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風羿一個滑鏟,直接滑入水裡的人與鱷魚之間的空隙。
霎時間,水花飛濺。
原本就已經處於警戒狀態的短吻鱷,甩頭就要咬。
一雙手,直接壓在它的大寬嘴上,合攏。
焦躁的情緒瞬間凝固。
就好像處於沸騰狀態的水,驟然平息。
氣氛也不像剛才那麼緊繃了。
被風羿那一滑鏟踢起的水波逐漸平靜。
Steve一臉呆滯看著那邊。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又想起了在南崇山脈科考的時候,這小子抓銀環蛇手機從兜裡滑下去,為了空出手去救手機,直接叼住了銀環蛇的尾巴!那可是陸地國服第一毒的銀環蛇!
還有在山裡抓蟒蛇的時候,身上纏著那麼大一條蟒蛇噌噌噌的跑過來。巨蟒的絞殺力有多強他心裡沒有逼數嗎!!
還有現在,麵對近四米的短吻鱷,滑鏟?
你他瑪滑鏟?!!
你就不會用正常手段嗎!!!
Steve顫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臟,默念道:還好我現在還年輕,經得住嚇,要是換成賀主任……
不過現在也不是愣神的時候,Steve拿著繩子往水邊靠近,問:“要綁住嗎?”
綁住鱷魚的嘴,就是限製了鱷魚的一大殺器。
風羿想了想,“這條鱷魚要抓上去嗎?不抓的話沒必要綁。等危機解除,放它離開就好。”
潘魏寧他堂弟,也就是被困在水中的那個年輕人,愣愣看著麵前被捏住嘴巴的大鱷魚,又看看麵前站著的人,再看看捏住鱷魚嘴巴的那雙平平無奇的手。
直到潘魏寧叫他,他才回過神。
潘魏寧神色雖緩,但依舊緊張,壓低聲音道:“攸寧!快過來!”
潘攸寧卻沒立刻從水裡離開,他怕自己一動,這邊又出什麼狀況。沒聽自己堂哥的話,而是看向風羿。
風羿往人群那邊偏了偏頭,“上岸去。”
“哦……好的!”
此時此刻在潘攸寧的心裡,麵前這個救他於鱷口的人,絕對是專家!是絕對靠譜的那種專家!
這種時候當然是聽專家的話!
潘攸寧抹了把濺在臉上的水,以及剛才嚇出來的冷汗,還有差點流出來的眼淚,才小心地抬腿往岸上走。
剛才一直站在水裡,又因為過度驚嚇有些僵硬,步伐趔趄,但還是控製著沒摔水裡。好不容易等來的救命機會,可不能這麼浪費了。
等潘攸寧上了岸,離開危險區,幾人又往後退了一段路,就算鱷魚繼續追他們也能有時間逃跑。被嚇了這麼一道,保持安全距離才能放心。
潘魏寧幾人看向水麵。
“接下來怎麼辦?真不用綁鱷魚嘴巴嗎?我看人家抓鱷魚都是先綁住嘴巴。”其中一人說道。
“但是現在並不是抓鱷魚。”潘魏寧剛才也聽到風羿跟Steve的話了,他依然有些擔心。
雖說這些專家們有他們自己的處理方式,但潘魏寧還是提醒:“這條鱷魚的脾氣比較暴躁,要不還是綁一下?”
Steve看向風羿。
風羿搖頭:“我覺得它現在攻擊意願沒那麼強。”
Steve:“你怎麼證明?”
風羿沉默片刻,然後,手上略用力。
眾人就看見,隨著風羿手上的動作,被捏住大嘴的鱷魚,整條魚慢慢在水裡轉了一圈。
又一圈。
近四米的猛獸,此時隻是順著風羿的力道在水裡以低轉速翻滾。
目測情緒穩定。
潘魏寧等人:“……”
本地人沃倫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這裡這些人誰能比沃倫更了解鱷魚?但現在他滿臉的迷茫。
特彆迷茫。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死亡翻滾?”一人不確定地說。
“死亡翻滾個屁啊!”另一人否定。
死亡翻滾是什麼樣,就算沒親眼見過,也在電視裡見過!
死亡翻滾之所以被冠以“死亡”二字,來勢之猛烈,力道之強勁,時機之突然,完全不給人反應的機會!
雖然網上有人玩梗,說破解死亡翻滾的其中一個辦法,就是它翻滾的時候你跟著翻滾。
此法理論上可行,但基本沒法實現。
鱷魚用死亡翻滾的時候連它自己都能傷,怎麼可能還跟你喊個“預備——翻滾”?還約定轉速多少朝向如何?
現在再看看眼前。
似乎,有點,滾得過於敷衍了。
麵前這一幕更像是……表演?
潘魏寧語氣遲疑:“我懷疑,我們剛才遇到的鱷魚跟現在這條,不是同一條?”
潘攸寧目光灼熱:“這莫非就是高手的世界嗎?!”
看看水裡的短吻鱷,那凶惡的長相,厚實的身軀,以及此時翻滾時看似溫和的脾性……
“鱷魚這麼好對付的嗎?”
“好像有點理解了為什麼救援隊不著急趕過來。或許,密河短吻鱷脾氣確實比較溫和,救援隊的人他們是真認為這不算什麼大事?”
看這幾個年輕人崇拜的目光,Steve一個激靈,趕緊道:“不!你們要相信一般人真做不到這樣!你們千萬不要學風羿!他的行為不具有參考性!每一個動作都不要學!!”
擔心這些人不放在心裡,Steve又道:“上一個學風羿抓蛇的人,被毒蛇咬進醫院過。那還隻是毒蛇,如果是這種體型的鱷魚,你甚至可能沒有進醫院的機會!”
Steve不知道科考的時候程肆是怎麼被舟山眼鏡蛇咬到的,但是隱約有些猜測,雖然不確定,不過這種時候,先拿程肆的事情舉個例。
“密河短吻鱷脾氣溫和隻是相對的,而且個體之間也存在不同,這條本就容易暴躁。”
說完Steve又看向沃倫,用外文重複了一遍,然後讓沃倫也勸勸。
沃倫趕忙說:“對對!人跟人是不同的,你們沒有……”
沃倫本想說風羿家“祖傳的DNA”,但是有覺得不夠科學,便換成了:
“你們沒有足夠的天賦、經驗和力量。”
這話潘魏寧幾人讚同。
他們在來弗州之前雖然也接受過一些簡單的培訓,但畢竟沒有足夠的實戰經驗,也沒有麵對這種大體型鱷魚的底氣。
現在回想一下剛才風羿的舉動,切入點確實不是鱷魚的攻擊盲區,甚至稱不上冷靜。
相反,風羿行動看似衝動且迅猛,直接滑到鱷魚嘴邊,這簡直是找死操作,一般人真做不出這種事。
更無法做到那麼精準且有力地直接將鱷魚的嘴扣住!
這麼大體型的鱷魚扣住它的嘴,得有多大的力道?
他們沒試驗過,也不想試。
總之,牛逼就行了!
彆說潘魏寧等人不知道風羿如何有這麼牛X的抓鱷技能,連Steve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現在,風羿你可以將它放了。注意安全!想想在培訓基地學到的技巧,警惕!需要工具嗎?”
Steve緊盯著那邊。他還真擔心風羿再整出什麼驚人之舉。
“不需要工具。那我放手了?”
風羿看著麵前的短吻鱷。他現在確實沒從這條鱷魚身上感受到攻擊意圖,他也不怕這條鱷魚硬氣。
相反,風羿還十分期待。
如果這條短吻鱷再衝過來,他能抱著在水裡翻滾!
多好的機會啊!
興奮得靴子裡的鱗片都出來了!
然而,被鬆開的短吻鱷,尾巴一甩,轉向遊走了。還遊得特彆快。
風羿麵露失望。
關注著這邊的其他人:“……”
你他瑪在失望什麼!!
“趕緊上來!你還要在水裡站多久?!”Steve催促。
等風羿上岸,大家都走到安全區域,四周有什麼異常動靜都能察覺,才一齊舒了口氣。
Steve也被嚇得不輕,想跟風羿說什麼,但看看其他人,又忍住了,轉而看向手機。
他剛才拍了鱷魚的照片,尾巴那兒著重拍攝,讓研究中心的人能看清尾部的標記。現在研究中心那邊已經給回複了。
翻看信息,Steve抬頭對其他人說:“這條短吻鱷在研究中心有備案,一直跟蹤研究。它的脾氣確實比較暴躁。而且,它已經追過好幾次釣魚的人。你們運氣是真不好,偏偏遇到它在這裡。你們換個地方釣吧,臨海地帶有很多供遊客們釣魚的區域,還不用擔心鱷魚襲擊。”
Steve又跟沃倫用外文說了幾句,沃倫讚同道:“嗯,平時進沼澤地釣魚的人不少,沒點硬本事真的很危險,也有釣著釣著把自己釣沒了的。”
作為本地人,沃倫相當清楚進沼澤釣魚的那些人的尿性,那是真管不住。
那些釣魚者真的不知道裡麵危險嗎?
不!他們都知道!
但就是覺得裡麵新奇,刺激!
進沼澤遊泳的孩子都管不住,能管得住那些釣魚的?
“我一個朋友負責沼澤救援的,總能接到各種奇奇怪怪的求救電話。旱季雨季都有。繁殖期調戲鱷魚,被追到居民區的也不是沒有。”
沃倫的話潘魏寧幾人都能聽懂一些,麵上露出不自在。他們這不就是為了另一種體驗嘛。
原本打算抓不到蟒蛇就釣魚,如果釣不到什麼東西,就繼續去找蟒蛇。
誰知道會這麼倒黴!
不僅遇到一條大鱷魚,它還追人!
“你們應該慶幸現在不是繁殖期,那時候的鱷魚情緒更容易激動,暴躁的也會更暴躁,追起人來也會更快,或許還會更執著,一不小心能被咬。”Steve說道。
潘魏寧幾人連連保證會記住這個教訓,不會冒險去做沒把握的事情。
潘魏寧取消了私人救援隊的訂單,讓那邊的人不必過來了,危機已經解除。
他們想支付酬勞,畢竟風羿忙活到現在,還救了他們,不表示表示他們心裡也過不去。
風羿拒絕了。
“順手的事情。”
潘魏寧走到風羿麵前,真誠說道:“總之,多謝了!欠你個人情。加個聯係方式吧,你回國了有空去京城玩,我做東。”
交換聯係方式,風羿三人送他們到公路,看他們乘車離開,然後才回船上,繼續往大沼澤深處前行。
潘魏寧幾人所乘的車上,這時候放鬆下來,又沒有外人,說話也隨意一些。
“剛才那個就是風羿?大名鼎鼎的蛇哥?太他媽牛X了!”
“我一直以為網上那些人是在誇大其詞,吹捧炒作。”
“網上的炒作能讓聯保局認可?”潘魏寧道。
“我現在知道錯了,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怎麼說呢,很多時候理性分析覺得你說得對,但是情感上並不認可,甚至認為自己所想的才是對的,不管其他人怎麼說,我一直都是堅持自己的看法。但真正遇到事情,親眼目睹了,才知道什麼叫高手的對決!”
潘魏寧他弟潘攸寧,此時感悟更深刻,“也許你認為性命攸關的事情,在高手麵前也不過輕飄飄的一捏。”
說著潘攸寧還做了個風羿捏鱷魚嘴的姿勢。
“就這麼輕輕一扣,一捏,還翻滾……太厲害了!我宣布,以後風羿就是我偶像!”
坐副駕駛座的人此時也說道,“大潘,你昨天跟我說了之後,我以為他就是那種炒作話題,然後進娛樂圈發展的那種人。是我小瞧人了!哎,大潘,我剛才拍了一段視頻,能發網上不?”
“我問問。”
潘魏寧看了對方的視頻,又轉發給風羿詢問。
這時候風羿也在跟人聊天,看到潘魏寧的信息,很快就回複了。
潘魏寧一看,便跟副駕駛座的人說道:“他說他的行為不具有參考性,千萬不要發到網上誤導人。”
“那太可惜了,剛才那一幕多帥啊!”副駕駛座的人歎道,放棄又不甘心,便問,“這樣,就發幾個照片,看行不?”
他精心挑選了兩張,發給潘魏寧。
潘魏寧又轉給風羿詢問。
沒一會兒便道,“風羿說可以,但是要打碼,他不想有媒體的人煩他。”
這幾天因為這個獵蟒活動,他們看到了不少來自各個國家的媒體車,有政府機構,有地方電視台的,也有網絡媒體的。
有些人為了流量,可是什麼事都乾得出來。
“理解。我明白該怎麼做了!”
那人說著,在照片人臉做了處理,然後在國內和國外的社交平台上發了照片,聲情並茂敘述今天他經曆的事情。
沒有提風羿的名字,隻說特彆厲害的一位年輕專家。
潘魏寧看到動態,點開一看,“你這叫打碼?”
“我確實打了啊!P了個墨鏡和口罩。”
“這他媽誰看不知道是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