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瑢城氣象台監測中心。

值班人員看著新彈出來的報警信息，調出鉞山南部實時監測數據，立即聯係相關部門，發布預警和限速通知。

鉞山南麵公路上，一輛私家車正在行駛。

駕車的是一位20出頭的年輕人，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是他父親。

“團霧限速預警？”

“小事情，已經減速，也開啟了引導係統。團霧而已，範圍不太大，慢點開也很快就過去了。”年輕人說道。

“現在就是方便。氣候異常期過後，這些技術確實發展很快。20多年前可不這樣，那時候氣候異常，遇到霧的時候更多，上高速壓根沒防備就衝進霧團裡麵了，那是一直提心吊膽啊！”

副駕駛座上的人回想著當年的事，又看看前方濃密的霧氣，“再開慢點吧，今兒遇到的團霧有點厲害，能見度也太低了！”

“鉞山這邊就這樣，容易起霧。”年輕人已經習慣了。

“我看地圖上這邊還有小區呢，住這邊的人咋想的？如果經常出現濃霧，那不是屋子到處都是濕的？住著不舒服啊！”

“還好，也不是一直這樣。不過這邊小區離河太近，濕度大是肯定的，如果裝修上願意砸錢，多裝些除濕器，住著也很舒適。”

“嘖，那還不如換個地方住呢，浪費錢！”

“那邊的小區還挺貴，聽說之前在河裡發現大魚了，網上說那邊水質好空氣優，房價一直在漲呢。”

“哈哈哈都是套路！炒作！”副駕駛座的人大笑，“幾十年前賣房子的就愛炒作，現在連套路都不換！壓根拿不出實質的證據！全靠瞎編！”

鉞秀小區某棟。

一個半夜肝遊戲的年輕人，看著室內瘋狂運轉的除濕器，在聊天群裡抱怨。

“雨剛停又起霧！上周看天氣預報可不是這樣，我好不容易請了三天假，還打算約人出去鉞山幾個景點浪一浪，這天氣怎麼有心情出去！”

有人回道：“等天亮了再看看。太陽出來了，這些霧就散了。”

“希望吧。剛收到一條團霧預警，竟然隻有我們這一帶起霧！這霧是不是在區域歧視？瑢城這麼大怎麼就在我們這邊起霧？！希望早上醒的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彆再下雨起霧！人都疲了！想搬家！”

……

早晨。

天亮之後，久違的太陽終於出現。

霧氣很快就散去了。

一位老大爺慢悠悠走出小區後門，背著手走在河灘旁邊的小道上。

霧氣散去之後，空氣清新，陽光照在身上，帶著乾爽的溫暖，驅散了那股憋悶的潮氣。

心情都飄了。

老大爺正準備哼個小曲，才起個頭。

呼啦啦翅膀拍打的聲音從河麵上方傳來。

老大爺視線掃過去。待看清，呼吸一滯。

潔白的身影陸續降落在河麵，歡快地遊來遊去。

老大爺小曲不唱了，腳步都不敢邁，就站在那裡靜靜看著。擔心自己看錯或者是幻覺，使勁閉了閉眼，再睜開看。

一隻，兩隻……

有五隻呢！

抖著手掏出手機拍照，發到業主群裡。

又不敢發語音，隻能手寫發了條信息：

“我看到天鵝了！有五隻呢！！就在咱家屋後麵！！！”

——

風羿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陽光從窗戶外麵照進來，給屋子裡也增添了一分暖意。

風羿揉了揉額頭。

好像做了一夜的夢，有噩夢有好夢，也有其他平平淡淡的夢。

但是現在回想，卻一個都記不起來了。

腦子有點累，但身體很輕鬆。

這種輕鬆，就好像暢快地運動，流了一身汗，又衝了澡的感覺。

精神！

舒爽！

坐起身，看了看地麵碎裂的瓷磚，風羿甩甩腦袋，不再去看這些糟心的畫麵。

家裡破碎的地磚、櫃子太多，已經做好了重新裝修的準備。

室內的吊頂和牆麵都有些濕潤，但並不嚴重。

風羿伸了個懶腰，腦袋還是有些迷糊。

終於打算去衝個澡。

身上沾了不少地磚的碎屑和灰塵，反正不出門，風羿打算洗完澡就直接換一身寬鬆舒適的居家服繼續宅著。

居家服上次洗完之後，好像已經收進衣櫃裡了。風羿走進臥室，準備去衣櫃裡翻。

咯吱——

腳下地板發出的聲響，讓風羿腦子一個激靈。

瞬間清醒！

風羿沒挪動腳。

想到什麼，身體緩緩前傾，直至將重量大部分壓在前腳上。

咯吱——

感受著腳下地板的震動，風羿又緩緩後仰，重心偏移，將身體重量大部分壓到後腳上。

感受腳下的震動和發出的聲響，風羿這才低頭看腳下的地板。

好像並沒有損壞，也沒有出現明顯凹陷？

腳下的木地板是仿木材料製造，一種新型的環保材料，也與木板極其相似。

風羿之前體重增加的時候，在屋子裡走動多了，地板稍有些變形，所以踩上去，局部會發出聲響。

但是現在的聲響與之前不同。之前那種就像是要到達地板的承受極限，而現在隻是力道施加，地板之間摩擦發出的聲響！

風羿也不管拿什麼換洗衣物了，立馬退出房間，直奔……商用台秤！

【kg】

風羿：！！！

短暫地愣神之後，風羿麵上還帶著茫然，掏手機準備給管家打個電話詢問一下，但是撥出之前又止住。

要相信自己的本能！

風羿冷靜下來，用本能來看待眼前的這個數據，得出……

好事兒啊！

快速增長期終於成功熬過去了！

他不需要再擔心每時每刻的體重增長，也不用擔心會把家裡的樓梯壓塌！

雖然200多斤相對於他現在的身材來說，還是偏重，但這相對於之前的500公斤、一噸來說，已經輕很多了！

用體溫計測了測。

體溫偏高，但並不影響大腦思維，而身體的本能告訴風羿，多餘的能量還會漸漸逸散，體重會逐步回到正常人的範圍。

正常人的範圍啊！

明明才兩周左右，風羿卻好像已經熬了很長一段時間！

太不容易了！

出去都不敢走太快！

不敢在路上跑步！

不敢坐電梯！

現在，生活終於要回歸正常範圍了！

興奮！激動！

情緒都醞釀到位了，即將進入喜極而泣階段。

電話鈴聲響起。

看來電顯示，是陸躍。

在預感進入快速增長期的時候，風羿就跟常聯係的幾個人說了一聲，說接下來他還有點事要離開幾天。

所以在這幾天時間裡，陸躍並沒有找他，現在突然打電話是為什麼？

有這麼巧？

風羿想著各種可能性，按下接聽鍵。

“風羿！你回來沒？”陸躍語氣十分激動。

“剛回。”風羿道。

“那你肯定知道你家小區又出名了！天鵝啊！野生的天鵝啊！咱們瑢城多少年沒出現過野天鵝了！你家小區鐵定漲價！

“我記得你家那房子樓上陽台可以直接看到河麵？你拍照片了嗎？快拍個視頻看看！我現在上班都不能過去！”

陸躍現在十分後悔，他當時應該在鉞秀小區買一套的！

誰能想到啊！

鉞秀小區後麵的那條河裡竟然出現野生天鵝了！

聽新聞裡報道的，專家說是小天鵝，也叫短嘴天鵝什麼的。是那種大天鵝的近親。

陸躍可不管什麼近親不近親的，甭管是什麼種屬的天鵝，那都是野生天鵝啊！

瑢城現在有幾個人看到過野生天鵝？！

氣候異常期之後基本見不著！

這裡不是它們的繁殖地也不是它們的越冬地，瑢城甚至都不在它們遷徙的路線上！

可誰能想到啊！

它就是出現了！半夜拐彎飛到這兒了！

風羿剛才醒過來並沒有去分析周圍的氣味。

四周很安靜，特彆安靜，風羿就隻聽到一兩聲奇怪的鳥叫，並未多想。

但是現在聽陸躍這麼一說，風羿就把他的超敏嗅覺係統打開了。

大量的氣味分子湧入鼻間，衝得風羿腦子一鈍。

全麵強化之後，嗅覺係統自然更加精準，而且控製起來更輕鬆。

但就是這種精準，氣味信息分析得出的結論，讓風羿有片刻的茫然。

四周這麼安靜，為什麼會有這麼複雜的氣味信息？

好像外麵有很多人，很多人……

風羿快速跑到樓上，站在陽台往河麵方向看。

靠近小區這邊的河灘小路上並沒有人。

而河對麵生態緩衝區，距離河岸近百米的地方已經拉起了隔離線。

隔離線的那一邊，密密麻麻的人！

舉著手機、架著專業拍攝設備的人，沒有一個發出大聲叫喊，甚至挪動地方都是輕手輕腳，生怕驚擾了河麵的那幾隻毛色潔白的遊禽。

風羿收回視線，再看看不遠處隔壁那棟房子，陽台上也擠著人，架著拍攝設備。這幾個人並不是業主，麵生。

拍照的那人發現風羿之後，轉身跟屋裡的人說了什麼，裡麵的業主跑到陽台，給風羿打手勢，示意風羿看手機。

風羿打開聊天應用。

小區業主群信息已經爆了，還有不少人私聊風羿。

【在？請問能不能借用一下你家樓上陽台？】

【風先生在家嗎？我也是小區業主，不過我家房子離河比較遠，想借一下你家樓上陽台，拍個照拍個視頻就下來，可否？朝那邊的窗戶也行。】

【一小時1000，借陽台！急用！】

……

再往下翻，是小區物業給他發的信息，讓他在家裡不要發出大的聲音，如果家裡還有其他人，請一起約束。

呼啦啦啦——

又是翅膀扇動的聲音。

有人發出驚呼，很快止住。他不止彆人也會幫他止。

風羿抬頭看過去。

又有幾隻白色的身影從空中飛來，降落在河麵上。

手機又收到一條新消息：

【一小時2000！借陽台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