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淵己一郎跟上去，沒有被阿富婆陰惻惻的話嚇到，想到死在上麵大概相當於死在池非遲手裡，那他也不會不甘心，再一想管它科學玄學，自己的目標又不是弄清楚那個，也就釋然了，“哦？算是當他的祭品嗎？那也沒關係！”

阿富婆轉頭，捕捉到沼淵己一郎眼裡藏著的凶狠，也沒被嚇到，神明祭師無所畏懼，“新人真是出乎意料的虔誠，難怪日之神大人會帶你過來，還讓你住在羽蛇神廟附近。”

“這裡……是怎麼回事？”沼淵己一郎雖然不想去糾結了，但還是忍不住想問清楚，“我在下麵看到了科技產品，可是……”

“日之神大人的理念是，科技和神力可以互相協助，”阿富婆沿著階梯往下走著，“有時候科技會比神力方便，比如說這裡的電路通訊基站和衛星網絡……沒有這些，我們生活可沒那麼方便，但有時候神力又能提供外界的人難以想象的好處，你應該嘗嘗這裡的山泉水和食物，自從神明大人建立了十五夜城之後，這裡的水變得甘甜清冽，農作物隻要稍微加工就是難得的美食……”

兩人下了金字塔。

阿富婆給沼淵己一郎安排了住處，又讓人送了食物，發現沼淵己一郎對城裡沒多少了解，吃完之後，就帶著沼淵己一郎四處看看，順便說說規矩。

“日之神大人的太陽金字塔你去過了，那邊是夜之神大神的月亮金字塔，夜之神大人也就是你之前說的紅發女孩，金字塔不住人，地下是實驗室、信號站、戰士們的訓練場，上方是祭壇，我每天白天都會到太陽金字塔上朝拜，有時候是早上，有時候是中午，有時候是黃昏……”

“有什麼講究嗎？”

“我覺得隻要白天去就可以了，夏天就早上或者傍晚去，上麵不算太熱，風吹著更涼快，這麼上上下下走一趟，就當鍛煉身體了，吃午飯或者晚飯胃口能好上不少，秋冬和早春就在十二點到三點這段時間去，有太陽的話，上麵會暖和不少，上去休息也能順便曬太陽……”

沼淵己一郎：“……”

還真是科學鍛煉與拜神相結合，感謝傳授心得。

“至於夜之神大人的月亮金字塔，我都是在天黑之後、睡覺之前去一趟，既能消食，又能在晚上睡得香一些。”

“神明大人知道你這麼利用朝拜嗎？”

“大概不知道吧，畢竟每天走上兩趟不是他們的要求，是我閒得想找點事做，不過他們不會介意的……”

沼淵己一郎：“……”

“那邊有著城樓的黑色建築是羽蛇神廟，十二處城樓對應著十二宮，是神明大人居住活動的地方，如果不是送東西過去，或者沒有特殊情況，最好不要過去……”

“他們會生氣嗎？”

“不清楚，不過大家可不想體驗一下神明的怒火，羽蛇神廟在我們的傳說中，本來就不是能隨便靠近的神宿之處，在神明大人發火之前，隨便靠近的人會先接受我和其他人的怒火！”

沼淵己一郎：“……”

“對了，這就是蝴蝶宮，祭師的住所，我住在這裡，有需要可以來找我……”

“這條路是亡靈大道，這一帶都是大家的住所……”

“日之神大人的金雕戰士，還有夜之神大人的美洲豹戰士，平時會在金雕宮和美洲豹宮學習、交流，那裡也有不少會議室，這兩個地方也隻有他們自己的人被允許進去……”

“金雕戰士和美洲豹戰士的住處都在靠近羽蛇神廟的那一方，巡視和送東西也是他們的職責，日之神大人讓我安排你住在那裡，也就是想讓你成為神手裡的利劍和強盾……”

看完城裡，阿富婆又帶沼淵己一郎去了外圍。

靠山一麵有熱氣騰騰的岩石溫泉，岩石上方有金雕巢穴。

地勢平緩的兩麵分布著蓄水池、山泉、小溪、農田和養殖地，農田裡的農作物生機勃勃，泉底河底的水生植物也長勢驚人，幫一條條個頭碩大的肥美遊魚打著掩護。

這兩麵還有不少祭祀廣場，其中一個廣場前挖掘出一個大池塘，池塘水清澈見底，池底鋪滿了各種寶石、瑪瑙，偶爾有小動物跑去喝水，夢幻到了極點。

而羽蛇神廟那一麵，往外是斷崖。

斷崖像是一道被雷劈開的深壑，一座藤蔓吊橋連接兩邊，木踏板間的距離很遠，崖下早被蛇群占領，由於斷崖太高，蛇幾乎爬上來，但用手電筒往昏暗的崖下一照，偶爾也能看到崖壁上爬行而過的蛇和一兩個有蛇探頭的蛇洞。

而無論東南西北哪一方，再往外就是如同原始森林一樣的密林。

遮天蔽日的大樹像是成長了成百上千年，粗壯得不真實的藤蔓垂落，有著數不清的動物生活在其中，相比起養殖地的圈養動物，這裡的動物種類更多，野性也更強。

阿富婆隻帶路走到叢林前段，再往深處去就沒有人開辟出來的土路了，轉身往回走，“神明大人建立了十五夜城之後，動物們也強健了不少，大概是環境太好，森林深處的動物沒多久就大肆繁殖，一些大家夥脾氣也不太好，隨便闖進它們的領地是會被攻擊的，而且叢林深處有毒的動物、植物更多，平時我們和它們互不打擾，我們生活我們的，不會隨便跑來打擾它們，它們也就在叢林深處，狩獵繁殖，不會到我們那邊去捕殺我們養殖的家畜，甚至離開這裡的那條路附近，叢林深處的動物也不會靠近……”

沼淵己一郎伸手摸了摸路邊大樹粗糙的樹皮，“也有螢火蟲吧？”

“叢林深處我很久沒去了，尤其是晚上，不過山泉邊、池塘邊、河邊都有，”阿富婆笑了笑，“偶爾在夏天的夜晚，還會有成群結隊的螢火蟲飛過農田，飛到城裡去，大家會帶著孩子在街上、池塘邊納涼，對了，有時候月亮廣場還有大型活動，點燃篝火，大家一起跳我們的傳統祭祀舞蹈，時間的話，大概就是神明大人們過來的時候，所以今晚也會有。”

“就像傳說中的仙境一樣……”沼淵己一郎跟著阿富婆一路走回去，目光都柔和了不少，“明明這裡離東京不遠，卻像是另一個世界，就算一輩子住在這裡，也不會膩吧。”

阿富婆笑眯眯地看著沼淵己一郎，“這裡本來就是神明所居之地啊！”

沼淵己一郎一愣，側頭看向另一邊，走在山林間，看著眼前老嫗的笑臉，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奶奶，自己好像也回到了小時候，讓他心裡莫名地就難過起來。

難過可是他很久沒有過的感覺了，同時竟然還有種難言的輕鬆，似乎在這裡走一遍，他就可以拋除過去的痛苦、外界的評價，重獲新生。

對，他的容貌、指紋也都改變了，就像是從幼年重新成長了一次的新生。

“神明的力量啊……”

“什麼？”阿富婆沒能聽清沼淵己一郎的低喃。

沼淵己一郎目光堅韌之餘，凶意又流露了出來，“日之神大人給我的饋贈太多了，他希望我在哪裡，我就會在哪裡！”

“就是要有這份決心，才能守護住戰士的榮耀，”阿富婆笑得更開懷了，“很多年輕人都希望能夠成為戰士，那是榮耀！”

在池非遲睡覺時，又有宗教大佬幫他完成洗腦工作，阿富婆和沼淵己一郎一路回去，沼淵己一郎一口一個‘日之神大人’，叫得越來越順口，也了解了十五夜城的情況。

在所有人裡，隻有自身達到某個標準的人才能加入金雕宮和美洲豹宮，有因為聰明而被挑選去學習的孩子，有戰鬥夢力強悍的年輕人，還有的上了年紀但自身硬朗又懂調配指揮，有的身手敏捷……

成為戰士後，會參與高強度的學習、訓練，平時的花銷、食宿根本不用操心，累了回家都能有人把東西送上門。

不過十五夜城的人也不是為了享受才選擇成為戰士，而是將之當成榮耀去爭奪。

十五夜城的村民體質整體強悍，阿富婆都能來回爬幾趟金字塔還精神抖擻，戰士數量也不少，不過有一部分隻負責守護村子，不出意外不會被調用，隻有一部分精銳被大力培養，那才是真正的‘神明護衛隊’。

不適合加入戰士的人，也會接受集訓，大概有個樣子就夠了，要麼選擇耕種，要麼進山采藥，要麼做開辟池塘、修建廣場的工匠，這裡生長得比外界強很多倍，再加上本身有個‘科技結合神力’的神明在這兒擺著，各種設備一上，一小部分人耕種養殖都能養活全城的人，平時還都很悠閒，喜歡在自己感興趣的領域研究奇奇怪怪的東西。

某個熱衷於毒草、毒果的男孩，敢一個人背著弓箭和刀就往叢林裡鑽，某個立誌做出世上最好吃的點心的女孩，除了提高自身的技術，就是在各種尋找奇奇怪怪的材料，差點進化成黑暗點心師。

越來越多的人什麼都想試一試，作不死就往死裡作。

“平時想出村也可以出去一段時間，隻要小心一點，彆讓人發現身份有問題就行了，畢竟外界都認為這裡的人都死了，我們可沒有合適的身份證明，”阿富婆感慨道，“最重要的是不能把十五夜城的存在和位置說出去，否則是會遭到報應的！不過我們世世代代在這裡侍奉神明，與世隔絕，也沒有多少人總是往外跑。”

沼淵己一郎想到有關於七月殺不殺人的疑問，順勢問道，“日之神大人他……會殺人嗎？”

“這我可不清楚，”阿富婆轉頭，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怪異的笑，像是從光明祭師一秒變成了老女巫，“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