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幽,杭州城內的蕭家宅院依舊亮著燈火。
宅子是蕭家一個叔伯的,在江南耕耘千年的蕭家,幾乎在每個地方都有產業,蕭綺到了杭州,自然也在這裡落腳。
宅院的廂房中生著暖爐,蕭綺沐浴更衣後,坐在軟塌上梳著頭發。
那晚和許不令同床共枕之後,蕭綺又恢複了一天洗三次澡的日子。倒不是覺得不乾淨,而是單純做給許不令看。她不喜歡許不令舔她,親臉親嘴也就算了,竟然從頭親到腳,還有那裡……
推都推不走……
蕭綺心裡覺得挺舒服不假,可那種事情終究是超出的認知,不想讓許不令伺候。沒辦法製止許不令,便隻能用這種法子,讓許不令明白‘她不喜歡,以後不許那樣’。
不過這樣做有沒有用處,蕭綺也不清楚,她的性格便是如此,總得反抗一下,總不能和其他女人一樣逆來順受……
從王府回來有一會兒了,許不令去打探消息,尚未歸來。
蕭綺當時就製止過許不令,覺得王府守衛森嚴會出岔子,可不讓許不令去,玉器的事兒就查不清楚,最後也隻能答應配合。
如今許不令半天沒回來,蕭綺心裡還是有些擔憂。
蕭綺在閨房裡踱步片刻,沒法靜心想事情,便坐在了妝台前,看著胭脂盒和各種極少佩戴的首飾。
“女為悅己者容……”
蕭綺理性到了極致,本以為自己眼中隻有天下大勢,沒有私人感情,可現在能下意識坐到妝台前,便已經說明了很多東西。
好在這兩件事並不衝突,蕭綺也沒有抗拒自己內心的想法,拿起朱筆在紅唇上輕輕勾勒。
昏黃燈火照應著薄紗長裙,隱隱可以透過輕薄的布料瞧見下方玲瓏曼妙的身段兒,肚兜依舊是黑色的,不過上麵多了一束梅花,薄褲緊緊貼著腿兒,白皙腳丫套著繡鞋,整整齊齊的並在一起。
佳人點狀的畫麵,美的驚心動魄。
蕭綺認真描繪完後,仔細打量,忽然感覺自己有點像湘兒,想了想,又擺出了比較高冷的表情,對著銅鏡左右看了幾下,雙眸中才顯出幾分滿意。
咚咚——
敲門聲終於響了起來。
蕭綺連忙起身,斜靠在軟塌上,用手撐著臉頰,拿起一本書籍翻開,輕聲道:
“誰?”
“我。”
“進來吧。”
吱呀——
房門打開,許不令無聲無息的走進來,身上依舊濕漉漉和水鬼似得。
正想開口說話,抬眼就瞧見蕭綺妝容華美,穿著比較情趣的睡衣,靠在榻上看書,臉頰水嘟嘟的秀色可餐,偏偏還擺出一副拒人千裡的模樣。
!
許不令挑了挑眉毛,方才的事兒拋去了一邊,抬手解開濕漉漉的袍子,輕笑道:
“天氣真冷啊……”
蕭綺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響,抬起眼簾,這才發現許不令衣服濕透了,肋下還有血跡滲出。
“你怎麼弄成這樣?”
“不小心掉水裡了,沒啥大事兒。”
蕭綺連忙放下書本,打量一眼後,走到裡屋抱來了毯子,用從櫃子裡取來了白布。見許不令三兩下脫乾淨了,又咬了咬下嘴唇望向彆處。
許不令接過毯子披在身上,在軟塌上坐下,抬手解開了打濕的紗布。
單手換紗布不方便,蕭綺猶豫了下,還是在許不令身邊坐下,讓他把手抬起來,幫忙包紮:
“去吳王府,可打聽到什麼了?”
許不令披著毯子,想了想:“吳王從四件玉器上麵畫了副輿圖出來,我看不清,但聽王鄒寅說,是幽州海邊的菩提島,具體找什麼東西沒聽到。”
“菩提島……”
蕭綺仔細回憶了下,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便搖頭道:“估計還得派人去菩提島守株待兔,搞出這麼大陣仗,找的東西絕不是尋常物件。”
紗布很快換好,重新係上了蝴蝶結。
許不令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繼續道:“不過今天我在王府,遇上了嶽麓山那個老夫子的人,應該也是來探查玉器所找的東西,不知道被發現沒有……那個老先生,還給我帶了句話。”
蕭綺深知嶽麓山那個老神仙的本事,手眼通天幾乎無所不知,是坐在最頂端下棋的人物。聽到這個,她自然認真了些:
“給你帶了什麼話?”
許不令剛剛落水有點冷,披著毯子躺在了軟塌上,瞧見蕭綺穿的輕薄,便往裡移了移:
“穿這麼薄,挺冷吧?一起擠擠……”
蕭綺見他又吊胃口,瞪著一雙美眸:
“要說就說……說完了再說其他的。”
許不令懂了,笑容明朗,抬手把她給拉了過來,塞在毯子下麵蓋著:“我這不是正告訴你嗎,怕你著涼了。”
許不令什麼都沒穿,蕭綺臉色紅了幾分,象征性扭了幾下肩膀,卻沒有掙紮起身,隻是蹙眉道:“快說。”
“那個老先生,神神叨叨給我帶了句‘君權神授,智亂中原’,讓我自己琢磨。琢磨不透就回肅州呆著彆出來混了。”
“君權神授,智亂中原……”
蕭綺縮在許不令懷裡,蹙眉認真思索了下,輕聲道:“單從話裡的意思來看,肯定是指吳王想用計謀禍亂中原……”
“目前看來確實如此,不過什麼計謀,從哪兒下手都看不出來……”
“君權神授……所謂‘天子’,便是‘王者父天母地,為天之子也’,意思是皇帝的權力是上天賜予,凡人不可窺伺……給你帶這句話,可能是說吳王想從這個方麵下手,嗯……煽動民意,彈劾當今聖上不配為天子,從而讓宋暨退位……太牽強了些,光靠江南重稅和流民,很難動搖當今聖上的根基,最多下個罪以昭……”
許不令仔細傾聽懷中佳人的分析,還真有了點思路,蹙眉道:
“若是江南災情,加上戰敗丟失大片領土,夠不夠?”
蕭綺仔細斟酌了下,有些遲疑:“不確定,大玥開國以來從未敗過,也是因此,長安才能讓諸位藩王唯命是從。若說戰敗動搖當今聖上的地位,除非是朝廷直接管轄的東部戰線被北齊攻破,即便如此,宋氏六位藩王也不敢輕易取而代之,若是沒有正當理由,得國不正坐不穩……”
許不令聽到這裡,隱隱有些頭緒,不過一時半會也摸不清楚。
蕭綺同樣如此,信息太少再怎麼分析,也分析不出個所以然,當下也沉默下來。
房間裡靜悄悄的,慢慢的隻剩下了兩道呼吸聲。
許久後,蕭綺呼吸略顯不穩,輕聲開口:
“許不令……”
“嗯?”
“你……你什麼東西頂到我了……拿開……”
“你幫我拿吧……”
“我不……哎呀~討厭……”
燈火熄滅,寒冬臘月裡,似乎又吹起了點點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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