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不令攥緊手腕,快步來到山坡下的樹林中,鐘離師徒急匆匆地跑了出來。
“彆動彆動……”
“傷哪裡了?”
兩人方才在附近觀望,看到許不令忽然收手,自是知道被陰了。
鐘離玖玖對南越十分了解,江湖上最多的就是防不勝防的偏門高手,下毒手段千奇百怪,毒性也五花八門,但隻要是毒藥,九乘九都是動得越快死得越快。鐘離玖玖臉色煞白地跑到跟前,握住許不令的手腕仔細查看。
鐘離楚楚同樣膽戰心驚,但心裡也有疑惑。她武藝沒玖玖高,見識並不低。正麵搏殺中下毒,要麼塗刀刃、要麼潑臉上,比較陰的是在身上穿帶刺的軟甲,隻要碰到就會中毒,不過這玩意容易誤傷自己,江湖上用的人很少。
方才那女子武藝高得可怕,但和人間無敵的許不令比起來,明顯還是差距很大,按理說正麵搏殺,許不令不該吃虧才對,怎麼可能被人暗算。
鐘離楚楚站在跟前,幫忙拉起許不令的袖子,眼神焦急:
“那個女人明顯打不過你,你怎麼會中毒?”
許不令伸著手讓玖玖查看,眼神也很無奈。他能從對手的肌肉反應中,預判對方的所有動作,也能從肩膀布料厚度看出,下麵隻有皮膚沒有藏暗器。可百密總有一疏,誰能想到一個乾乾淨淨的姑娘,能在裙子裡麵藏條毒蛇,自己跑上來咬他一口?他又不會透視。
不過,許不令臉上也沒什麼慌張,他察覺不妙收手很快,隻被咬破了皮,目前也就感覺動作有多遲緩。蛇毒這種天然毒素,玖玖百分百能解,即便上致命毒蛇,也沒什麼可驚慌的。
見兩人如此緊張,許不令搖頭道:
“哦沒廝,泥煤泊用……”
“你沒事個錘子,都大舌頭了!”
鐘離玖玖又急又氣,仔細檢查過後,從腿環上取出解毒藥丸,塞進許不令嘴裡,然後扶著許不令在大樹下坐著:
“還好是青麻蛇,不然你今天非交代在這裡。”
許不令開個玩笑罷了,他隻是手麻,怎麼可能毒性上頭。此時看了看手指:
“青麻蛇是什麼東西?”
鐘離楚楚聽聞蛇的名字,才稍稍鬆了口氣,見許不令不認識,解釋道:
“青麻蛇又稱‘三步倒’,雖然不致死,但毒發極快,被咬一口,尋常人最多三步就得趴下,算是世上最好的麻藥。因為蛇毒好用,都快捉絕種了,一條活的價值不下萬金,我都沒見過。”
許不令聽聞不致死,暗暗鬆了口氣,含笑道:
“長見識了。”
鐘離玖玖用係繩把許不令的中指緊緊綁起來,略顯惱火:
“你還笑!要是剛才撤慢點,你跑不出半裡地,就被那女人追上宰了。你是不是看人家是你年輕女人,還長得挺漂亮,故意留手?”
鐘離楚楚聽到這個,眼神也稍顯不對,斜了許不令一眼:
“是啊,你打男人的時候,嚓嚓嚓就剁成幾塊了,怎麼遇上個漂亮女人這麼手軟?”
許不令眼神無辜,他方才可半點沒手軟,目的是為了打探消息,即便是陳炬本人,他也不可能不聞不問先打個半死。而且武人交手全身心都放在對敵上麵,眼睛隻會看對方的動作,哪有心思看對方長得如何。
不過此時回想起來,那玩蛇的姑娘,長得確實不錯。
許不令搖了搖頭,解釋道:
“彆瞎想,我沒留手,那姑娘武藝確實不錯。”
鐘離楚楚半點不信:“你對付清夜,一隻手就按住了。方才那女人,可是和你正麵過了三招,陰了你還全身而退。你殺唐蛟需要三下嗎?她難不成比唐蛟還厲害?”
許不令暗暗對比了下,點頭:“真打起來說不準,不過那姑娘太過穩健,見勢不妙就跑,渾身上下都是防身的東西,唐蛟肯定拿她沒辦法。”
鐘離楚楚武藝不行,聽許不令這麼誇一個女子,心裡顯然有點不樂意,切了一聲:
“慫就是慫,什麼穩健……”
許不令輕笑了下,倒也沒在無意義的事情上多說。
鐘離玖玖仔細檢查傷口,雖然咬的不深沒大礙,但手指裡可能有毒液殘留,她沒有任何猶豫,便把許不令的手拉了起來,準備把蛇毒吸出來。
許不令的手指,此時已經腫了,又被細繩綁住,又紅又粗和胡蘿卜似得。
吸蛇毒不太乾淨,而且很危險,瞧見玖玖的動作,許不令把手抽了回來,搖頭道:“我自己來吧。”說著準備把手指往嘴裡塞。
鐘離玖玖連忙拉住許不令的手:“你老實點,我們師徒倆就靠你護著,右手反應遲鈍尚能禦敵,要是腦子蒙了,敵人找回來怎麼辦?”
許不令想想也是,蛇毒隻能讓人麻痹,隻是麻煩並不致命,事關三人安危,便也不再阻止。
鐘離玖玖正要動手,旁邊的楚楚卻是攔住了,開口道:“師父,我武藝低,本就沒什麼用,許不令現在身體僵著,最少得個把時辰才能完全恢複,你若再中毒行動受限,要是有強敵過來就麻煩了。你去周圍守著吧,我來。”
鐘離玖玖其實也是這麼個想法,隻是怕楚楚不樂意,見楚楚自己請纓,也沒有多說,囑咐一句後,起身帶著小麻雀去了山坡高處,隱匿身形盯著周邊動靜。
一番折騰下來,落日沉下山巒,天已經黑了,月光從天邊灑了下來。
滿是秋葉的大樹下,許不令靠在樹乾上,蛇毒的作用下,麵色稍顯僵硬,不過思緒十分清醒,並未影響神智。
穿著苗疆衣裙的鐘離楚楚,在許不令身邊側坐,把右手拉起來,輕撩耳邊長發,紅唇輕啟,含住了許不令手指,場景就像是……
!!
許不令本來沒胡思亂想,可指尖溫熱傳來,心頭沒來由的蕩了下,看著眼前充滿異域風情的絕美臉頰,和自己腫了一圈兒的中指……
感覺怪怪的……
鐘離楚楚眼神認真,嘴唇輕吮,剛忙活了兩下,便發覺許不令的眼神不對。
鐘離楚楚抬起眼簾,碧綠雙眸瞄著許不令,稍顯疑惑。
“咳……”
許不令轉眼望向月亮:“我沒胡思亂想,彆誤會。”
此地無銀三百兩!
鐘離楚楚吮著許不令的手指,稍微迷茫了下。
垂眼看向唇間粗大的手指,略微聯想,忽然想起,前兩次看到的那凶神惡煞的玩意兒……
!!
“呸呸呸……”
鐘離楚楚猛然回過味來,如避蛇蠍似得抬起頭,朝著旁邊呸了兩口,臉色漲紅又羞又惱:
“色胚!你……你不要臉!”
鐘離楚楚瞪著許不令,實在氣不過,又抬手在許不令肩膀上打了下。
許不令眼眼神無辜:“楚楚,我什麼都沒做,怎麼就色胚了?”
鐘離楚楚眼神羞憤,呼吸急促之下,鼓囊囊的衣襟起伏不定,咬牙道:“你……你肯定亂想了,彆以為我不知道!”
“我亂想什麼了?這有什麼好亂想的……”
兩人剛爭論兩句,山坡上的玖玖便聽到了動靜,回過頭來看了眼,輕聲道:
“楚楚,你做什麼?彆耽誤時間。許不令,你彆摸楚楚,命都不要了是吧?”
許不令無奈攤手:“我沒摸,我什麼都沒做。”
鐘離楚楚瞪著許不令,恨不得來句“你還不如摸我”,不過這話顯然說不出口。
鐘離楚楚心中情緒百轉,最終還是壓了下去,她稍微坐遠了些,把許不令的手拉過來,準備繼續。
可一看到眼前的手指,鐘離楚楚便想起前兩次瞧見的玩意兒,心驚肉跳的,哪裡肯下嘴,都快委屈哭了。
許不令也有點不好意思,輕歎道:“算了,我自己來。”
“你彆動。”
鐘離楚楚側坐在地上,臉頰時紅時白,深呼吸了幾次後,還是咬了咬牙,紅唇輕啟,慢吞吞湊了過去。
這含羞忍辱的模樣,比方才更能讓人想歪了。
許不令看著委屈吧啦的楚楚,心裡又是感動又是古怪,想說點什麼,但這玩意兒越解釋越汙,隻能做出平常模樣,望向天空的月亮……
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