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
人在出生的時候就被長輩安排了一個名字跟隨,本沒有名的人也就有名了。
隨著長大,聽到彆人的名字比自己的響亮,於是便也想讓自己的名字變得跟彆人一樣響亮,甚至比彆人還要響亮,於是沒名氣的人也就變得有名氣了。
很少有人靜下心來想過,無論是名字,還是名氣,都並非自己一開始就擁有的,全都是因為彆人才有的,結果自己卻為此爭個大半輩子,最後垂垂老矣爭不動之時,名氣也如一身精力般迅速流逝,才醒悟原來爭了大半輩子也不過是一場空。
這個道理,大多數人都是在老時才領悟到,斷帥此時還沒老,他當然不曾領悟到。
況且曾經斷家祖上威風八麵之時,斷家莊也遠比現在風光。
如今偌大的斷家莊,早已淪落不堪,一貧如洗,唯一仍然保留,便是偌大的斷家庭園,和祖傳的火麟劍。
當真是床頭金儘,壯士無顏,相較於日益強大,兵強馬壯的無雙城以及天下會,斷家莊無疑已是沉萎不堪,再無從眾。
若非他憑借火麟劍在江湖上獲取得一個“南麟劍首”的稱號,隻怕斷家莊連如今的霍家莊都比不下去。
故此,斷帥早在兩年前就也已是將兒子斷浪托付給遠親,自己則走遍諸侯國,希望找到與他齊名的北飲狂刀聶人王,希望擊敗北飲狂刀聶人王令名氣更為響亮,重振斷家聲威。
豈料再獲聶人王的消息時,對方居然已聯手黑風寨主在明國皇宮內對抗天下會雄霸,名聲較他更為響亮。
他一路緊追,才得知聶人王已重返樂山隱居,這些年聶人王居然一直便與他斷家莊齜鄰而住,可笑他還江湖四處去尋。
...
此時,夕光之下,落日像血一般地鮮紅,如火一般的鮮豔,成一道寬廣耀眼的光波,在佛身上跳動,在水麵上閃閃發光,似隨波閃爍的金子。
對麵堤岸上,諸多聞訊而來的諸多江湖人士,更是令他振興斷家的欲望再度熊熊燃燒起來。
原來他南麟劍首的名號,在江湖中依舊還是那般響亮。
這些江湖人顯然也是認出他的身份,猜測出他挑戰北飲狂刀聶人王的意圖,才紛紛齊至於此觀戰。
這也更能說明,有人已見到了聶人王,對方也肯定在趕往途中的路上,斷帥想到興奮處,不由臉上邪氣更盛而不自覺,嘴角亦咧開詭異的弧度。
嗡!!——
不知覺間,手中碧綠的劍柄又現猩紅血光,一股驚人的邪氣自劍鋒散發,嗡鳴震顫,仿佛在極度興奮。
斷帥素知火麟邪氣甚重,尚以為火麟是感應到了與它背道而馳的雪飲而興奮,不由豁地起身看向對麵堤岸的人群,搜尋聶人王的身影,舉劍大喝。
“聶人王,出來,我知道你來了,我已經察覺到你來了!隻有你才能讓我的火麟劍如此興奮。”
人群頓時騷動嘩然起來。
“斷帥是為聶人王來的?”
“聶人王就在我們人群中?”
“好家夥,在黑風寨主來之前我們就能提前看一場精彩大戰了?”
唧!——
燃燒著一片血紅晚霞的空中,突然傳來一道高亢嘹亮的鷹啼之聲。
三隻大鳥出現在遠方天際,呈兩個黑點與一個猶若空中燃燒的火苗般的光點。
諸多在岸邊翹首以盼等候許久的玩家們不由都興奮起來。
“黑風寨主也來了!”
“好戲要上演了!我先下線噓噓一下,三秒鐘上來,兄弟你幫我把位置留著。”
“彆下去了,才三秒鐘的存貨也不多,憋一會兒,待會兒肯定人擠人,你再上線鐵定被人踩在腳下。”
...
“那是......”
佛肩上,斷帥驚疑不定盯著遠方天際愈發接近的三頭禽鳥,目光微凝,想到了一個可能和一個人。
“黑風寨主!?他怎麼也來了?”
他深知黑風寨主此人蠻橫囂張,凶神惡煞,最喜好勇鬥狠,若是聶人王與此人一起出現,倒是非常棘手。
不過很快他又平靜下來。
他相信若是自己挑戰聶人王,以聶人王的性格,必然也不會讓彆人插手他們之間的戰鬥。
這種想法在斷帥心中才掠過沒多時,他便又是臉色連變,已察覺到迅速靠近而來的三頭大鳥上,並無五年前見過的那個高大充滿凶悍氣勢的莽漢身影。
但卻有另一個比之更高大,仿佛睥睨一切蒼生的魔神般的威武男人,巍然坐在一張空中大椅上,身上散發出的威懾氣勢如黑雲壓境般猛然襲迫而來,令人在看到這猛漢的瞬間,心裡就仿佛有一個急促聲音在猛烈的回蕩——危險!危險!極度危險!!!
而在其身旁的兩禽背上,更是立著一道道氣質不群的身影,各個都予他淡淡的威脅感,這代表這些人居然人人都是天人境的高手。
“好強的陣容!”
斷帥瞳眸微縮。
嗡!!
就在此時,手中火麟劍綻放爆發出熾盛的溫度與邪氣,居然劇烈震顫起來。
斷帥臉龐上邪氣劇增,頓知火麟劍竟然是因為黑風寨主的到來才興奮鳴顫,卻非是因為聶人王,而彼時的黑風寨主座椅背後那一截顯露而出的長長刀柄,更是尤為引人注目。
“南麟劍首——斷帥......”
江大力此時隨著接近,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此時立在佛肩之上的斷帥,背後大力火麟刀更是微微震顫起來發出刀吟,仿佛與對方手中的火麟劍交相呼應,甚至居然隱隱有些怯弱。
“南麟劍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似乎,像是在刻意等著你?”
一旁立在魔鷹背上的陸小鳳詫異看著斷帥,又看向江大力奇道。
“他應當不是在等我,而是在等聶人王。”
江大力目視著斷帥搖搖頭,跟著又目露奇色道,“不過我對他倒是的確有些興趣。”
他的目光轉而落在斷帥手中的火麟劍上,顯露出饒有興致的神色,腳掌輕輕一跺,座下魔鷹便非常通人性的飛掠靠近大佛。
“黑風寨主。”
斷帥深吸一口氣,凝視著自空中駕鷹盤旋而下的江大力等人,心中警兆狂鳴,仿佛有個聲音不斷在腦海回蕩,告訴他克製、冷靜。
但手中握住的火麟劍卻散發出驚人的邪氣,不斷衝擊他的心靈,令他臉上邪氣益盛,更是察覺到江大力背後那似與火麟劍同源,卻流露出怯弱刀意的大刀,不由心裡膽氣與豪氣並升,一掃所有遲疑退縮,暗道。
“老朋友,既然你都不懼,我斷帥又有何懼之有?既然今日沒有等到聶人王,撞上這凶名更勝聶人王的黑風寨主,我若是將之擊敗,同樣是可光耀門楣,重振我斷家聲威!”
一念至此,斷帥眼神冷冽,再度靜如淵獄,目視著江大力的身影自異禽背上盤旋而下,懸停在頭頂略高處的位置,陡地一笑冷哼道,“黑風寨主莫不是如此小覷我斷某人?竟然不肯下鷹說話。”
江大力一雙粗大手掌橫置於下巴,目光平靜如淵俯視下方斷帥,道,“倒也談不上小覷!隻不過,本寨主不太喜歡與不熟的人打交道!莫非你斷帥出現在本寨主眼前,本寨主就得下來跟你說話?”
此言一出,頗有些一開口就針鋒相對劍拔弩張的挑釁意味,加之江大力的嗓音本就洪亮至極,令岸邊不少耳力過人的江湖人俱是聽到,紛紛嘩然激動起來。
“臥槽力哥就是力哥啊,這是完全不把南麟劍首放在眼力啊,一說話就給人家充氣!”
“愛了!力哥還是老味道,嘴巴就像充氣筒,一說話就給人充氣,這是個氣球都得爆炸啊。”
“都學著點兒,一天一個挨打小技巧,寨主的神級嘲諷技又發動了。”
“我要是南麟劍首斷帥,我TM今天就忍不了!就算是死,就算是從大佛身上跳下去,我也要與之決一死戰!”
斷帥麵色迅速陰沉下來,江大力如此不給麵子的話語,再加之對麵岸邊傳來的陣陣嘩然之聲,令他瞬間感到莫大的羞辱,氣得嗓子眼兒裡像塞著一團冒煙的棉花,目視江大力斷然冷喝。
“黑風寨主,你莫不是以為我斷某人怕了你?我今日來此,本也不是為你而來,你若要自找麻煩,我斷帥奉陪到底!”
“自找麻煩?”
江大力一聲輕笑,眼簾微嚲盯著斷帥淡淡道,“你莫不是為了聶人王而來?”
斷帥眼睛一眯,冷道,“不錯,你若是有他的下落,倒是大可告知我。斷某必有重謝!”
江大力淡笑,“重謝?拿你這祖傳的火麟劍重謝嗎?”
斷帥登時雙目爆射凜芒,火氣再度上湧。
江大力又道,“你找他作甚?”
斷帥怒喝,“我南麟劍首與他北飲狂刀齊名,找他自是要挑戰他戰勝他,證明我比他更強。”
“巧了!”
江大力訝然抽開托住下巴的手掌,嘴角噙著招牌式的淡淡奇異笑容,指向一旁神鸞背上驚訝的蕭峰道,“我這位兄弟,昔日號稱北蕭峰,而本寨主,昔日也號稱南大力,老聶也算是我的兄弟,你斷帥既然今日要挑戰我兄弟北飲狂刀聶人王,而我兄弟又恰好不在,不如由我南大力江大力接下這梁子如何?
我覺得,你這南麟劍首的名號,也跟老子南大力的名號挺相衝的,不如今日就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斷帥愣住,胸腔中的怒火也瞬間因半晌沒轉過彎的思維而凝固一般,氣勢一滯。
堤岸旁的諸多江湖人和玩家也俱是被江大力這一番詭異理論繞得腦子發懵,半晌有玩家反應過來後,不由都是覺得離譜。
都知道黑風寨主最喜以理服人,若理不能服人,便強人所難,可這次的理由也未免太牽強了,這顯然是得由說理不成就開始走向熟悉的強人所難的道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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