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心情很複雜。
長久以來調戲的這個人，比惡狗還凶。
偏偏裝的和小兔子似的。
“就算一手拖我，背負棉褲，你薑禾一樣無敵於世間？”
他瞅著薑禾乾淨的小臉，表情古怪。
“啊？”
“啊什麼啊……你等我打個電話。”
許青摸出手機撥出報警電話，簡明扼要地說明了一下地點，還有那條狗的模樣。
“看起來像瘋狗，很有攻擊性。”
最後強調一遍掛掉電話，他才回頭看看四周監控。
捉個惡狗，不至於勞師動眾。
就算真被人翻出來了，也沒人會信是這個憨憨把人家嚇跑的。
薑禾悶頭跟在他後麵，整理著思緒，剛剛想到哪了？
對，弱女子……
“裝得挺像。”許青覺得自己大意了，這妮子殺人不眨眼，眼睛都不會乾的……
偏偏天天和小動物一樣，係著圍裙哼哧哼哧拖地做飯，小屁股還一扭一扭的。
“裝什麼？”薑禾睜大眼睛。
“你砍人的時候眼睛會不會乾？”
“不乾啊。”
“……”
冬日的陽光下，粉藍色羽絨服反射著暖色調的光，薑禾臉上帶著懵然，初來時充滿英氣的眉眼因為變胖了一點的緣故，變得柔和了許多。
眼前形象與她初來時拿劍指著自己的樣子在許青眼中慢慢重疊在一起。
“我還真是膽子大。”
許青哂笑搖頭，牽著她的手緊了緊，轉頭繼續往前走。
“記住，你是一個女孩子。”
“然後呢？”薑禾不明所以。
“女孩子是要被捧在手心裡的，你要表現得很害怕藏在我身後才對，而不是擼著袖子和狗打架。”
“我沒有和狗打架。”
“你差點就打了，踢它一腳把鞋子弄臟怎麼辦？”許青耐心道：“時刻記住你是一個女孩子，要親親抱抱舉高高……行吧，不那麼過分，反正再怎麼也不要和狗一般見識，人不會被狗欺負，隻是沒必要。”
“我們可以避開它，然後花一點時間打個電話讓治安管理的人來處理，如果你和它打起來，在讓它碰到你的一瞬間，你就已經輸了，不管弄臟衣服還是弄臟鞋子，都是一種不必要的麻煩，明白了嗎？”
“不明白。”
“因為它隻是條狗，不值得給你添麻煩。
嗯……就像那個亮子，他和那條狗沒什麼區彆，本來我們兩個好好的，他非要來招惹我，我理他就輸了，他用他不值錢的時間浪費我們在一起說悄悄話的時間，這就很虧。”
“那你為什麼還打他？”
“因為他招惹的是你。”
“……”
兩個人迎著陽光走出理發店的小路，漫步在大街上。
“你是個女孩子，往後不用提著劍和人拚命，隻需要享受生活就行了。”許青頓了一下，道：“最多拿刀做做飯——你會不會想念以前刀口舔血的生活？”
薑禾聞言沉默片刻，眼望長空歎了口氣，“有穩定的日子過，誰會喜歡和人拚命。”
“這就對了，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
？？
薑禾感覺自己又被套進去了，悶著頭不說話。
半晌後，她才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過日子……大概就是現在這樣？
許青沒注意到她的糾結，按照計劃好的路線溜逛。
整個早上，兩個人兜兜轉轉，頭發剪了，指甲做了，衣服也買了兩套，從裡到外，都在店裡先試好了才買，妥的不行。
b……呸。
提著買好的衣服回家一趟，也沒做飯，兩個人在外麵吃頓炒餅，便繼續去采購，雞鴨魚肉，乾果水果，大大小小的袋子拎回去，放桌上一大堆，一瞧就是準備過節。
魚是活的，放桶裡養著等過兩天吃，鴨是烤鴨，主要怕薑禾手生，燉出來太硬，烤好的直接剁吧剁吧澆汁就能吃。
沒再買豬肉，而是割了幾斤羊肉，回去包羊肉大餡的餃子——薑禾不會包，許青已經計劃好帶她回家跟著周素芝學學。
“彆看了！過來幫忙，把膠水拿過來。”
對聯剛買回來許青便張羅著貼上，催促那邊低頭看自己指甲上小花的薑禾。
過年不貼對聯，進家都不得勁，老覺得這舊房子沒人住似的。
“如果住農村的話，還要買兩個門神的畫貼大門上，秦瓊和尉遲恭，你應該不陌生……哦，他們是唐初的，你和他們差了幾個皇帝。”
一邊擠膠水一邊把對聯按在牆上，許青嘮嘮叨叨，末了再用力按壓一遍，拍拍手後退兩步看自己的傑作。
悠悠乾坤共老。
昭昭日月爭光。
橫批：歡度佳節！
“怎麼樣？”許青扭頭問，對自己選的這副對聯很是滿意。
“好像沒彆人家的長。”
薑禾左瞧右瞧，覺得六個字沒有彆人家十來個字的霸氣。
“對聯比什麼長短……喜歡長的？”
“覺得長長的寓意好。”
“那我寓意很好。”許青嘿嘿笑一聲，在她莫名其妙的眼神裡拿膠水回屋，接著再出來用力按壓一下，生怕它掉下來。
“呦，這就貼上了？”
胖乎乎的程玉蘭牽著小言從樓梯上下來，剛好瞧見他們兩個站門口鼓搗對聯。
“是啊……剛巧，嬸兒幫我們拍張照，就在這門口。”
許青跑進屋子裡拿出來手機交給程玉蘭，關上門和薑禾站一塊兒，土了吧唧的，也沒比什麼手勢，隻垂著手，另一隻手牽住她，臉上笑容燦爛。
“這我得退兩步……好，彆動啊。”程玉蘭拿著手機找準角度，“再來一張。”
她拍好兩張照片，嘖嘖有聲，“挺好，這頭發理的精神。
今年你倆在這兒過啊？”
“還能去哪，嘿嘿，你們出門？”
“去外麵逛逛！”小言脆生生地搶答。
程玉蘭更加確定心裡的猜測，這倆要準備結婚了。
過年都住一塊兒過，八九不離十。
待兩人離開，許青見對聯結結實實的貼在牆上，膠水乾了一半，便沒再搗鼓，帶著薑禾回屋關門，整理桌上那一堆年貨，順便把東聞西嗅的冬瓜趕開。
幸好烤鴨包得嚴實，不然讓貓先嘗了。
“把廚房門關好，彆讓它進去逗魚。”
等到一切歸整完畢，許青囑咐一聲，坐到電腦前開機，把手機用數據線連電腦上，備份照片。
薑禾抓了一把買來的鬆子，喀吱捏著坐到一旁看他操作，捏一個吃一個。
“能不能給我一顆？”許青問。
“給。”
這貨不接，張著大嘴側頭：“啊～”
薑禾眨眨眼，捏著鬆子仁一拋，和喂狗似的給他扔嘴裡一顆。
“感覺怪怪的。”
許青嚼著鬆子聳聳肩，給她看屏幕上兩人剛剛拍的合照。
“為什麼你笑的這麼傻？”薑禾問。
“明明是你太嚴肅。”
屏幕上。
傻笑的許青和表情嚴肅的薑禾站在門口盯著鏡頭，身後是暗紅色的門和兩邊嶄新的對聯。
站姿和構圖都很有年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