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自拔,自拔!(2/2)(1 / 1)

我在幕後調教大佬 閻ZK 1739 字 2個月前

天乾·元朔城中。

姬辛魂魄意識回歸本體,還在龍族秘市當中,而敖雪兒的元神現在還在東海水域龍宮,跟著敖廣修行龍族的秘術,姬辛不好再在這裡逗留著,也想要試一試老師所傳授的法門,於是在給敖雪兒留下了一道信箋之後,就告辭離去。

一路回返了自己居住的地方,本來還想要問一問那名字叫做常先的老人在哪裡,可是回去竟未曾發現他,也隻得暫且放下,吩咐侍從勿要進入演武場,自己踏步走在其中,又開啟了陣法。

這是姬氏的幾位老祖所鑄,非得法身以上難以踏入院落。

就是仙人也能攔得住一時片刻。

這樣姬辛才放下心來,想到今日老師交給他的兵器,雙目微微閉住,抬起手,五指微張,呼吸之間,意識朝著左右彌漫開來,隱隱約約地,想要去感受到那一道氣息存在。

………………

“老師,你居然拋下弟子走了?!”

“弟子苦苦追隨你從大周帝都來到天乾,來到元朔,而且每日出去做工掙錢換來吃食,你居然一句話不說,就跟著人跑了?哪怕那是那位……是否有些不公?若此不公,如何立人,不可立人,如何輔佐君王以治理天下?!豈不知以小而見大?”

青年怒目直視著前麵的常先。

老頭子咳嗽一聲,略有些心虛地偏移視線,道:

“為師這不是擔心,人皇跑了嗎?”

青年踏前一步,雙目揚起,又道:“若老師你真的能夠成為人皇的臣子,他無論如何也跑不掉,如果老師你沒有這個機緣,那人皇擺在你前麵,你都會嫌棄他堵你的路,而且,那果真是人皇?!”

常先終於找回一點自信,點了點頭道:“那自然是人皇。”

青年狐疑道:“當真?!”

常先點了點頭,伸出手摸了摸山羊須,道:“你如果不相信的話,就跟著我來拜見公子,公子他是不是人皇,有沒有這樣的資質,以你的才學應該也能夠判斷出來。”

“來……”

他帶著自己的土地朝著姬辛的演武場而去。

一路居然沒有遇到那些被吩咐了的隨從。

抬手一推,那被陣法遮蔽和封印的演武場大門直接被推開來。

而演武場上,就因為這一推,攪動氣機,姬辛恰好把握到了那一縷老師所說的感覺,虛握的五指猛然一握,意識升騰,和整個元朔城聯係在一起,無形氣機彙聚,明黃色的流光仿佛怒潮一般地彙聚,被姬辛握在了手中。

隱隱約約的鳳鳴聲衝天而起。

一把古樸的黃鉞斧,帶著蒼茫浩大,剛正樸素的氣息,重現人間,被握在手中。

姬辛衣袍鼓蕩。

常先在前,身後那叫做玄壽的青年,雙眼一下子瞪大,失神。

………………

僧人沒能得到結果,重新回到了極西之地的島嶼上。

他一如既往地度化那些生靈,但是越發感覺到疑惑和不解,有些生靈並不了解佛門,有些則沒有悟性,趙離最後提醒詢問他是否還記得佛門三不渡,那三個不渡像是一根刺一樣留在了他的心底裡,而且越來越無法忽視,像是會變大一樣。

僧人在某一日講法的時候,突然說不下去,沉默許久。

第二日他待在這一段時間棲身所在,也是那一朵蓮花生長的山洞裡,麵對石壁盤坐下來,沉默不言,不再出來,隻是思考,佛門有三不渡,無緣者不渡,無願者不渡,無信者不渡。

自己強求去渡,是否隻是罪業自得?是違背了佛的教導。

是否應該斷儘凡心煩惱,不再拘泥於因果,以金剛心,斷三千煩惱絲。

他這樣思考的時候,有種明悟感,若是自己走這一條道路的話,一定可以走出來,必然可以借助先前鎮壓地脈濁氣的功德,成功成就清淨果位。

藏空性心,無心相心,非心心,不取六塵萬法,無可摧毀。

甚至於可以更進一步,得證菩薩果位,得大清淨自在。

但是那樣豈不是在逃離,在背棄眾生?既見眾生苦,如何忍心離去?兩難之法沉鬱在心,而僧人覺得自己越是思考,越是無法尋找到道路,無法掙紮開來,過去所做的事情,似乎正在論證自業自得的道理,把自己束縛住。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了甌甕當中,打破即可出,卻又不願打破。

斬斷因果,立刻便得到自在。

但既見眾生苦,又何忍背棄眾生?

時間一日日過去,隻是轉眼幾日,僧人便即消瘦,雙目當中神光不在,脊背彎曲,麵壁而坐,再過幾日,已經隱隱聽到了有諸多雜音和雜念,是在內心升起,一開始是在相互爭辯。旋即一方聲音越發地低微,一方則如雷震,誦讀佛經,念誦佛門三不渡之理,日日不息,一刻不絕。

僧人叩問內心,欲要堅持自我,卻似乎有金剛怒目嗬斥,有三千揭諦,諸多羅漢夜叉怒聲連連,問他可是要背棄我佛教導?!又有飛天菩薩手托淨瓶,麵容柔軟溫和,言道還執迷不悟,放下執念,即可立地成佛,得享大清淨自在果。

僧人隻覺得那種身陷甌甕的感覺越發清晰,身軀彎起,一日那金剛,揭諦,羅漢,菩薩聲音越發地緊密,皆是心音,他卻仍舊不願意舍棄渡生之念,覺得困頓之感清晰,深陷於甌甕,不得解脫,有些喘不過氣,隻覺得周天遍地到處都是那聲音,幾乎分不清是心魔還是真。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一道聲音,道:“老師!老師!”

僧人恍惚了下,睜開眼,看到古鼇所化憨厚青年滿臉焦急,青年見他睜開眼來,鬆了口氣,道:“老師你終於醒了,你在這裡這麼久了,趕快出來吧。”

僧人張了張口,嗓音沙啞,道:“……出來?誰,出來……”

憨厚青年微怔,道:“老師,你出來啊。”

僧人張了張口,呢喃自語:“我,出來……”

他似有所悟,又似乎毫無所悟,困頓於此不知多少時間,口中自語我出來三個字,本來暗淡的眸子微微亮起,腦海中出現當日詢問太公的話——

我如同陷身於甌甕,不破甌甕,不得出來。

太公可有辦法讓我出來?

不破甌甕,不得出來。

太公可有……讓我出來……

不破,如何得出……

僧人垂了垂眼睛,開口,似乎叩問內心,似乎詢問天地,緩聲道:“甌甕,甌甕在哪裡……”前麵的憨厚青年見到老師終於開口,鬆了口氣,然後下意識道:“什麼甌甕?老師……”

“這兒沒有甌甕,隻有你啊。”

“沒有甌甕,隻有我。”

“沒有……”

僧人呢喃,雙眼慢慢瞪大,他重複這一句話,身軀僵硬許久,突然爆喝一聲,將那青年嚇一大跳,然後見到那僧人跳起身來,一步步往外走出,直走到此山最高處,幾乎枯瘦成柴的僧人看到了遠處海邊騰騰雲霧,升起大日,定定出神,腦海中轟隆隆作響。

沒有甌甕,何來困頓?

既無困頓,誰人困我?

既無甌甕,何須要破?何須要破?是我困我!

僧人突然大笑出聲,聲音洪亮暢快,笑得雙目流淚,他突地便抬手指著天空遠處,指著初生大日,大聲道:“佛祖!”

收回手指,指著腳下大地,道:“靈山!”

抬手,拍在自己的頭頂,大罵道:“和尚!”

右手似乎虛提自己,往前甩手,輕喝道:“出來!”

旋即再度大笑,笑聲朗朗,再無陰霾,耳畔心音似乎還在,金剛怒斥,菩薩揚眉,而三千揭諦,五方諸神皆在,質問他背棄佛陀,這和尚笑得大徹大悟,大聲道:“佛門三不渡?我佛大慈悲,為什麼會拋棄眾生?!”

他拂袖一掃,往前步步而行,第一步怒揚眉,抬手嗬斥道:

“無願者不渡?佛非神魔,何須眾生願力。”

“邪魔!”

第二步雙目睜,開口大罵道:“無信者不渡?佛為覺者,何須亂信盲從?”

“外道!”

第三步抬手戟指前方一切天地眾生暴喝:

“無緣者不渡?普度眾生,豈因無緣而拒之門外?!”

“背佛!”

一連三句反駁,邪魔外道背佛,僧人雙目清明,啪的一聲雙手合十,口中沉沉低喝:“佛門三不渡,無緣者不渡,無願者不渡,無信者不渡,可佛門尚且還有過去未來,有此岸彼岸中流。過去不可渡者,現在渡之!現在不可渡者,未來渡之!”

“我渡一切眾生……不上靈山。”

在終於念出最後這一話的時候,僧人雙目閉上,心中再無半點遲疑,道一聲佛號,至此一切心音儘數散去,乾癟枯瘦的身軀重新滿盈,那古鼇和其餘的生靈都驚愕呆滯,看到僧人背後,隱隱佛光散出,形成光相,其上一點流光溢散,落在地上。

轟然暴響,這最高的山上翻卷滾動,一株才發芽的小樹快速生長,根係如盤龍,破土而出,轉眼化作一株蒼蒼老樹,根係糾纏在山峰的封頂,葉葉皆如佛陀手,為僧人遮蔽日光和灰塵,一切恰好。

古鼇茫然震撼,回過神來,看到僧人已經不像是先前那樣枯瘦,不像是要就此死去,終於鬆了口氣,下意識到處了自己的擔憂,道:“老師你終於回來了,你先前那樣子,我幾乎以為老師你還是過不去那一關,打算圓寂去靈山了。”

僧人單手豎立胸前,道:“不去了。”

古鼇微怔。

僧人嗓音平靜:

“塵世皆苦海,眾生儘沉淪。”

“無去,無回。”

PS:今日第二更…………這隻是我所期許的佛門,咳咳,多少有自己的個人色彩和解讀,所以諸位不要太在意哈……困在甌甕裡,我記得是一宗禪宗公案,是問若甌甕中有鵝從小在裡麵長大,如何不破壞甌甕而救出裡麵的鵝,那位禪宗的大師直接念了詢問者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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