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悶響。
許青懷疑薑禾這家夥練過鐵頭功,撞得他胸口生疼,偏偏她和沒事人一樣,額頭連紅都不紅,隻是伸手拂一下額頭發絲,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之前我這麼撞你一下,你疼好幾天,現在是不是不會了?”薑禾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的話。
“……”
許青沉默片刻,欲言又止,想了一下隻能點點頭。
總不能告訴薑禾說之前被撞了其實也沒疼太多天,是他裝的哎呀哎呀想讓薑禾幫忙揉一下。
畢竟女俠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留女俠一個人在家裡看書,許青抄著兜出門,外麵陽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暖的,一點都不灼人。
程玉蘭大幅度擺動著雙臂,一邊擺一邊慢悠悠的走,像是在練什麼奇怪的健身操。
“嬸兒這是去哪兒?”
“活動活動。”
許青點點頭。
果然,就是出來轉轉,隻不過雙腿活動還不夠,雙手也要使勁兒擺。
去年的現在,好像是女俠扮鬼嚇人來著,程玉蘭一群人裹著他一起去看監控,本來還有點看熱鬨的心思,結果過去一看,是自己家的房子塌了那種感覺。
薑禾不作妖了,也請了個法師念了幾句咒,那事就慢慢淡下去了,平時不再提起,隻偶爾說起來,當作奇聞來提一嘴。
“薑禾說最近超市都很少打折了,傳單都見不到幾個……”
“哪啊,還是很多的!”程玉蘭一聽這個來精神了,“下次我帶著她!”
“哈哈,還是程嬸兒你厲害。”許青樂了,抄著兜慢悠悠走在一旁。
“小姑娘沒那個什麼,像我這天天閒的。”
“是是,小姑娘。”
“這性子少見啊。”
“準備結婚,結婚得準備房準備車,省一點是一點。”
“呦,這就開始準備了?”程玉蘭問。
“是啊,準備了,這都住一起多久了……”
“讓你爸買,你們小年輕能攢幾個錢。”
“我們該省也得省啊,又不是剛戀愛的熱戀期,整天這兒玩那兒玩,早都過上安穩日子了,她天天琢磨著精打細算。”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嘮著,程玉蘭微抬著頭看著遠處控製呼吸節奏深呼慢吸。
她覺得也是,這小子和女朋友在一塊兒,好像從來沒讓人擔心過他們會分手,一點都沒那種念頭,有時候和街坊打麻將或者湊一塊八卦提起來,都是猜他們啥時候結婚,會不會突然冒出個孩子再慌慌張張辦婚禮,那樣老許就丟人了。
大家還是很樂意看到那一幕的。
不像八卦彆人的時候那樣琢磨人家女朋友男朋友合不合適,什麼時候換一個——一開始都沒發覺,現在想想就很怪。
再細想一下,其實也不怪了,彆人小情侶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招展,要麼就指甲妝容各方麵花裡胡哨的,一瞅就特精致,俊男靚女,看上去很美,卻總讓人覺得不太實際。
哪像這倆貨,一個隨便套件地攤貨,拿著保溫杯在外麵逛蕩一圈,偶爾坐在大門口那兒曬太陽,眯著眼睛和他們閒聊,另一個隔三岔五挎個菜籃,在菜市場挑挑揀揀,有時候還提著釣回來的魚回家,到了飯點就有炸小魚的香氣飄在樓道裡。
對於看小年輕的能不能成,程玉蘭覺得還是有竅門的,家裡時不時傳出來油煙飯香那種,妥妥的比天天點外賣或出去吃快餐的,能成的概率大的多。
薑禾看起來也是個老實的,乾乾淨淨,比和她在一起釣魚的那個看起來穩當的不是一點半點。
這小子眼光……
程玉蘭瞅著許青,嘖嘖搖了搖頭,也是運氣。
打小就覺得許青這家夥腦子靈,現在看確實是這樣。
走到大門口,剛好遇見從外麵回來的宮萍,視線從許青和程玉蘭身上掃過,她笑著朝許青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陽光和煦,微風拂麵的晌午,兩個人錯身而過。
許青回頭望一眼,想起的是薑禾給她看的彈琴的視頻。
看不出來,還有這一手。
“多運動,少抽煙。”程玉蘭揮著雙臂給趙叔作養生示範,許青笑笑,抄著兜離開。
……
十月中旬,秦浩問了一嘴薑禾的事,許青和他商量一下,準備帶薑禾過去看看。
晚上熬到很晚,把全盤梳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薑禾躺在床上,莫名有絲絲緊張。
“明天就要去嗎?”
“總要去這一遭的,之前準備了那麼多預防意外的都沒用上,一直很順利,這是個好兆頭。”許青攬著她輕聲安慰。
手從睡衣處鑽進去,撫著她的腰肢,光滑細膩的手感總是摸不夠。
年輕女孩的皮膚,實在是很有彈性。
薑禾沒理會他的小動作,也或許是習慣了,在床上翻個身,側躺著看著窗簾輪廓,腦袋裡思緒飄飛。
確實是做了很多準備。
但是……現存一千三百萬黑戶,如果這麼簡單的話,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多?
把自己的擔心說出來,薑禾側了側頭,繼續道:“不簡單的,是吧?”
許青頓了片刻,開口道:“那隻占了大概……百分之一都不到,如果把眼光放大到所有人,是很小的一個比例,人多了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原因,所以,真的不用擔心。”
“是嗎?”
“是的。”
“如果辦砸了呢?”
“那……到時候再想彆的辦法,總能解決的,你又不是外麵偷渡回來的。”
“我是從一千年前偷渡的。”
“老奶奶,彆想太多了,咱們睡覺。”許青把她身子扳回來,抱著拱一下就閉上眼睛。
一切還未可知。
“要是……”
“彆要是了,你再不睡覺,我就要喝酸奶了。”
“……”
臥室裡陷入安靜。
片刻後。
“我才不酸……”
薑禾嘟囔著,把許青的胳膊拿起來放到自己背後,整個人鑽進他懷裡。
一夜無話。
隔日。
兩個人帶著資料——其實也沒什麼資料,甚至連個身份證明都沒有,隻有幾張照片,一張薑禾自己寫的自述資料。
一起坐上出租後排,薑禾捏著紙張在那兒記,儘管已經爛熟於心,甚至偶爾還會恍惚認為自己真的是流浪過的,到這時候依然有點怕自己記岔了。
一千二百年前的小老太太……
想到這裡,薑禾的手指就有些發緊。
幸好這是江城,而不是京城,如果是在京城的話,她大概無論如何都很難蒙混過去。
“這是第二次過來了,沒想到這麼快吧?”
下了車,許青朝她笑笑,上一次來的時候,還是因為揍了彆人一頓,當時薑禾兩眼一抹黑,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唐朝人。
現在她已經可以把自己偽裝成現代人了。
按當時的情況,揍那小子一頓反而是救人,都沒收到個感謝……要是不當場給薑禾出口氣,說不定那家夥出了門就被薑禾尾隨跟上,一巴掌把頭給拍下來。
在唐朝時應該沒有人敢調戲薑禾,她還沒受過這種委屈。
就算有的話,下場也一定很慘,這是個和李白切磋過的女土匪,不管是真的切磋還是被李白暴揍了一頓而沒死,都是值得誇耀的——畢竟李白也是個狠茬子,天天想著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秦浩在裡麵,之前說了,沒有讓他們直接去戶籍科——薑禾這情況怎麼也得過來這邊走一趟,莫名其妙冒出來個三無人員,真給她糊弄著辦了,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我不能陪著啊?”許青問。
“你什麼身份?”
“監護人。”
“監個鬼,一會兒有事兒再叫你。”
薑禾進去了。
深吸了一口氣,落落大方的,不像當初第一次來的時候那個悶頭鵪鶉的樣子,她相信自己就是個現代人。
把這邊處理完,給個什麼什麼結果,再拿著去戶籍科那邊,那邊已經打過招呼,不會推阻敷衍,接下來隻要按正常程序……
許青看著天花板,心裡盤算著,等這事解決,薑禾不管想做什麼工作,還是想上學,又或者出門旅遊,看看二十一世紀的大好河山,都可以去實行了。
一人仗劍走天涯不行,帶著錢和身份證,基本大多數地方都能去了。
甚至在古代時很難過去的地方,嶺南什麼的,甚至出國,去小日……子過得不錯的島國友人那裡看看富士山嘗嘗壽司,男扮女裝逛一下青樓——逛青樓好像是她的願望來著。
也可以去到馬爾代夫……算了,薑禾好像水性不怎麼好,夏天的時候想帶她遊泳她都拒絕。
坐飛機,坐熱氣球,體驗一下飛天的感覺,還有輪船,玻璃棧道……薑禾自己存的那些存款,都可以拿來讓她去到處亂竄,到處亂玩,從古至今的文明成果。
站在一千年後,看這個世界。
古代人啊……許青一直沒忘記自己的職責,他隻是個npc來著,負責古代玩家的新手引導,隻不過出了一點點差錯,把這個蠢薑禾弄到床上去了,要當老婆。
一整個上午都在這邊過去,中間許青進去補充一些,過了中午,事情才告一段落,一起出門。
沉默著到了門口,坐上出租車,誰都沒說話,薑禾捏著許青的手,翻來覆去的瞧。
“怎麼樣了?”許青忍不住開口問。
“還不知道。”
薑禾搖了搖頭,“聽他們說還要過來幾次。”
“哦,那就是挺順利。”
“是嗎?”
“要是讓你就這麼走了沒有後續,那就完了。”
“也是哦……”薑禾反應過來,心情變得開心了點。
“吃什麼?”
“吃……烤肉?”許青問。
“要出去吃嗎?”
“嗯,今天不做飯了,出去吃。”
兩個人很久沒有一起出來吃過了,薑禾做得好吃是一個原因,另一個是太懶。
宅在家裡久了,就不想出去太遠,自己做都比坐車去外麵烤肉烤魚什麼的方便——中午懶得去,晚上還要播遊戲。
一起吃了頓烤肉,許青還喝了一點酒,琢磨著今後的計劃。
手機響起,他拿過來看看,是秦浩發的。
“之後要體檢,可能抽血,會用針頭紮你,你不要揍人家。”
許青提前囑咐,薑禾還沒去過醫院,他怕這家夥看到人家抽自己血,會產生什麼古代人特有的愚蠢的誤會,比如奪血續命,血是什麼什麼巴拉巴拉的。
“拿針管抽嗎?”薑禾表情一凝。
“你都知道針管啊,沒那麼厲害,那種弄一大袋子叫獻血,你最多就是抽一點點,甚至隻紮一下,用來體檢的那種,比你們咬破手指寫血書輕鬆多了。”
“我才不會咬破手指寫血書,那是電視上演的。”
“哦。”
“你才是愚蠢的那個人,什麼都信電視,明知道是假的還當回事。”薑禾用鄙視的眼神看著他。
“接收信息最大的來源就是電視了,這已經成了下意識的觀念,又不能怪我,現代人都這樣。”許青覺得鍋不在自己,看到古代人誰都會這樣,甚至有人覺得古代人天天日常說話都是之乎者也那樣文鄒鄒的。
“所以現代人都是愚蠢的。”
薑禾下了結論。
“你說這話前能不能先摸摸良心?”許青覺得這句話從薑禾嘴裡說出來異常違和。
“我沒有良心。”薑禾說。
“沒有?我摸摸看……”
“……”
“啊!”
有些人戰鬥力還比不上一隻雞,偏偏喜歡找事,薑禾有理由懷疑他就是傳說中被打會非常快樂的那種體質。
太可怕了……
薑禾趕緊鬆開手,在衣服上擦兩下,一邊看他一邊往電腦那邊挪動腳步,防止他再用什麼借口讓她打一頓以此獲得快樂,繞開沙發坐到自己的寶座上,搜索體檢流程。
所有不太了解的事都要想辦法了解一下,這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細節決定成敗。
她比許青聰明多了。
許青躺在沙發上把胳膊墊到腦後,享受午後的安靜,有點想睡覺。
“你的內功不會被體檢檢測出來吧?”他忽然問。
“我不會那個。”
“那其他的……你的體質什麼的,我總覺得你和我不太一樣。”
“用腳踢斷樹的那個泰腿體檢會和正常人不一樣嗎?”薑禾反問。
“哦~”
許青放心了。
“對了,那個叫泰拳,雖然經常用腿和手肘,但它還是叫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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