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聿說著。

單手撩袍便往宋昭左下角的位置落座。

他雙手按在膝蓋上，手掌在上麵用力揉搓，以此抒發狂躁的情緒。

男人眉眼微垂著，眼底是黑沉沉的冷。

那盯著宋昭的架勢，仿佛正在看紅杏出牆的妻子。

麵首們麵麵相覷，心裡忐忑不安。

但富貴險中求。

他們隻需要侍奉好宋昭，就能得到出人頭地的機會。

於是一個一個開始介紹並展示自己的才能。

伏跪在宋昭腳下那位最俊俏的麵首，如願為宋昭係上了瓔珞。

他從下往上看著宋昭。

即使是這樣的死亡角度，可宋昭的麵孔還是一絕的好看。

能夠侍奉這樣一位盛世美顏的女子，即使不是為了出人頭地，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郡主，聽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喝點美酒最能解愁了。”

宋昭歪了下頭，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慵懶的說道，“那便來一點吧。”

四周的奏樂分明很吵鬨。

可斯聿卻能清楚的聽見宋昭的聲音很溫柔。

還有她與那麵首說話時，唇角彎起的那一下弧度。

從言語到表情，斯聿捕捉的很清楚，他牙根咬的緊緊的，臉色發冷，有種毀天滅地的衝動，卻不得不忍著。

他就坐在那裡，指尖止不住的抖。

氣勢強盛陰戾，渾身帶著冷硬。

四麵八方都籠罩在他的低氣壓裡。

周圍的麵首，嚇得都成了鵪鶉，忐忑的停止了各種舉動。

連奏樂的下人，也惶恐的停了下來。

唯獨那倒酒的麵首膽子最大，不僅沒有退縮，還把倒好的酒，送到了宋昭唇邊，喂她喝下

哐的一聲，

男人身下的圈椅被他逼出來的內力震碎。

他大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用力拽向他，不讓她去喝那杯酒。

“阿昭，你彆這樣。”

眼眶在發澀，他顯然有些喘不過氣，聲音很低很啞。

“你彆不理我。”

“你理理我。”

宋昭一隻手被他拽著，身體朝他那邊傾斜，另一隻手卻很淡定的接下麵首手裡的酒，慢悠悠的一飲而儘。

美酒極烈，她眼睛浮上熏色的紅，“那晚燈會，我來尋你，你故意不搭理我。也不提前告訴我，你為了鳳冠與皇後娘娘假意做戲的真相，叫我以為你要與顧家聯姻，是為了什麼？”

宋昭盯著斯聿。

斯聿也看著宋昭。

兩個人對視著。

斯聿直接敗下陣來，徹底在宋昭麵前折骨屈膝，“你讓我那麼難受，我想也讓你嘗嘗我難受的滋味。”

宋昭掰開他的手掌。

調整了一下坐姿，平淡的對他說道，“我現在也是如此。”

她忘不掉，那晚燈會。

他坐在她對麵，全程未看她一眼。

還有她抓著他，紅著眼睛讓他彆走時，他留下的背影。

當時那種肝腸寸斷的滋味兒，她想讓斯聿明白。

斯聿唇線拉直，他委屈的說，“可這種難受，你時時都在讓我嘗……”

“看來你還是不明白。”

宋昭挑了挑眉。

她不再看斯聿，繼續對著麵前的麵首頷首示意，“美酒濃香，本郡主還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