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口裡初相遇,一見薑禾誤終身。”
許久後,某個沙發上躺著的貨長長歎了口氣,終究壓不住心底的小火苗。
談談是不可能單純談談的,一旦真把薑禾心房破了,那肯定是大紅轎子給她抬進門,不然倚天劍嗖一下刺破胸口的那一幕就要在現實上演了。
薑禾撥弄著自己頭發,回味片刻他剛剛的話,抿嘴沒出聲。
“薑禾啊……”
許青長歎,側頭看看坐在凳子上的薑禾。
坐在那邊的薑禾身段很好,寬大的睡衣罩在她身上也掩不住玲瓏曲線。
小腿,小腰,都那麼讓人衝動。
一動就是一輩子的那種。
他重新閉上眼睛,反思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還是說因為撿到她的新奇,和她憨憨的樣子,以及饞她……
拋除一切之後,還喜歡嗎?
薑禾沒再聽到他開口,回頭看一眼,發現他像是睡著了一樣側躺在沙發上,隻有搭在一旁的手指在輕輕敲擊沙發邊緣,證明他沒有睡過去,而是在思考什麼事。
“薑禾。”他叫道。
“嗯?”
“你對我什麼感覺?”
“什麼感覺?”薑禾撥弄頭發的動作慢下來,“……我不知道。”
“我還以為你要說沒有。”
許青笑笑,拿胳膊把自己的腦袋墊高點,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躺著,道:“對於你來說,我這兒的生活很好,給你的體驗也很好——相對於你在來這裡之前,和在外麵流浪的情況下,現在這種穩定生活是非常難得的,是吧?”
“嗯,現在很好。”薑禾不能不承認這點,她甚至發現自己變胖了一些,臉蛋也變得圓潤,不像之前那樣瘦瘦巴巴的。
“但其實我這生活放到外麵,完全不夠看的,你見識少,所以覺得我什麼都有……就像我小時候,總覺得我爸媽的錢是花不完的,因為我想要的他們都買得起,那時候我隻想要零食玩具,所以就產生他們什麼都有的錯覺,長大後才發現,他們那時候雖然不至於清苦,但買菜什麼的也要算著價錢,想吃肉也得挑日子,和我想象的相差甚遠。”
薑禾點頭表示在聽,但發現他依然閉著眼睛,並看不到自己的動作,隻好嗯一聲。
“說這些比較遠了,你現在也是那種情況,很多事情都沒有概念,等以後才會明白一切,變成和我一樣的現代人,不管三年五年,總會認清的。
你在你那個時代,從記事起到現在也不過十餘年的時間,環境很容易影響人。”
薑禾默然,她現在已經改變許多,記憶裡的一切每天都在褪色。
剛來這裡的那些日子,午夜夢回,總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也會下意識去找自己的劍,不知道從時候什麼開始,她也能一覺睡到天明,然後穿戴衣服練功做飯。
“到那時候,你會發現這個世界很精彩,會發現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在這社會雖然不至於處於底層,但也算不上多好。”許青平靜說著:“這段日子對於目前的你來說可能很重要,但放到一輩子的跨度上來看,不過是個小小的插曲。”
停頓一會兒,他終於睜開眼睛看一下已經停下吹頭發的薑禾,問道:“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想說什麼?”薑禾問。
“……我想你應該知道一下這件事,我除了帥一無所有。”許青搖頭笑笑,“我如果把你騙到手的話,扼殺了你無數更好的生活的可能性,這很自私。
再說遠一點,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了,以後生活不如意的話,你再回想起現在,有可能會恨我。”
薑禾想了一會兒,表情有些奇怪,“你就是個平凡人?”
“對。”
“那我呢?”她問。
“你?”許青閉了閉眼睛,一時間沒能明白她什麼意思。
“我孤身一人,一無所有,如果不是你的話,可能連平凡人都不是。”
薑禾收好吹風筒,回身道:“你為什麼忽然說這些?”
“為什麼……”許青看著天花板重複,“是啊,為什麼呢?”
“嗯?”
“人吧,是個很複雜的東西,我一直說喜歡你,本來就是因為天天無所事事,和你一個女孩子朝夕相處,除了幫你熟悉這裡以外,還能想什麼?對吧?
本來很正常的談戀愛,沒什麼,但你不一樣,我要是對你做了什麼,你肯定不會放過我,要和我搭夥過日子的,可說到底,我也還是個年輕人,喜歡之後,再考慮深一點,搭夥過日子啊什麼的,我就……迷茫了,或者說怕了。”
他眼神落到薑禾睡衣下擺那一截嫩生生的小腿上,還有踩著棉拖的白膩腳腕:“本來就是喜歡一下,現在我發現我越來越饞你,這就不能不想多了……一時衝動可能會很開心,但後果很嚴重——我現在很衝動。”
他本是個快樂的小二比,猛然間考慮深了,便沒那麼快樂了。
薑禾順著他視線低頭看去,棉拖上的小熊圖案讓她忍不住動了動腳趾,把它鼓起來。
這家夥……又在看她的鞋了。
“你的酒還沒醒。”
“不,我現在很清醒,隻是腦子有點亂。”許青搖頭,“我剛剛一直在想,要不要繼續下去。
是走一步看一步,還是不管其他先把你騙到再說,又或者……”
“或者什麼?”
許青盯著天花板靜了一會兒,沒有回答,等到薑禾忍不住想要再問的時候,他才揉了揉自己胸口,轉口道:“你撞我那一下真的內傷了,過這麼久還疼。”
薑禾眼皮跳了跳,她有用這麼大力嗎?
“痛死了……幫我推拿一下吧?”許青問。
“什麼推拿?”
“你們跌打損傷了不都得那個什麼……推宮過血?就是揉一揉,可能就好了。”
許青在沙發上挪挪身子給她讓出來一塊地方。
“真的很痛?”薑禾懷疑地看著他。
“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有多大力,跟牛似的砰一下撞我這兒。”
“那……”薑禾捏了捏衣角,猶豫著坐過來,“這裡嗎?”
“對。”
許青哼哼,把自己睡衣扣子解開一個,“扣子硌得我很疼,你可以繞過它。”
“……”
薑禾抿了抿嘴,彆過臉把手放過去,感受到指尖的熱度,心裡砰砰跳起來。
“噝~”許青不知道是不是疼的抽了口氣。
“很痛嗎?”薑禾閃電般縮回手,有點緊張。
“沒,沒有。”
許青拉著她的手重新放回去,體會著冰冰涼涼的觸感,輕輕歎了口氣。
小手沒用力的時候,還是挺軟乎乎的。
追上她……
追上她……
一道聲音在他腦袋裡回響。
“你剛剛說那些……”薑禾眼睛瞅著彆處,試探著道:“是不是不想騙我了?”
到底或者什麼?
“嗯?什麼意思?”許青睜開眼睛。
“沒、沒什麼。”
客廳裡重新安靜下來,薑禾坐在沙發邊沿,用餘光偷瞄著他,手在他被撞的那裡輕輕揉按。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許久後,許青動了動腦袋,低頭看著她的手。
“什麼?”
“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彆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