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路過一輛出租,許青嘚瑟完就帶著薑禾去坐車了,從夜風裡鑽進後座,忽然就暖了。
秦浩吸吸鼻子側頭看一下,繼續裹著衣服往家走,等回了家,把手捂在暖氣上停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回過味來。
車上。
許青拿著薑禾的手摸啊摸,從指頭尖到手掌捋來捋去,不知道的以為算命呢。
“看把你美的。”薑禾懶懶地靠在座上,看著窗外道。
“他們辦的身份,知道一下,也會舒坦一點。說明咱們沒說謊,是真急著領證來著。”
“你急,我又不急。”
“是嗎?”
“是的。”
薑禾抿起的嘴悄悄彎了一下。
剛剛出門被風吹了一下,酒意有點上頭,許青閉著眼睛養神,沒有搭茬,就是捏著她的手不放。
車開到小區門口,兩個人付過錢下車,今天又鴿了直播。
薑禾很心痛,但也沒什麼辦法,相比起那個,還是一家人聚在一塊兒做飯吃飯更重要一點。
“你知道酒後亂性是什麼意思嗎?”許青問。
“我又沒喝酒。”
“但是我喝了。”
“你敢亂試試?看我不一腳把你踢下去。”
“酒壯慫人膽,當初你喝了酒能按著我把我手腕上按出印子,現在我就能把你摁在被窩裡嘿嘿嘿。”
“你嘿什麼,趕緊洗澡。”
薑禾回來摘掉帽子圍巾,手伸到腦後,揪住皮筋一拉,黑發如瀑,散落在肩頭。
脫掉臃腫的外套,隻留個毛衣在身上,玲瓏有致的身材舒展開來。
她一回頭,正和許青直勾勾的眼神對上,心裡莫名的慌了一下。
撲通撲通心跳開始加快。
“小老太太身材還挺好。”
許青移開目光,嘟囔著去刷牙,聞言氣得薑禾想把他拉回來捶一頓。
誰老太太?誰老太太?
打開電腦玩玩遊戲,再看看書。
洗完澡的許青麻溜鑽上床,等啊等,等啊等,等薑禾過來睡覺時,他已經呼呼大睡了。
“亂個屁。”
薑禾嘟囔著,掀開他的胳膊鑽過去,仔細聞聞酒味已經很淡,閉著眼睛拱拱,安心睡覺。
……
隔日。
兩個人去采辦年貨,有了去年的經驗,買的東西沒有去年多,卻都是兩個人喜歡的,大紅的春聯把已經變舊的換下來。
小言蹦蹦跳跳在一旁看,許青伸長了胳膊使勁兒按壓。
這樣才有些熱鬨的感覺,自己兩個人,遠遠沒有小孩子歡騰。
人好像一直在退化一樣,幼年期有無數發泄不完的精力,不是跑就是跳,反正不肯好好走路,午覺也不睡,偷偷溜出去找小夥伴玩。
等長大了,隻想躺床上,能走路絕不跑,能坐著絕不站,甚至有些人年紀輕輕,就想買個輪椅隨時隨地坐著。
感慨了一下小孩子的活力,許青把對聯貼好,拍拍手推後兩步確認它有沒有貼反。
“認識嗎?”
“福旺財旺運氣旺!”小言脆生生的聲音把許青指的念出來,這對聯讓她想起來旺旺雪餅,就很想吃。
然後她摸摸自己的兜,拿出來一塊雪餅,拿嘴咬開外麵的包裝袋,掰一半給許青分享。
許青隨手接過來,扔嘴裡嘎吱嘎吱,視線移回對聯上。
福旺財旺運氣旺,家興人興事業興,土的掉渣,又俗。
薑禾偏偏就喜歡這種。
程玉蘭從外麵回來,見到對聯也誇讚,喜慶。
由此可證,薑禾真的是老太太審美。
如果不是許青幫她搭配衣服什麼的,讓她自己搞定,很可能穿著花衣裳挎個菜籃當老太了。
“嬸兒,幫我們拍個照!”
見程玉蘭帶著小言準備上樓,許青才一拍腦袋,喊一聲,然後把在屋裡吃著乾果打遊戲的薑禾叫出來。薑禾不情願地離開電腦。
出來整整衣服,穿著棉拖站在許青旁邊。
喀嚓。
許青誌得意滿的笑和薑禾揣著兜盯著屏幕的一幕定格。
“看,比去年好多了,你去年和麵癱似的。”
完事找出來去年的照片對比一下,許青很滿意。
就是女俠沒牽他的手,雙手插兜,誰也不愛的樣子。
“你才麵癱!你才麵癱!”
薑禾現在很有活力,許青說一句她能頂兩句,再也沒初來的時候那麼可愛了。
……
春節就這樣無波無瀾的過去,小言那種小孩子才很興奮,大人都和平常一樣,最多就是多擠在一塊看看電視什麼的,給自己放個假。
初六。
許青見到了許久未見的王子俊,一頭騷氣的發型已經消失不見,和他一樣理了個板寸,隻不過長一些,大冬天太短了頭冷。
秦浩嘖嘖稱奇,伸手就想盤兩下,被王子俊擋開。
媽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誰見了都想摸摸。
“小氣,看青子。”
“起開。”
許青抬手打掉秦浩伸過來的爪子,“這是你能摸的嗎?”
薑禾喜歡盤一下就算了,武力值在那兒,有意見也沒用。
“什麼時候生?”
許青對王子俊的毛孩兒感興趣,總覺得這家夥生了孩子,就和自己不是同類了。
“預產期在四月。”
“四月?呃……”許青掐指一算,十月懷胎……
“好家夥,去年六月懷的?”
“可能吧。”王子俊自己也不清楚哪次就給懷上了,摸摸自己頭發,當初的不忿早已消失不見,臉上是喜滋滋的表情。
“爸爸真的要當爸爸了,彆羨慕。”
“滾滾。”
“你呢?”王子俊問秦浩。
“他有女朋友了,就那個,咱們救的那個……上次我在家,看他帶著人家回去。”
許青嗶嗶叭叭給秦浩抖了個乾淨,秦浩還蠻不好意思的,三個人一起遇見的,後麵他被捅了,出手擺平的是許青,結果被他給……
行吧,這倆貨他們也不敢有什麼想法,一個家裡有大肚婆,一個家裡時不時玩一下一米六大劍。
小聚一下,都沒喝酒,秦浩值完班有幾天假,不過還得防備著突發事,王子俊家裡那個肚子挺起來之後漸漸喝得少了,許青也樂得不喝。
末了,幾個人出門,立在寒風裡隨便又嘮了幾句,各回各家。
有了家庭之後,有些東西悄然的就變了,也說不清具體是什麼樣的變化,總之,和單身一人的時候那種勾肩搭背不一樣了。
許青回頭看看兩個人的背影,難得的感性起來。
不過兄弟還是兄弟,這點沒變。
……
趙叔裹著墨綠色的軍大衣守在小區門口,見許青回來,招招手示意他過去。
“怎麼了趙叔?”
許青湊過來,就見老頭兒瞧瞧左右,壓低了聲音道:“小張家那個狗大片大片的脫毛,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急得他要命。”
說完,他就看著許青。
許青一副‘關我什麼事’的表情,“那也太可怕了。”
“……”
趙叔虛著眼盯著他。
裝。
這些日子他見許青每次出門都提著什麼東西,然後隨便扔出去,問他他還說寶貝。
八成就是這小子搞的。
“趙叔您不會懷疑是我弄的吧?”許青挑眉道,“我哪有那能耐呀。”
“沒,就是覺得……你說不定有辦法治。”趙叔擺擺手。
“我又不是獸醫。”
許青笑笑,招呼一聲準備回家,走出去兩步又退回來。
“對了,我聽說,狗不拴繩就容易生病,說不定栓個繩就治好了,這專家說的。”
“……”
趙叔愣了愣,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看向那邊。
“走了!”
許青離開,回到家裡薑禾正打遊戲,在白銀分段叱吒峽穀,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不過還是不喜歡推塔,如果喜歡推塔的話,估計最少也黃金或鉑金了,雖然意識不太行,但在線上經常壓製,打崩一條路常有的事,玩打野就更厲害了,亂殺。
隻是這個分段隊友也浪的飛起,見大優勢也想著多拿幾個人頭,於是優勢局雖然多,但翻車也不少,尤其是和宮萍開黑的時候,翻車率直線提升。
春節宮萍回老家,沒電腦玩,她隻能自己單排,段位才有所提高。
“大過年的也不知道看看書……”
許青倒了杯水喝下,湊過來撈起薑禾的腿,就打算摸摸小腳。
“你彆摸我腳!”
薑禾反應卻和平時不一樣,喊完一句連忙捂住嘴,一副糟了的表情。
許青還在納悶,順著她視線看過去。
“你……在直播?”
他瞧瞧小窗,皺了下眉,不過沒在意,彆說摸一下腿,摸摸肚子也看不見……
等等——
許青僵住了,和薑禾對視一下。
你喊個屁!
表情冷靜地退後摸出手機,打開薑禾的直播間看看。
好了,現在大家都知道他是變態了。
作為一個大隱隱於市的武林高手,癡迷鎖子甲和練樁的人設崩塌。
除了捏盔甲練功舞劍之外,還是個喜歡摸腳的變態。
許青心裡一萬頭羊駝奔湧。
女俠也太會搞事了。
等薑禾打完這一局,許青捂著額頭癱在沙發上。
“為什麼下午也播了?”
“你不是說那個什麼,換遊戲會流失很多人,然後我就想,下午播一下,等看這個的人多了,再把那個遊戲換掉。”
薑禾癟了癟嘴,很難過。
“……”
許青有些無言。
“我沒有想整天播,就是,就是……”薑禾知道他擔心什麼,如果播遊戲的時間太長,會影響到生活,這也是之前許青不想讓她做這個的原因。
“紅薯乾賣不出去,想賺錢?”
“嗯。”
聽到薑禾應聲,許青看著天花板陷入思索。
“這個遊戲受眾很多,比我打決鬥場看的人多,而且也不用一直往上打段位,他們現在叫我青銅毒瘤……”
“播很久了?”許青皺眉。
“嗯……”薑禾眼神飄忽,“也沒有,就是偶爾打一兩局,嗯……嗯……”
“趁我不在的時候。”
“……”
薑禾像做錯事的小孩,一頭紮到許青這兒,沉默了一下道:“本來也是玩,玩的時候開個播,順便的事……”
“知道為什麼沒一開始就讓你播這個嗎?”
薑禾思索了一下,試探著問道:“時間太長?”
“對,打一局的時間太長,如果隻播一小時的話,甚至兩把都打不完。”許青歎了口氣,“我不想讓你的時間都被它占了。”
薑禾沉默了。
許青摸著她的頭發,腦袋裡在思考薑禾的事。
一直以來都在忙身份的事,忽略了,或者說排後了另一件重要的問題,就是薑禾的未來。
身份證已經拿到了,這個問題就擺在眼前了。
解決了身份證,她要用什麼身份在這個社會活下去?
全職主婦,在家帶娃洗衣做飯,不過是開玩笑而已,薑禾這個人是閒不住的,必須得給自己找點事做,那樣她才能獲得快樂。
如果有塊地的話,就算賣不出錢,她也會樂嗬嗬的去種,而不是閒坐著整天玩遊——薑禾玩遊戲,一直是在為當下賺錢努力。
“你要做職業主播嗎?”許青問,這件事必須好好溝通才行。
“我……”薑禾抬起頭看他,眼裡閃過片刻的茫然,過了一會兒才搖頭道:“我不知道。”
頓了頓,“我好像隻能打遊戲,或者拍萍萍那種小視頻,還有……反正都是在網上做的事。”
她早已經仔細考量過,除了一身力氣,和自學的初中知識,她一無所有。
以前覺得拿了身份證,就可以天大地大,現在身份證到手,真要實際操作起來,薑禾才發現,有沒有這張身份,其實都一樣——僅在這件事上來說,都一樣。
許青視線落到她乾淨的小臉上,頓了一下道:“你可以學。”
“嗯?”
“像以前說的,我們喝奶茶的時候,你不是問自己能不能做嗎?還有坐出租的時候……這都是舉例,其他的任何事,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學。”
薑禾眼睛漸漸亮起來。
“當然,還有讀書,那次問你,你不是想讀書嗎?我可以送你去上學,雖然麻煩一點,不過可以學到很多東西,等你學到一定程度,眼界拓寬了之後,還有更多更多的可以學。”許青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不用非局限於打遊戲……當然,如果你很喜歡的話,打遊戲也可以就是了。”
“對,我可以學。”薑禾抿了抿嘴唇。
“古代人就是蠢,連自己可以學都忘了。”
許青笑起來,“你要繼續讀書嗎?”
“要!”
薑禾用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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