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芒照亮了曹家莊外的牌坊,曹家族人沉默不言沒有作答。給曹家助陣的江湖客卻產生了分歧,他們過來幫忙是因為曹家的名聲,若是為曹英遮掩的事兒屬實,明顯就配不上‘信義’二字,被打鷹樓找上門也是咎由自取。
一時間不少人都收起了兵器,默然退到了一邊。
許不令站在大樹旁邊旁觀,瞧見此景,輕輕搖頭:
“壞人為惡一輩子,隻要做了一件善事,便會被很多人諒解。好人行善,隻要做了一件徇私的事兒,便眾叛親離。曹渠簡也算德高望重,為了個不孝子鬨成這樣,也不容易。”
鐘離玖玖看的還挺起勁兒,回應道:“連曹渠簡自己都覺得做了虧心事,閉門不出舉族退隱,想給江湖人一個交代,現在裡外不是人怪得了誰。你看看幽州唐家,壞事做儘光明正大的和朝廷串通一氣,殺老劍聖親自參與,中原江湖屁都不敢放一個。”
許不令不可置否。
牌坊外的對峙持續了片刻,鄭玉山說完話後,安靜等待著曹家的答複。
曹家的族人沉默不言,明顯是知道當年的事兒做得不地道,也沒有辯解。
約莫過了片刻後,曹家莊內再次響起了腳步聲,眾人本以為是曹渠簡出來了,哪想到回頭看去,臉色都是一變,眸子裡顯出驚怒和憤恨。
隻見曹家莊內,十餘名黑衣狼衛從裡麵走了出來,皆是腰懸雁翎刀,掛著狼頭金牌——天字營之首天魁營的狼衛,整個緝偵司最頂層的戰鬥力。
“嗡——”
牌坊前的江湖客霎時間亂成一團,抽刀聲不絕於耳,不少人直接掉頭隱入夜色慌亂逃開。
鐘離玖玖臉色都是一白,連忙藏在了大樹後麵,而圍觀的江湖客直接作鳥獸散。
寧清夜臉色冷了下來,她娘親死於狼衛刀下,又剛剛得知是曹英害的娘親顛沛流離。若是沒有這事兒,厲寒生就會繼續在京城考科舉,她娘也不會為了逃避通緝躲去蜀地,後麵所有的事兒都不會發生。
瞧見出現了狼衛,寧清夜眼中顯出幾分怒火,轉而望向曹家眾人:
“你們……你們竟然真的和狼衛勾結……”
曹渠易知道曹英已經說服了兄長,一聲長歎,此時隻能抬手抱拳:“諸位請回吧,今日能為我曹家說話,曹家銘記在心,但事已至此,隻能愧對各位了。”
狼衛和江湖人多半都有血海深仇,對江湖人的威懾力更是深入骨髓,過來幫忙的江湖客亂成一團,此時也不敢破口大罵,不少人從兩側迅速離開了曹家莊,更有甚者直接就跑去了打鷹樓那邊,明顯是想借著打鷹樓的勢力滅了這群突然出現的狼衛。
寧清夜眸子裡怒不可遏,兩邊都是仇人,她肯定不能幫打鷹樓,也不想和狼衛同流合汙,當下直接埋頭走向了許不令這邊,拉起許不令的胳膊:“走。”瞧見許不令背後的妖豔女子,寧清夜心亂如麻沒認出來,隻當是肅王府的護衛。
許不令把寧清夜拉到了身後,並未就此離開,目光看向了走出來的狼衛。
踏踏踏——
整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肅穆而壓抑的氣氛蔓延開來。
天魁營的三十名狼衛,算是整個朝廷暴力機構中最頂尖的打手了,為首的中年男子,想來便是被天子賜國姓,在外行走天下震懾江湖的緝偵司主官宋英,身著狼衛製式黑袍,手按雁翎刀看起來並不起眼,不過身上散發的煞氣卻讓人不敢直視,連曹家眾人都退開了幾步,連打招呼的人都沒有。
打鷹樓以殺狼衛揚名,對這十幾個狼衛自然沒什麼懼意,不過瞧見宋英露麵後,麵容還是嚴肅了幾分,鄭玉山眼神冰冷,朗聲道:
“宋英,你總算露麵了,某等還以為你會繼續躲躲藏藏,連家小性命都不顧。”
十餘名狼衛軍容嚴整,對周圍的江湖人根本不放在眼裡,徑直走到了牌坊外一字排開。
為首的宋英臉上沒什麼表情,按著雁翎刀看向對麵,聲音平淡:
“打鷹樓在嶽陽停留多日,四處放消息要對付曹家,不就是想讓本官過來。本官如今來了,你們能如何?”
許不令聽見這話恍然大悟,怪不得劍穗交出去都不要,非得要曹家長房的人頭,原來是想借此把神出鬼沒的宋英給逼出來。那祝六到現在沒露麵,也就說得通了。
果不其然,宋英一露麵,打鷹樓這邊也不裝了。
大道旁的樹林裡,走出了兩名男子,皆是腰間懸著佩劍,走到了打鷹樓眾人之前。
“祝六?”
曹渠易和祝稠山是舊識,十幾年前見過幼年的祝六,此時一眼便認了出來,表情略顯錯愕,完全沒料到祝六也入了打鷹樓。
此言一出,周邊的江湖人直接炸鍋,十武魁都出來了,他們這些江湖雜魚根本沒有湊熱鬨的份兒,進退兩難的林雨凇本來還在猶豫,此時話都不說,低頭跑開免得被誤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