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非遲點頭,“我試過,左右手力量、靈活度完全一致,練習一下,就不存在慣用手的問題了。”
人的左右手,力量、靈活程度不可能一致,不過三無外掛直接讓他的左右手完全一致了。
“要是我也能這樣的話,就可以左右手同時畫陣法了,”小泉紅子左手和右手同時懸空畫了個符號,遺憾歎氣,“不行,左手畫出來的還是有點不對……那具體增長了多少力量?”
“我的力量增長隻在雙手,腿部力量並沒有增長,而且實驗室裡的力量測試機器不夠專業,具體增長數值無法確定。”池非遲道。
小泉紅子低頭看地上被捏得看不清原樣的金屬製品,有些無語,“一般機器也很難檢測出來吧?”
“嗯,那個先不管,我再練習一下控製,”池非遲右手微微用力,手裡的杯子碎了,“不太好控製。”
接下來的時間,小泉紅子去換了消毒的白大褂,像模像樣地按流程給池非遲采血,帶著兩管血去研究。
池非遲就待在休息處,拿各種東西適應力量的增長。
如果不是原先有過鍛煉經驗,突然力量增長,要適應也得需要很久。
而且他還不能保證跟人接觸時不傷到人。
10分的力氣,要用出1分很容易,但10分的力氣突然變成100分,要用出1分就困難得多了。
一直到早上7點多,小泉紅子才離開機器前,轉頭看了一下掛鐘,打了個哈欠,去打印報告,順手將剩下的一管血放進冷藏箱,“都7點多了,有東西研究,時間過得還真快,你適應得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池非遲站起身,坐了一整晚,他的骨頭也有點發僵,“還需要熟悉。”
“熟悉?不是已經適應了嗎?”小泉紅子疑惑。
“有意控製的情況下,是不會出什麼問題了,”池非遲平靜解釋,“不過心情激動起來就不好說了,需要一段時間熟悉,等不需要刻意控製也能用出合適的力道的時候,才算沒有隱患。”
小泉紅子見報告打印好,整理一下收到抽屜裡,突然發現大家都不容易,像自然之子這種躺著就能獲得力量的怪胎,也需要時間去掌控增長的力量,“那麼毒液怎麼辦?要是你激動,還是會滲出來吧?”
“我找時間再熟悉一下,不行的話,想辦法用外力控製一下。”池非遲伸手去拎非赤。
“不用!”非赤沒等池非遲的手指碰到自己,快速嗖一下鑽進池非遲的袖子,“主人,我自己來!”
看到那一根根被池非遲輕鬆捏扁的鐵管,它覺得自己可不比鐵管耐捏,最近還是避開主人的手比較安全。
池非遲也沒說什麼,非赤避一避也好,要是不小心把非赤捏死了……
咳,這種情況不能有。
“那我也幫不了什麼忙了,”小泉紅子將白大褂脫下,放到椅子上,“我要回去睡覺了,你呢?要不要先去看看她?”
“去看看,然後我要去確認一下變化的原因。”池非遲出門。
變化應該是‘熊’,不過不確定是因為十兵衛、小熊,還是因為團子。
確認、搜集這些信息,也能幫他了解三無外掛的特點。
沒個說明書真是太難了。
“你不睡覺嗎?”
“不睡了,今天有不少事。”
“唔……那我睡醒過來把門換了,你的車怎麼辦?”
“我會開出去讓人處理。”
……
半個多小時後。
鷹取嚴男開車飆到江東區,在一個碼頭前看到池非遲後,停了車。
池非遲已經重新易了容,之前的易容臉上有血跡,等會兒又要去找芙蘭特,他乾脆重新把那張雀斑歐洲青年臉重新易容了一遍。
鷹取嚴男戴上墨鏡稍微擋了擋容貌,打開車門下車,將帶來的麵包遞給池非遲,“老板,早啊。”
“早。”池非遲打了個招呼,接過麵包後,帶頭往一個倉庫走。
日本的早餐幾乎是由家裡的女性準備,就算家裡沒女性,也都是在家隨便吃點,很少有人會出去吃。
除了一些招待外賓的酒店供應早餐,外麵幾乎沒什麼早餐店,他都懶得去找了。
到了倉庫,鷹取嚴男一眼就看到沒了一道車門的車,走近之後,才看清座位上已經乾涸的血跡,“血?”
“嗯,”池非遲撕開麵包袋,低頭吃麵包,“東西帶來了吧?”
“帶來了,”鷹取嚴男從外套下拿出一個塑料袋,看了看池非遲的易容臉,發現池非遲衣服上似乎也有血跡,雖然黑色衣服不容易看出來,但凝固結塊後的血跡,在光線下還是能看出來一點,“老板,昨晚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事。”池非遲冷漠臉。
昨晚那破事,真的說不出口。
鷹取嚴男沒再問下去,將塑料袋裡的三個炸彈分彆安置好,保證能引爆車子、銷毀車內的痕跡後,又將車牌拆了下來,“好了!”
“走吧,”池非遲也把麵包吃得差不多了,把塑料袋丟進車子裡,“送我去個地方。”
車子裡麵有芙蘭特的血跡、頭發,還沒了一道車門,丟給彆人清理、維修太麻煩,而鷹取嚴男就算能修,也不值得把時間耗費在這種事情上。
反正這輛車不算貴,不如直接炸了。
然後再找組織再申請一輛同款……
……
兩人離開後,炸彈引爆,炸毀車子。
路上,池非遲找了家開門的店,買了套自己換的衣服,等到了酒店,打發鷹取嚴男去買東西,等烏鴉盯好外麵後,上了19樓,拿出房卡,開門進屋。
房間裡的窗簾拉著,一道光線從窗簾縫隙裡透進來,隱約能聽到輕微的呼吸聲。
池非遲沒開燈,去房間看了看,見芙蘭特還沒醒,轉身去浴室洗澡。
現在還早,彆指望能跟組織那些夜貓子商量行動計劃。
昨晚這個鍋估計甩不掉,還是先清理一下他身上的血跡比較好。
在聽到水聲時,芙蘭特驚醒,猛然睜開眼,下意識要起身坐起,卻發現自己手腳乏力,肩膀、後腰、手臂、脖子陣陣刺痛,渾身骨頭像是被粉碎了一樣,動一下都很艱難。
昨晚的點點滴滴浮現腦海中。
曖昧的氛圍,握住右肩突然加重的力道,肩膀上突然被冰冷利刃劃傷的疼痛,脖子上流出的溫熱又很快冰冷的血液,漸漸充斥空氣中的血腥味……
接下來,這一切很快在疑似中毒的症狀中模糊。
視線模糊,手腳沉重,心跳在灼燒感變得緩慢,她能清楚地感覺到,生命在一點點流逝,世界也在一點點將她剝離出去。
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張臉頰長著小雀斑、輪廓明朗的年輕臉依舊冰冷,嘶啞的聲音像是命令,讓她把一顆不明藥片吃下去……
之後發生了什麼,全然沒有記憶。
隻是昨夜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又回到了童年那個陽光溫暖的下午。
漂亮的母親在院子裡收拾東西,迷蒙的陽光在母親身上渡上了一層柔和的明亮。
停在花上的蝴蝶被驚動了,飛向院角。
她看到了自己伸出的手,那隻手還很小、很柔嫩,直直指向飛著的蝴蝶。
有著胖胖的大肚子的父親追了過去,踢壞了母親的盆栽也沒能追上那隻蝴蝶,歉意地朝母親扮了鬼臉,然後回來抱起她安慰著,說著說著又眉飛色舞起來。
然後,光線一點點暗淡下去。
她父親整潔嶄新的衣服漸漸變得老舊,她母親打理得乾淨齊整的頭發變得油膩散亂,不得不把一頭長發剪短。
父親瘦了,沒了大肚子,臉也小了一圈,眼眶常常帶著黑眼圈凹陷著,以往寫滿歡快情緒的藍色眼睛也透著焦慮、苦惱,他沒再笑過。
母親胖了,原本纖細有致的身材變得臃腫,漂亮的手也慢慢粗糙,短發下的臉被曬得跟手一樣粗糙,她也沒再笑過。
漂亮的院子沒了,變成一個狹窄逼仄的房子。
還不會走路的小弟弟趴著,啊呀啊呀地說著話,圓圓的小臉蛋特彆好看,跟她一樣的藍色眼睛就像世界上最乾淨的寶石。
她討厭外麵那些家夥,半夜打鬥、謾罵的聲音常常會把她的小弟弟嚇醒,每次出門總會聽到一些惡心的言論。
貧窮真可怕啊。
它能改變一切,它讓她父親為了生存丟下了他們,為了錢去得罪那些惡棍,它能讓她母親飽受欺辱,瘋瘋癲癲地帶著她和她弟弟跳入河中。
弱小也很可怕。
麵對惡心的調侃言論,她隻能低著頭快速走過。
麵對被外麵動靜嚇得哭鬨的弟弟,她隻能小心翼翼地哄著,害怕那些人闖進那個沒有大人在的小屋裡。
麵對溺水時臨死的困境,她隻能任由母親將她拖拽下去,弟弟不再哭鬨,他依舊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可愛的臉在河水中發僵。
她掙紮著爬回岸上時,抬頭看到那個街區裡討厭張揚的男女們在悠然看戲、在戲謔嘲笑……
那一天,她以為自己新生了,但衝上去還是被一腳踢倒在地。
那怎麼辦呢?
忍下去!
離開那裡,讓自己變得強一點,更強一點,等她回去的時候,絕對能將利刃捅進討厭的家夥的心臟。
那一走就是8年。
生活很辛苦,討厭的貧窮如影隨形。
一直到22歲那年,她加入了組織,她才發現原來她也不算弱小,她可以用腦子賺很多很多錢,可以過上好生活,也能慢慢將那群討厭的家夥,通通送進地獄!
“哢噠。”
浴室門打開。
芙蘭特的心驟然一緊。
她不懼怕死亡,但她懼怕組織。
跟她記憶中‘強大’的那群家夥不同,組織裡的人不會說惡心言論,他們張揚都帶著足夠的底氣,他們大多有著一般人所沒有的能力,卻也有著更加狠毒的心腸,讓她明白,以前強大的那群家夥隻是惡心,根本稱不上‘強大’。
她不再把曾經的強大放在眼裡,卻永遠無法對組織升起一絲反抗的心理。
那是一個真正強大的存在,裡麵是一群瘋子,拉克更是個瘋子。
昨晚記憶裡,那張臉上垂眸的專注神情,竟然透著些許溫柔和歉意,就像在拯救她一樣……
扭曲得令人毛骨悚然。
池非遲洗完澡、重新易了容,出洗手間後,用嘶啞聲音道,“衣服在床邊。”
芙蘭特收回心神,緩了緩情緒,“不想動,渾身都疼……我想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