩無比的說道:“夫人不但英明,也是菩薩心腸,百姓真是有福了!”
為何要這麼說?
因為,曆來溺殺女嬰之事,實在是數不勝數。每個村莊,哪年沒有溺殺女嬰之事?就拿她熟悉的漳州來說,蒙元南侵戰亂前,男多女少,成千上萬的好後生竟然無女為妻。
諷刺的是,蒙元南侵之後,男子大量死亡,光棍才少了很多。
但,有史以來,有哪個朝廷專設司婦使管這件事了?也就是這唐國,專設女官監管。
“臣陳淑貞,拜見攝政夫人!”許夫人終於誠心下拜,行大禮自稱為臣。
瞿世等幾個部將看到佘帥下拜,也毫不猶豫的大禮參拜道:“末將拜見攝政夫人!”
“好好!佘帥請起,諸位免禮吧!”崔秀寧親自扶起許夫人,對石珊瑚道:“宣讀君侯敕令吧!”
“諾!”既是崔秀寧親衛隊長,又兼任隨侍女官的石珊瑚,取出一份絹布敕令宣讀起來。
“唐侯敕:許氏陳淑貞,忠貞許國,矢誌抗元,心懷華夏,有功漢家,乃女中豪傑,巾幗良將。寡人德薄,若以女子見棄英才,則上天亦見棄寡人也。昔年,高祖以平陽下關中,而有大唐。寡人亦當效法,此為肖祖也。”
“特任陳淑貞為護佘中郎將,山虎旅旅帥,授都督軍銜…任瞿世為山虎旅旅副,授郎將軍銜……此令!”
這封敕令雖是崔秀寧手寫,但內容卻一字不差的全是李洛準備好的,崔秀寧可寫不出這樣的文言文。
因為唐國有了好幾十萬人口,李洛終於開始自稱寡人了。
為何要封許夫人為護佘中郎將呢?因為她雖是漢人,但在東南佘民中很有威望,號召力很強,從她麾下精兵儘為佘人就能看出。
而此時的佘人,是遍布南方數省的大族,人口好幾十萬,而且和瑤人同源。籠絡了許夫人,就等於籠絡了佘民,籠絡了佘民,就能籠絡瑤民。
佘民精兵擅長山區作戰,有佘軍在手,將來征討安南緬甸等國,就容易的多。
所以,李洛給了許夫人都督軍銜。都督軍銜僅次於上將軍,高於郎將,是第二等軍銜。如今的唐軍,最高的就是郎將,許夫人是第一個被授予都督軍銜的人。
一來是許夫人有一萬精兵,乃是自有班底的,她有這個資格和實力。唐軍一個旅帥,才統領五千兵馬。
二來就是出於對她的敬意了。許夫人全家抗元死國,她堅持抗元五年,大小百餘戰,數次大敗元軍。最後被擒,仍然英勇不屈,被元軍淩遲處死。這樣的女中豪傑,當然不能虧待。
當然,李洛還是玩了一手陰的。他任命許夫人為旅帥,可一個旅統領五千人,那就是削掉了許夫人一半兵權。
這種權術,李洛已經很熟練了。
許夫人雖然對唐國的官職軍銜不太了解,但還是很知趣的說道:“臣陳淑貞,接旨,謝君上!”
瞿世等人也跟著謝恩。
除此之外,崔秀寧還賞賜了許夫人等人唐刀,玄甲,衣物等物。甚至賞賜了宅子給他們居住。
所部將士,也都有賞賜。
考慮的非常周到。由不得許夫人等人不感激。
“敢問夫人,敕令命臣為旅帥,臣仍可帶兵打仗麼?”許夫人問道,她很希望能夠繼續帶兵。
崔秀寧笑道:“佘帥說哪裡話。旅帥乃是一旅主將,當然是要帶兵的。你是老將,要是你不想帶兵,我和君上還不樂意呢。”
許夫人大喜過望,“謝夫人信重!微臣一定肝腦塗地,竭儘忠誠,為我大唐效力!”能夠繼續帶兵,已經超過她的預期了。
崔秀寧等唐國君臣,聽到“大唐”二字,都是有點尷尬,臉上有點發燒。但總不能糾正許夫人,說不是大唐,而是小唐吧?
等到散朝之後,許夫人搞清楚唐軍中隻有她一人是都督軍銜時,就更是心生感激。至於一個旅隻能統領五千兵馬,她也不在意了。
橫豎,錢糧軍餉她不由再操心,軍械盔甲也不用她勞神。
在知道唐軍已有八萬人之後,許夫人就更是驚訝。想不到,唐國竟然有了如此實力。
崔秀寧也很高興,她回到內宅,讓侍女出去,然後將木屐往地上一甩,就開始逗李征。
“兒子啊,媽媽給你收了一員女將哦,你們李家,又多了很多精兵。高興吧小男神,你爸的兵馬越多,你離太子的位子就越近了哦…你媽我離皇後的位子就越近了哦。哎,三年前,媽媽做夢也不敢想,還有可能做皇後……”
崔秀寧說到這裡,忽然就有點發愣,她不由起身看看鏡子,鏡子裡露出那張讓她自信的臉蛋,滿是容光煥發的神情。
我去!怎麼我變成了這樣?變成了一肚子野心的女人?我可是人民警察啊。
果然,權力這東西,太可怕了。
崔秀寧從櫃子裡翻出前年李洛送她的禮物,一把檀木製作的警用左輪模型。
她卸下左輪,將木頭製作的子彈倒出來,再一個個塞進去,動作有點生疏。
然後,她對著鏡子啪的一聲敬個禮,說道:“崔秀寧,你要保持本心,永遠保持,你一定要記住!”
可是,女人的一番騷操作,頓時驚醒了李征,小男人嘴一癟,就要大放悲聲。
“媽蛋!你又要開始了!”崔秀寧隻好將李征抱起來,可是隻感覺身上一熱,就知道李征又“大江東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