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年的細心嗬護,讓薑禾的手不再像當初那樣粗糙。
雖然還比不上土生土長的現代女孩手掌那樣柔軟滑膩,但手上的繭子也褪去好幾層,在肚皮上劃過,癢癢暖暖的。
“我也沒問你為什麼摸我腳。”
“沒問嗎?”
“嗯……”薑禾想了想,把他腦袋推回去繼續看電腦,“事多。”
“……”
這幾天有些忙碌,雖然秦浩是他自個兒大喊一聲衝上去英雄救美的,但出門是三個人一起出,總不能把他扔醫院裡讓秦茂才守著,白天許青和王子俊都會過去看看陪他待著,晚上就得多努把力才能保持更新。
許青繼續鼓搗自己的視頻,薑禾就坐旁邊,手指頭劃來劃去,有時候還往上跑一點。
二娘,我出息了,記事以後第一次對男人動手動腳。
“你儘量多用熱水泡泡,尤其是右手,今天去備案人家看我手了,你現在用乾粗活能搪塞過去,不過還是整更好一點,免得出什麼意外。”
“知道了,我都有塗護手霜的。”
“上次搜的那個護手霜買了嗎?”
“買了。”
“真的?”許青從她語氣裡聽出了一絲心虛,側頭道:“你不會嫌太貴沒買吧?”
“怎麼可能……真的買了。”
“好吧。”
等到視頻差不多做好,許青到薑禾的電腦那裡看一下,才知道什麼叫禮物很多。
超出了他的預料,連大航海都多了十來個。
大航海是個類似月卡的東西,艦長199,提督1999,總督19999,還隻是一個月的,雖然多出來的十來個都是最低的艦長,但每個提成一半,能分,這就代表著一個月有了一千多塊的保底工資。
“每天一小時,三十個小時能有一千塊,時薪大概三十,厲害了。”
果然,情懷最好賣。
許青驚歎,這小老太太還真有潛力,雖然其中有他的幫助,但遊戲打得好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這麼多嗎?”薑禾湊在一旁也有些驚訝,“感覺有點容易。”
“嗯……乍一看很容易,其實仔細想想也挺難的。”許青看著上麵的留言,想了想道:“主要還是一開始積累了人氣,然後你pk的時候技術性挺高的,穿著破爛打到一千五百分,這就很難做到了。
還有你前麵搬磚的積累,玩了那麼多號,知道大部分職業有什麼技能,了解他們的技能機製,才能在決鬥場打得比較輕鬆……然後穿著翅膀,勾起很多人回憶,一衝動就開大航海了。”
“反正我感覺非常容易。”薑禾還沉浸在一千多塊裡,現在金幣進一步貶值,她搬磚要搬多久才能賺這麼多……
“和你一樣容易。”她神采奕奕地挑了挑眉,補充道。
許青隻要每天花那麼一兩個小時做視頻,就能賺到錢,剩下的時間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
“不能抱有這種想法。”許青搖頭,“做什麼都不容易。”
“你說這話不覺得良心痛嗎?”
“雖然很高興你學會吐槽,但是真的不痛,你隻看到我一天遊手好閒好想什麼也沒做,但剪輯視頻這事,有90%的時間都是在尋找素材。”
許青指了指自己電腦,“我抱著電腦的時間比抱你還多,那才是占時間的大頭,算下來其實很累的。”
外人隻看到那些成名up光鮮的一麵,但除了運氣好一時爆紅的少數人外,大部分人背後都沒那麼輕鬆。
創作者千千萬,一時出頭是運氣,如果想長久穩定下去,就不是單靠運氣的事了……神經衰弱和掉頭發的事不少見,許青感覺自己還是比較幸運的,因為是真的喜歡這一行,讓他沒那麼大壓力和心累。
“好了,你應該反思一下自己為什麼能賺到這一千多塊,比如沒有之前天天八九個小時搬磚,怎麼可能對這些職業那麼熟悉,然後打他們和菜雞一樣,還有我不出鏡的話你能不能穩定住這個熱度……
如果你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能賺到,說不定什麼時候這一千塊就飛了,不要覺得錢這麼好賺。”
薑禾被他這麼一說,發現自己真不知道為什麼賺到錢。
明明是想練練手,為了賣鹹菜賣紅薯乾和教人炒菜做準備來著。
“我會保住這一千塊的。”
“我是在教一個唐朝女俠怎樣獨立生活,你不用這樣看我。”許青揉揉薑禾的腦袋,把她頭發弄亂。
“現在是不是該叫你許老師?”
“嗯……天氣這麼熱,讓老師去你屋裡吹空調好不好?”
“不好。”
六月份暑意已至,在客廳都要一直開著電風扇才好,窗子不敢打開,住在一樓,開窗的話晚上蚊子能把人抬走。
薑禾那邊有空調還好,許青房間隻能點上蚊香,然後用毛毯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不給蚊子可乘之機。
留薑禾一個人總結她從開始到現在的打遊戲之路,許青到一旁接電話,周素芝老兩口的電話姍姍來遲,問秦浩進醫院的事,以及許青在一旁有沒有受傷。
“哪是我惹什麼事,你沒看見,耗子在路上走著走著,忽然大喊一聲:彆動!警察!給我嚇一跳,那英姿……”
“……不,人家有規定,有時候悄摸的叫人,有時候就得表明身份,什麼傻不傻的……職責所在,他要裝看不見他就不是秦浩了,也不會去乾這個了。”
“……對,就是,我沒事,我直接出手把那家夥拿下,可惜不算見義勇為,不然非得弄個錦旗掛你們客廳讓你們天天看。”
絮絮叨叨十幾分鐘,掛掉電話,許青長歎口氣,幸虧他和秦浩倆人沒換,不然許文斌和秦茂才樂嗬了,秦浩非得被老媽教成見勢不妙趕緊溜的胖子。
婦道人家,老爹說的真對。
轉頭瞧瞧擼貓的薑禾,不知道這個暴力女俠會把孩子教成什麼樣。
“今天還要敲嗎?”薑禾見許青掛了電話,指著旁邊的幾個碗問道,碗裡的水她還沒倒,拿起筷子就能來一段。
“不用了,老敲這個也沒意思,視頻不是傳上去了嗎?”
許青隨口說著,看看時間還不到七點,搬出來自己做了一半的盔甲,打開錄像開始做視頻發到自己主頁上。
鎖子甲經過兩個多月的製作,兩條袖子和胸部都已經做好,進度完成三分之二,現在穿上的話能護到胸部,勉強堪用。
至於下擺做到腰部還是遮到膝蓋他還沒決定好,到時候先做到腰那裡看看,重量可以的話就繼續做,太重了就放棄,畢竟全都是實打實的不鏽鋼環,一點都沒偷工減料。
薑禾坐在一邊不老實,把腳丫偷偷塞到他懷裡,動來動去。
見許青看過來,她若無其事地捏捏冬瓜耳朵,好像很正常的樣子。
“昨天把你嚇到了?”許青問。
“沒有。”
“還說沒有,大夏天我都感覺冷颼颼的。”
小臉黑黑的,眼神都陰沉下來,用某人的話說,就是垮起個很能打的批臉。
“就……擔心你哪天突然死了。”
“……我可真謝謝你的擔心。”
許青吐槽,昨天衣服下擺全是血,看上去確實挺嚇人,出租都不想拉,從醫院往外走了很長一段路,才遇到一個熱心出租大哥要把他送回醫院。
“你說這裡很安全,都沒有什麼打打殺殺的事。”
“相對來說的,這事百分之八十的人都難遇上,剩下百分之二十還被事業相關的人占了大多數,真的隻是意外。”
“那個黑胖子是事業相關?”
“嗯,他的工作危險性比一般人高多了。”
“你今天都沒練劍。”薑禾看向客廳角落裡的長劍。
把他教成一個很能打的許青,就不用擔心被人砍了。
“婦道人家。”
許青哼一聲,找到了薑禾和周素芝的共通之處。
沒事喜歡亂擔心。
碰到一個搶劫的已經是撞大運了,還能天天碰見不成?這又不是民風淳樸哥譚市。
直到七點,薑禾才把腿從許青懷裡抽出來,坐正身子,準備去決鬥場賺自己的三十塊錢。
許青坐著沒動,他本就在薑禾旁邊一起吹風扇,手上捏著鐵環,隨著越來越熟練,極大增加了他做鎖子甲的效率。
看到熟悉的構圖畫麵,直播間一開始就嗨了,都在期待許青的盔甲做好的那一天。
“人越來越多了啊,新來的朋友可能不知道我在做什麼,簡單介紹一下,這叫鎖子甲,就是用一個一個鐵環,這樣串起來……”
看薑禾越來越把這當成正事,而且確實也有賺到錢,許青也擺正了心態,很認真地拿著鐵環解釋一遍。
所謂大男子主義,許青覺得應該就是像自己老爹那樣,錢我掙,苦我吃,老婆孩子我來養,外麵有事我來扛……大冬天蹬自行車跑十幾裡地就為了給懷孕的周素芝買個黃桃罐頭,這事被周素芝顯擺過很多次。
雖然和老爹一直對不上脾氣,但對於這一點,許青是很服氣的。
薑禾如果想像周素芝那樣天天做飯帶孩子什麼的,他也能學自己老爹,有這個遺傳,如果想做點事出來,同樣舉雙手支持,並且用心幫她。
按馬洛斯需求理論,生理安全和歸屬,這三個都是已經在薑禾身邊的,剛開始就已經吃飽穿暖,然後分手就打死滿足了安全和歸屬,生理、安全、歸屬都已經在身邊。
而支持她的想法和興趣,以及認真幫她,這屬於第四層的尊重和頂層的自我實現。
許青這麼一分析,簡直完美,這樣的生活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隻要保持下去,未來的幸福生活唾手可得——聽起來很簡單,但實施起來,光是尊重這一點就非常難。
同樣上過學的許文斌就不知道尊重為何物,天天一副我是你老子你就得聽我的模樣。
人生啊~
許青像個哲學家一樣感歎一聲,捏片薑禾的紅薯乾吃進嘴裡,看她一直悶頭打遊戲不說話,一邊吃著一邊幫她感謝觀眾送的禮物。
“原則上來說不建議打賞,大家量力而行,打遊戲就是個興趣,平時不直播也會玩遊戲,這就是順便的。”
好家夥,不說還好,一說又多了幾條打賞,許青乾脆閉嘴。
王子俊明晃晃的占著榜一,沒事就會躥進來看看許青站樁,發現自己被超了就占回去。
可能是工作日的原因,直播間熱度有所降低,但在裡麵的人依然活躍,主要是話題性好,不管手搓盔甲還是站樁,在遊戲區都顯得那麼另類——鐘馗算是烘托氣氛,雖然不是必要,卻也起了錦上添花的作用,讓這裡顯得更加另類,與眾不同。
許青也幫薑禾觀察過,還真有人直播搬磚,而且不少,嗖嗖嗖就一把,隻是觀看的人少,大多觀眾都在問收益和配置問題,現在薑禾已經甩了那種八條街。
還得多虧他罰站。
“三十塊到手。”到了八點,薑禾伸個懶腰宣布自己又賺到半隻雞,可以熬湯喝。
“不止,有大概八十塊。”許青幫她總結一下,大多數是送冰闊落的,去掉抽成和ios,八十塊上下。
“那我豈不是一個月……兩千四?”薑禾低頭算一下,眼裡快冒光了。
“兩千四在江城剛好生活吧,掃大街都差不多是這個數,不用搞得好像中獎的樣子。”
“關鍵是隻有一個小時啊。”
“這一個小時還有我在旁邊,所以是我們兩個的,平均一下才一千二。”
把衣架盔甲還有鐵環收拾一下,許青繼續抱起自己的電腦,看看之前發布的自製MV,雖然時間很短,但已經能看出熱度比之前發的要好。
有明星,有歌手,這也算變相的熱點,天然就能吸引一些粉絲向的人來看。
這才是正職,薑禾那點隻能用來平時買菜和紅薯乾什麼的小零食。
薑禾洗完澡坐回沙發上,許青很自然地就把她腿攬過來按摩,坐一天地鐵一定是很累的。
“這個叫《讓子彈飛》,很有趣的一個電影。”
夜晚沒什麼事,許青找出來個電影,關掉燈坐回來陪薑禾一起看,順便把可樂和她的紅薯片拿過來放桌上,電風扇也調好對著兩個人。
“雖然你一個開元的文盲不一定能看懂,但樂嗬一下也夠了。”
“我不是文盲。”
薑禾反駁一句,她才不是愚蠢的文盲,現在五年級的題已經難不倒她了。
“我知道子彈,就是槍裡打出來的那個,比暗器還厲害,嘭一聲就打出去。”
“聰明的開元文盲。”
閒扯兩句,電影已經開始,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感受著許青的按摩,她想去摸摸許青的肚子,坐起來卻覺得彆扭。
扭動幾下,薑禾感覺到許青又硌到她了,映著電腦的光線看看,許青很專注的在看電影。
薑禾悄悄抿一下嘴,許青的手從她腳踝上劃過,暗摸摸客廳裡突然產生一種異樣的氛圍。
鬼使神差地,她像上次一樣動了一下腿。
許青側頭,和薑禾對視一眼,接著同時移開目光,兩個人像是沒事人一樣繼續看向電腦屏幕。
薑禾眼皮輕顫,咬著嘴唇再輕動一下,感覺到許青搭在腳踝上的手指微微用力,這一刻,她莫名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上次好像就是這樣……
王麻子正騎著馬劈劈啪啪開槍,兩個人注意力都沒在電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