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的廣場上嘈嘈雜雜,上千男女老幼圍聚在一起載歌載舞。
按照當地的習俗,寨子裡會熱鬨一晚上,許不令等把流程走完後,背著鐘離楚楚再次回到半山小院,已經月上枝頭。
跟隨玩鬨的孩子都被大人領走,掛著紅燈籠的小院安靜下來。正屋內張燈結彩,兩張太師椅放在中堂下。
鐘離玖玖如師如母,此時自然是擔任楚楚的長輩,坐在椅子上,保持著端莊的儀態,含笑看著走進來的新郎新娘。
另一張太師椅上,小甲蟲又被抬了出來,憨憨地趴著當證婚人,小麻雀也站在旁邊,踩著小甲蟲不讓它亂跑。
許不令背著鐘離楚楚,在正屋裡放下,屋子裡便隻剩下了三個人。
鐘離楚楚緊繃的情緒,在回到小院後,終於放鬆了下來,站在太師椅前,有些茫然的開口:
“師父,我們怎麼拜堂?許不令是坐在椅子上,還是和我站一起?”
鐘離玖玖端端正正地坐著,擺出長輩的姿態:
“你們認真點。今天我就是你師父,許不令得把我,嗯……叫嶽母,女人一輩子就嫁一次人,彆和過家家似得。”
許不令很是認真,可瞧著如花似玉風韻可人的傻媳婦,心裡不免有點古怪,拉著楚楚來到近前,含笑道:
“好,開始吧。”
鐘離玖玖坐直了幾分,看著眼前一對兒璧人,認真開口道:
“一拜天地。”
鐘離楚楚心裡古怪的緊,說是不當成小孩子過家家,但師父都和她男人睡一起了,這哪裡像是正兒八經的婚禮?她遲疑了下,還是轉過身來,對著外麵拜了拜。
“二拜高堂!”
這句話出來,屋裡氣氛更古怪了,連鐘離玖玖都抿了抿嘴,有點不好意思。
許不令表情冷峻不凡,和楚楚並肩站立,認真對著鐘離玖玖俯首一禮。
鐘離楚楚彎身行禮,忽然想起了什麼,開口道:
“師父,你晚上睡哪兒?你的屋子關著陳思凝……”
“你彆說話,認真點。”
鐘離玖玖美眸微瞪,訓了楚楚一句,又繼續道:
“夫妻對拜!”
鐘離楚楚在這種關鍵時刻,還是很聽話的,沒有再多說,轉身和許不令對拜,彼此個子都高,額頭還碰了下。
禮畢,鐘離玖玖心裡長長鬆了口氣,微微抬手:
“送入洞房。”
許不令扶著鐘離楚楚的胳膊,轉身走向西側的閨房。
鐘離楚楚這時候則是有點慌了,緊緊攥著手,回頭看了師父一眼,想問問該怎麼洞房,可蓋頭擋著什麼都看不到,也不好說出口,隻能被許不令扶著回到了熟悉的閨房內。
閨房內燃著紅燭,窗戶上貼著喜字,不算大但十分溫馨。
鐘離楚楚在這裡住了很多年,哪怕被蒙著臉,照樣熟門熟路,腳步輕柔,走到繡床旁坐下,手兒緊緊扣在一起,難掩心中緊張,開口道:
“這就完了?然後呢?”
“噓……”
許不令走到麵前,用秤杆把遮蓋麵頰的蓋頭挑了起來。
紅燭微光下,白皙如玉的臉頰映入眼簾。
鼻梁高挺,雙眉如畫。
鐘離楚楚碧綠雙眸稍顯慌亂,左右忽閃不敢對視,纖薄紅唇緊緊抿著,還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身上衣裙是深藍色的苗群,上麵掛滿了銀飾,在燭光下閃耀著動人光澤,就如同夜色中的一粒水潤珍珠。
隨著蓋頭掀起,瞧見許不令含笑的麵容,鐘離楚楚更慌了,雖說見過師父和許不令亂來的模樣,可她卻從未被許不令碰過身子,心如小鹿亂撞,連該說什麼都不知道。
許不令放下蓋頭,拿起兩杯苗寨釀的苦酒,遞到楚楚的手裡:
“娘子。”
鐘離楚楚接住酒杯,感覺和做夢一樣,腦子越來越迷糊,嘴唇張合半天,才聲若蚊喏的道:
“相……相公。”
說著手臂穿過楚楚的手腕,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可能是準備的酒太苦了,鐘離楚楚一口下去,眉兒皺了起來,眼淚都快憋出來了,用袖子掩住嘴唇,悄悄吐了吐舌頭。
許不令把酒杯放下,含笑道:
“現在完事了,睡覺吧。”
鐘離楚楚聽見睡覺,臉色明顯緊張了幾分,她猶豫半天,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坐著不動。
許不令挑了挑眉毛,把被褥展開,然後褪去外袍,倒頭躺在了枕頭上,拍了拍身側。
鐘離楚楚和許不令都熟透了,可這些事從未經曆過,心裡怎麼可能不害羞緊張。她糾結了下,慢吞吞在許不令身邊躺下,雙手交疊放在肚子上,閉著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十月份的夜晚已經很冷了,許不令抬手把被褥拉起來些,偏頭看了眼,疑惑道:
“楚楚,你做什麼?”
“嗯?”
鐘離楚楚臉上火辣辣的,都不敢往許不令身上靠,茫然道:
“我什麼都沒做,怎麼了?”
許不令略顯無奈,抬手把楚楚身上十幾斤中的銀飾取下來:
“穿著衣服睡,你不嫌硌得慌?”
鐘離楚楚才想起這茬,又坐起身來,把身上繁複的銀飾取下,解開了衣裙的布扣。
鐘離楚楚從未在許不令麵前解過衣裳,此時還背對著許不令,磨磨蹭蹭半天才把外衣取下來。
鐘離楚楚出生西域,體態本身就比中原女子火辣,皮膚也白得多,加之鐘離玖玖從小的保養,肌膚和體型沒有半點瑕疵,光是線條都能羨慕死九成九的女子。
鐘離楚楚能察覺到背後的目光,也不敢回頭或者說話,悶頭悶惱的把外衣取下來,正想解開裙子時,門口忽然傳來了腳步聲,繼而鐘離玖玖便推開了房門,鬼鬼祟祟的走了進來。
“呀——”
鐘離楚楚嚇了一跳,臉色頓時漲紅,把衣服抱在懷裡遮擋,有些羞急的道:
“師父,你……你做什麼呀?”
鐘離玖玖關上房門,笑容玩味,走到楚楚跟前坐下:
“還叫師父?都一家人了,該改口了。”
鐘離楚楚眼神窘迫,猜到師父會亂來,卻沒想到師父還真敢亂來。她哪裡好意思當著師父的麵和許不令親熱,咬牙道:
“師父,今天是我洞房,你要想鬨,出去吹曲子就是了,進來做什麼?”
鐘離玖玖才沒興趣吹曲子,親師徒明算賬,被徒弟訓這麼久,好不容易把徒弟拖下水了,豈能不把以前受到的窘迫遭遇全找回來?
鐘離玖玖抬手把楚楚抱著的衣裙抽開,按著楚楚的肩膀躺下:
“我又不和你搶,你什麼都不會,我當師父的教教你怎麼啦?還是你嫁了人,就把為師當外人看了?”
“我……”
這哪裡是外人不外人的事兒!
鐘離楚楚都不敢去看旁邊的許不令,隻是用被子緊緊蓋著自己,臉色漲紅的道:
“師父,你彆鬨了,這像什麼話?”
鐘離玖玖才不管這些,挑開被子,自己也鑽了進去,躺在楚楚跟前,把徒弟往裡推:
“睡裡麵去點。”
“師父你……”
鐘離楚楚被夾在中間,想一腳把師父踢下去,又有點不忍心,正猶豫著,就被許不令給摟在了懷裡。
許不令嘴角含笑,把被褥蓋好:“行了,睡覺吧,彆鬨了。”
“這還怎麼睡,要不你們睡吧,我先出去了。”
鐘離楚楚有點受不了,翻起身來,從玖玖身上爬過去穿衣裳。
鐘離玖玖眼前一亮,翻了個身滾到許不令身邊,微笑道:
“還是楚楚懂事,知道尊敬師長,那為師就不客氣了。”
??
不客氣了?
這可是我的洞房!
鐘離楚楚動作一頓,對自己這親師父實在沒話說了,遲疑良久,還是悶頭躺了回去:
“小九,你閃開!”
“嘿——沒大沒小,相公,收拾她!”
“好。”
“哎呀,你們兩個………彆彆彆……師父我錯了……”
……
窸窸窣窣,打打鬨鬨。
明月之下的小院,紅燈籠隨著夜風輕輕搖曳,聲音時急時緩,直至風停雨住,隻留下滿園的溫馨和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