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名百蟲穀門徒如臨大敵,仇恨歸仇恨,已經知道整個魚龍嶺被許不令趕儘殺絕的事兒,他們哪裡敢貿然上前,都是看著前麵的上官擒鶴。
上官擒鶴鬥篷下的臉色毫無表情,宗師級的高手搏殺,帶著十幾條雜魚,除了給自己分心毫無益處,他抬了抬手:
“驚鴻,你帶著人先上船先走。”
上官驚鴻咬了咬牙,也不敢逞強,帶著十餘名部下小心翼翼往柳江畔撤去。
許不令也沒閒情逸致去追幾隻小螞蟻,提著刀走向上官擒鶴:
“跑不掉的,天涯海角都是我的地盤,百蟲穀壞事做絕,得斬草除根,不可能給你留一根苗活在世上。”
上官擒鶴雙手探出袖子,手上已經套上了一雙黑色手套,材質不明,指尖上有鷹爪似的的鐵鉤,在雨夜中閃著幽綠寒芒:
“何必假仁假義,老夫對南越陳氏做的事,和你對大玥宋氏做的事,有何區彆?都是為了權勢罷了。”
許不令搖了搖頭:“錯了,我沒你這麼蠢。”
“……”
話不投機半句多。
上官擒鶴不在言語,隻是冷冷注視著許不令。
兩人對峙不過片刻,天空有電光閃過,刹那間四野八荒亮如白晝。
光線明暗的瞬間變化,讓彼此視野都產生了短暫的致盲效果。
便是這一瞬間,上官擒鶴身形融入雨幕,幾乎沒帶起半點聲響,便到了許不令的身側。
神乎其技身法,讓藏在樹林中的陳思凝和夜鶯驚出了一身冷汗,卻連開口提醒的時間都沒有。
許不令帶著麵具防毒,視野和聽覺必然受損,不過即便如此,也不可能一個照麵就栽在上官擒鶴的起手式上麵。
許不令手中直刀幾乎同一時間出鞘,旋身一圈直劈上官擒鶴胸腹。
上官擒鶴明顯是走內家路數的宗師,而且不像司空稚那種偏科嚴重,一身內家功夫已臻化境。眼見刀鋒襲來避無可避,直接抬起右手,以手掌黏住了刀鋒,身若無根浮萍隨力而動,順勢往身側一帶,竟是把凝聚開山之力的刀鋒直接帶開了。
許不令眼中明顯也有驚異,自從學會二十八路連環刀以來,這被帶歪還是頭一回。發覺刀刃劈空,許不令迅速擰轉刀鋒,想在刀鋒收回來的同時,削掉對方手掌。
隻是上官擒鶴敢用這種方法破連環刀,除開四兩撥千斤的內家功夫外,最大的依仗還是手上質地精良的手套。已經破招豈會讓許不令把刀收回去,在許不令卸力的瞬間,便反手抓住了刀刃,左手順勢上掃向許不令持刀的右手。
上官擒鶴指尖的鐵爪上,明顯淬了劇毒。
許不令見狀毫不遲疑鬆開了刀柄,腳步輕點便往後飛退,躲開了攻勢淩厲的兩爪。
樹林中,夜鶯看出了上官擒鶴的門道,迅速從身側取來已近換了槊杆的龍紋長槊,淩空擲向了許不令的後方。
上官擒鶴知道樹林中有人,但此時沒法分心,將奪來的直刀直接扔出,劈向了飛來的長槊。
鐺——
直刀披在槊鋒上,爆出幾點火星,龍紋長槊也落在了遠處的雨幕中,
許不令往後飛躍,手無寸鐵打渾身都可能有毒的上官擒鶴,肯定束手束腳,乾脆避而不戰,憑借過人的速度,強行和追擊的上官擒鶴拉開了距離,握住龍紋長槊後,回首就是一記橫掃千軍。
一寸長一寸強,上官擒鶴用的明顯是類似鷹爪功的武學路數,想要克敵必先近身,對陣短兵尚能空手奪白刃,對陣長兵明顯有些乏力。
麵對掃來的長槊,上官擒鶴根本碰不到許不令的胳膊,隻能強行抓住了槊杆頂端,試圖把許不令拉到身前。
可上官擒鶴顯然小瞧了許不令的力量有多大。
許不令持槊全力橫掃,上官擒鶴握住槊杆的瞬間,胳膊便猛地一震,往後卸力都來不及,整個人便被掃得橫飛出去數丈,在空中飛旋之際,以腳尖輕點地麵,才堪堪穩住身形。
“嗬——”
槍走一往無前的剛猛路數,許不令手持龍紋長槊,身形撞破雨幕,幾乎緊跟著上官擒鶴的身形,再次抬槍刺向上官擒鶴胸腹。
電閃雷鳴,槍如急雨。
上官擒鶴有宗師的武學造詣不假,但論起個人戰力,顯然和厲寒生、賈公公等內家宗師有差距,在兵器占不到便宜的情況下,被許不令逼得節節敗退。
眨眼間交手十餘招,上官擒鶴便自知不敵,眼見屬下都已經跑遠,從袖中灑出數顆毒丸砸向許不令,同時飛身後撤企圖逃遁。
許不令黑袍下穿著防化服,又帶著麵具,對密集的毒丸絲毫不懼,隻是用袖子掃開。
雨幕中各色毒霧爆開,還未擴散,許不令便已經拔地而起,雙手持槊全力劈下,槊杆在雨幕中壓成了半月。
嚓——
這一下速度太快,上官擒鶴隻來得及用右手掃開槊杆些許,兩尺槊鋒還是掃過了左臂,哪怕是衣服下麵穿著軟甲,半個左肩依舊被劈掉,左臂落在了泥地中。
上官擒鶴臉色驟然漲紅,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右手五指如勾,沿著劈到左臂的槊杆,抓向許不令的胳膊。
不過槊杆畢竟太長,許不令持著尾端,想要撲倒身前根本不可能,這麼做也隻是垂死掙紮罷了。
許不令輕拍長槊,槊杆便砸在了撲來的上官擒鶴身上。
上官擒鶴整個人再次被砸得橫飛出去,不過這次顯然沒法再穩住身體了,直接摔倒在了泥地中,想要翻身而起,雪亮槊鋒便已經來到了咽喉之下。
疾風驟雨般的交手,幾乎在一瞬間戛然而止。
旁觀這一切的幾個姑娘,直至此時才敢換氣。
許不令單手持長槊,點在上官擒鶴的喉頭,眼神冰冷:
“王後宋氏和皇長子是怎麼死的?說出來給你個痛快。”
上官擒鶴左臂血流如注,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冷冷盯著許不令:
“老夫說病死的,你信?”
“陳炬可知道此事?”
上官擒鶴轉頭看了眼邕州城的方向:
“一個傀儡罷了,知道太多,不好控製。”
那就是不知道。
許不令皺了皺眉,還想再問,上官擒鶴嘴角卻滲出血水,臉上的血管也扭曲隆起,變得猙獰可怖,不過片刻過分,眼角、鼻孔、耳朵也流出了血水。
許不令臉色微沉,知道用了毒藥,可他也不能輕易靠近觸碰上官擒鶴,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上官擒鶴倒在了地上,渾身皮膚潰爛,變成了一堆爛肉。
樹林中,鐘離玖玖最先跑了出來,掃了眼後,便迅速把許不令拉開了些:
“是爛骨針,這廝也算個狠人。”
陳思凝跟在許不令身邊,也是為了弄清楚母後和兄長的死因,此時跑到跟前,言語壓著怒意:
“這個奸賊,死得太便宜他了!”
許不令收起長槊,也沒有評價,稍微等待了片刻,在江邊截殺的王府門客都跑了回來,開口道:
“小王爺,逃遁的十六人,斬殺了十四個,還有兩個跳江逃遁失去了蹤跡,不過其中沒有二皇子陳炬。未曾瞧見陳炬離開京城,應該還在城中。”
許不令沉默了下,抬了抬手:“匪首已誅,剩下兩個嚴密追查,不能留下漏網之魚。”
“諾!”
王府門客躬身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