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炫技般的詩才(1 / 1)

世子很凶 關關公子 1170 字 1個月前

百官齊聚的承慶殿針落可聞,連旁邊的樂師都停下了動作,安靜等待著。

賈公公捧著托盤,腳步輕盈的走下台階,來到齊星涵的跟前,雙手遞出。

齊星涵眼皮跳了下,忽然感覺自己中了天子的激將法,不過身為言官加上文人骨子裡的傲氣,話說出口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他就不信還有人能三首詩把他震的啞口無言。

無數人的目光中,齊星涵抬手拿起托盤中的詩稿,認真打量起來。

“……”

大殿中的賓客情緒被調動,都是有些焦急的等著,連陸夫人都微微揚起熟美的臉頰望向前方,俏麗容顏在群芳之間一枝獨秀,便如在百花中綻放的一朵豔麗牡丹。

鬆玉芙則截然相反,恨不得把頭埋進胸脯裡。

蕭楚楊等本事比較大的,則是觀察齊星涵的臉色,隻要露出一點蛛絲馬跡,基本上都能把結果猜個大概。

而讓諸多將相沒想到的是,一向古板較真的齊星涵,臉色有點超乎尋常的精彩。

齊星涵拿著薄薄一張詩稿,起先帶著幾分審視,便如同審視晚輩學子的答卷一般。

隻是很快齊星涵就愣了一下,還微微眯眼探頭,明顯有些意外。

接下來,就是摸著胡子,嘴中無聲念叨,時而點頭。

約莫看了片刻後,齊星涵還偷偷抬起眼角瞄了天子一眼,帶著幾分疑惑。

齊星涵一直品鑒不說話,在場賓客等了半天,都是有些急了,開始竊竊私語。

宋暨見時候差不多,麵帶微笑,輕聲詢問:“齊公,這三首詩詞,如何?”

這聲‘齊公’,明顯帶著調侃的意思。

生為言官,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若是為了臉麵巧言令色,那就不叫‘齊老匹夫’了。

齊星涵麵沉如水,雙手拿著詩稿看了半天,才輕咳了一聲,稍微醞釀了下:

“嗯……這三首詩詞……確實當得起‘才華橫溢’,日後也必然名垂千秋。不過詩詞寫的好,和為官治國……”

“嘩——”

話還沒說完,大殿中便嘈雜聲四起,連不動如山的蕭楚楊都微微眯眼。

脾氣比茅坑裡的臭石頭還倔的齊星涵,竟然真就硬著頭皮改了口,而且評價比當今聖上還高,連‘名垂千古’都給用上了。

這得是什麼樣的詩詞,才能讓齊星涵認慫還倒吹?

霎時間旁邊的言官同僚都開始伸脖子打量,想看看那詩稿上寫的什麼東西。

宋暨抬手打斷了齊星涵的話語,輕笑道:“齊公,先談詩詞,人還沒找到,無法評價其才學。而且‘名垂千秋’用詞過重,不能一言定論,你把這三首詩詞念上一遍,讓諸位愛卿品鑒一二。”

齊星涵一頭撞進宋暨的局裡當了黑臉,此時還能說什麼,拿起詩稿醞釀了下,便開始詩朗誦: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裡孤墳,無處話淒涼……”

話一出口,滿場嘈雜便安靜下來,皆是眼前一亮。

齊星涵是垂暮之年的老頭,念這首詞韻味十足,悲戚之意動人心弦,其中悼念亡妻的心緒,可謂是字字泣血。

滿場女客,本就容易傷春悲秋,‘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光是聯想到那畫麵,便是鼻子一酸。

而年輕時也曾‘共許白頭’的老臣子,聽見此詞不由回想起年少時與發妻秉燭夜談的場麵。

鬆柏青寒門出生發妻早逝,孤身帶著獨女走到今天,何嘗不懷念當年寒窗苦讀時的相濡以沫。

人都有七情六欲,王侯將相也一樣,誰心裡沒個牽掛的人。

一首詞念完,大殿中再無聲響,隻剩下回味。

大殿中安靜了很久,國子監一名老夫子才開口打破了平靜:

“好詞,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對亡妻能有此等情誼者,絕非心術不正之輩,修身齊家想來是做到了。”

評價人而非詞句,這個評價很到位,畢竟當場說詞的好壞,都沒這個本事,估計得回去研究好多天才敢下定論。

眾人皆是點頭,看向齊星涵,期待下一首。

齊星涵醞釀了下,繼續道: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短短幾句念完,引起的反響並沒有上一首高。

倒不是互有高低,而是能坐在承慶殿受天子宴請的,不可能有這般境遇,即便是寒門,至少也是登榜進士,放在過江之鯽的學子之間都算是天之驕子了。

眾人回味了一番,隻能從寫景的方麵入手大加讚許,至於抒情不好評價。

不過短短兩首詩詞,已經足以讓文武百官另眼相待,這詩才確實配得上‘才華橫溢’四字。眾人心目中也有了個模糊的形象:

約莫就是個花甲之年、發妻已故,大器晚成的年邁遊子,有滿腹才學卻無處安身。

這確實是高人常見的模樣。

眾人有了這個印象,不禁更加期待第三首詩詞,想從中分析出更多的信息,來確定這個人是有真才實學,還是隻是個滿肚子牢騷的酸儒。

而讓眾人沒想到的是,齊星涵接下來氣勢渾然一變,朗聲道:

“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裡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詞句鏗鏘有力,便如垂暮之年的沙塵老將,在陋室中回憶縱橫天下的過往。

情緒突然的轉變,竟然讓大殿中的賓客愣了片刻,才露出驚訝!

這是一個人寫的?

從‘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的悲戚,到‘斷腸人在天涯’的蒼涼,忽然就轉成了‘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的豪氣。

這哪是寫詩,這他娘的叫炫技!

特彆是那句‘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意思已經昭然若揭了。

不就是說自己滿腹才學不得誌,想入仕幫君王治理天下嘛。估計還有自己雖然年老,但壯誌未減的意思。

大殿中皆是嘩然之聲,在場的朝堂重臣都帶著幾分錯愕,完全沒想到有人毛遂自薦,能自薦到這種程度。

關鍵是這三首詩詞無可挑剔,他們還沒話說。難不成鬱鬱不得誌,還不準人家寫兩首詩詞訴說當前處境了?

可這三首詩詞,怎麼看都是在炫技,一個人的經曆怎麼可能這般豐富,心境變化還這麼大。

滿場訝然之中,鬆柏青琢磨了下,總覺得那句‘醉裡挑燈看劍’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便開口道:

“聖上,這三首詩詞真的由一人所寫?可否給微臣觀摩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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