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風筒聲音止住。
許青停下幫薑禾整理頭發的動作,想了想問道:“什麼樣子的?”
他下意識覺得薑禾是看到什麼了不理解的東西,比如某大媽敷著麵膜出去拿快遞之類路過窗外……
“頭發長長的,比我的還長。”
薑禾說著,轉過身把自己頭發撥到前麵,遮住整張臉,解釋道:“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
許青皺眉,大半夜的薑禾用長發蓋住臉還是蠻有視覺衝擊的,“然後呢?”
“然後臉煞白的,特彆白,就和……比牆還白。”薑禾指指雪白的牆壁。
“不是吧……”
“還穿著藍色的,很古怪的那種袍子,袖子有這麼長——”
薑禾繼續比劃。
“停停停!”
許青不淡定了,轉頭看看客廳四周,結合最近周圍鬨鬼的傳言,忽然就有些心虛。
薑禾到底看見了什麼玩意兒?
“……”
“……”
兩人大眼瞪小眼,都陷入沉默。
薑禾即使在吹頭發,劍也豎一旁靠在椅子腿上。
“咳……那個,鬼是不存在的,這個世界沒有那玩意兒,要講科學——你想想,要是這個鬼東西真的存在,幾千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那不擠死了?它們住哪啊,對不對?”
許青試圖用科學解釋這種事:“你可能壓力太大,出現幻覺了,趕緊吹乾頭發睡覺。”
一個女孩子孤伶伶來到完全陌生的世界,胡思亂想很正常,如果是脆弱一點的弱女子,可能直接崩潰了……
薑禾明顯不信他那一套,不過沒有多說什麼,又轉過身去繼續讓許青幫忙吹頭發,手悄悄摸到劍柄緊了緊。
“在我們那裡,鬼是很可怕的東西。”她說道。
“在我們這裡同樣也是很可怕的東西。”
“真的嗎?”
“當然。”許青撩著她柔順的長發,補充道:“但問題是它不存在,完全不可能存在,明白嗎?”
“那為什麼前幾天會有法師抓鬼?”
“因為彆人誤以為有鬼,其實沒有。”
“有的,我看見了。”
“……”
客廳裡燈光明亮,許青沒由來感覺到一絲涼意。
薑禾這種存在都有了,出現個鬼好像也不是什麼離譜的事?
“不知道我的劍能不能傷到它。”薑禾皺著眉,思索在這個危險的世界要怎樣自保。
“彆說了,搞得和真的一樣……明天我找趙叔借一下桃木劍看看能不能借到。”
“好。”
吹風筒嗚嗚響著,兩個人各自想著心事,薑禾一頭秀發很快被吹好,站起來甩甩頭,還不忘拎起劍。
“多謝少俠。”
“不必多禮。”
許青似模似樣的回了一禮,拔掉插頭把吹風筒收起來,催促道:“趕緊去睡覺吧。”
“我……”
薑禾欲言又止,糾結片刻搖了搖頭,回去自己房間。
客廳燈滅,過一會兒許青想起來自己還沒洗澡,又重新按亮,趿拉著拖鞋進去浴室,裡麵還殘留著一絲水汽,帶著點濕暖的溫度和沐浴露的清香。
兩個人住和一個人住,終究是有很大差彆的。
要是獨自一人的話,聽到薑禾的描述估計會有點怕。
胡思亂想著洗完澡,許青比平時用的時間縮短了三分之一,擦乾身體抱著衣服跑出來,正準備滅掉客廳的燈時,目光掃向桌子上的電腦,他動作一頓,一個想法冒出心頭。
……
由雜物間清理出來的臥室裡。
薑禾聽著外麵動靜,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劍放在手邊,本來這時候該練一下劍然後睡覺的,可她一點也不想動。
床頭整整齊齊地疊著幾摞衣服,都是許青幫她買的,雖然樣式在她看來有些古怪,不過總比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些短裙短褲好多了。
牛仔褲,針織衫,外套……薑禾每次出門都很細心地觀察著一切,很確定許青幫她買的都是非常保守的那一類。
少俠是個好人呢……
枕頭下麵壓著一身粗布麻衣,是當初來時穿的那一套。薑禾伸手把它從下麵拿出來,放在腿上低頭瞧著,手指從補丁上撫過。
這衣服比起現在身上穿的,肩膀微有些窄,袖子也短許多,粗粗的布料摸上去很糙實——
如果還在寨子裡,二娘應該要幫她把這衣服再裁改一下了吧?補上一截兒袖子,衣領也要再鬆一些。
大當家的……二娘……
“武藝是打出來的,彆怕疼!誰瞧不起你就使勁揍他,揍到服為止,就沒人敢惹你了!”
“……小姑娘家家的連縫衣服都不會,整天舞刀弄劍的,看以後怎麼嫁的出去……來試試這衣服怎麼樣,不合適拿回來我再幫你改。”
不過一個多月,卻好像已經過去很久了。
隔了一千多年啊。
薑禾摩挲著麻衣上的補丁,長長歎了口氣,理理思緒把衣服收起來,抬手抄起旁邊的劍。
不管身在哪裡,終究是要活下去,好好活著。
這個危險的世界……
她下定決心,練好武藝對抗那披頭散發的鬼東西,正待練劍。
篤篤篤。
房間門響。
持著劍過去打開門,薑禾微微怔了一下,許青正黑著臉站在門口。
“你過來。”
見薑禾開門,許青沒多廢話,轉身回到桌前,指著電腦道:“你看到的是這個?”
他剛剛就覺得哪裡怪怪的,洗完澡打開電腦,都沒關機,隻是被合上了進入休眠狀態,再看一下播放器記錄,謔。
山村老屍。
薑禾緊張地握緊了長劍,“對,就是用監控看到的。”
“……”
許青嘬牙花子,不知道怎麼解釋千裡眼是千裡眼,視頻是視頻,監控是監控。
他這做up的D盤裡整整三百多個G的各種視頻電影,要讓薑禾這麼看下去,妥妥的高武世界,科學個屁!
瞧著薑禾驚懼的眼神,許青又好氣又好笑,當初小時候他也被楚人美嚇得不敢上廁所來著……
“算了,你先睡覺,明天再和你解釋。”
“如果半夜……”
“放心,什麼事也沒有。”許青打斷道,晃動鼠標點一下叉叉,“好了,我把她封印了,安心睡吧。”
薑禾糾結片刻,看他一臉輕鬆的樣子,才稍稍放心,抱著劍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