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魔羅毫不掩飾的貪婪欲念,江大力心內暗歎,果真最後還是不出他所料,魔羅這魔頭終是狗改不了吃屎,萬不會放過如此好的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現在這種窘迫狀況,當真也是他這一世以來最落魄危險的時刻,非但身體各方麵情況極其糟糕,亦無任何朋友在身旁可作助力,大力火麟刀丟失,隨身攜帶的本可鎮邪克製魔羅的龍脈也於秦始皇一戰中遺失......
如今唯一能脫困的方式,便是以複活遁擺脫魔羅的糾纏,可如今在魔羅當麵,他也沒有任何悄悄自絕使用複活遁的機會,或者說,機會需要他自己創造出來......
“臭小子!你還有什麼遺言?”
魔羅緩步靠近江大力,身上魔氣森森如膠質液體般漂浮而起,眸中釋放紫意冷冷笑道,“你放心,本魔奪了你的身體後,也不會徹底將你抹殺,隻會把你變成魔仆,將來本魔也會放過你,至於你身旁的那些朋友,本魔也不會傷害他們。”
江大力緩緩凝聚體內已瀕臨穀底的內力,儘力調動尾枕穴中的幻魂之力,淡淡凝視魔羅傳音笑道,“前輩何必在我麵前惺惺作態?你現在這麼好說話,也不過是為穩住我的心神,好方便更輕易吞噬我,不過你認為,我會如此輕信你?”
“哞哞哞~~~既然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魔羅雙目陡然殺機大熾,渾身魔氣轟地伴隨雙目閃掠出的元神之光衝出。
但就在這倏忽之間,江大力背後神尾連同其一對粗壯手臂齊齊狠狠拍在地麵。
轟隆!——
本就滿目瘡痍的地麵崩裂炸碎,空氣爆開一團激波,江大力身影宛如一條魔鬼魚般貼著地麵飄飛如電,在原地留下一片白色的音錐雲,刹那間如一道虛影撞開無數碎石向遠處掠去,眨眼速度就突破了三馬赫。
戰神圖錄——轉戰千裡!
“想走?”
魔羅冷笑一聲,早已料到,覆蓋背後的膠質魔氣驟地蠕動凝成一對黑色魔翅,扇動一下,空氣瞬間誕生激波,撞破音障追擊,儘管其身法速度根本不及戰神圖錄轉戰千裡的極速,但從其雙眼中釋放出的元神之力卻比江大力的身法速度有快不慢,眨眼便追擊上去。
然而就在其元神之力即將追上的刹那,江大力眉心祖竅內幾乎也同時釋放出一股神鬼莫測的精神衝擊。
嗡!——
虛空肉眼難見的精神層麵中,仿佛有一朵透明精神衝擊波誕生。
魔羅元神所釋放的力量登時崩潰。
精神一陣恍惚。
下一刻,魔羅身影便瞬息跟隨上來,魔意森然的雙眼中,元神之光再度凝實,化作兩道電光,衝入前方灰塵彌漫的區域,牢牢鎖定江大力的氣息不放。
在他看來,已是油儘燈枯的江大力現在再怎麼反抗,也不過是毫無意義的困獸之鬥,再怎麼掙紮,都不可能逃過他的魔爪。
不過對於任何一位強者而言,不到最後一刻都是會永不言棄,這也是一種強大的武道精神,可以理解。
“小子!放棄吧!你若是能逃走,本魔以後就不叫你叫小子,改叫你爺爺!”
魔羅冷笑大喝,元神已鎖定江大力那微弱到極點的氣機,瞬間衝擊而去,化作一個巨大的魔牛頭顱,張開血盆大口便欲吞噬。
轟!——
魔羅臉上猖狂的神色陡然僵住,不可思議地厲喝一聲衝進煙塵彌漫的區域中,精芒四射的邪意雙眼登時鎖定在地麵上一個破破爛爛的金絲鳥巢褲上,哪裡還有江大力的任何身影以及氣機。
“這怎麼可能!?!”
魔羅驚得嘴巴大張狂喝,像條正在吸水的魚,眼珠仿佛是鉚死的緊緊盯著地麵上可笑的金絲鳥巢褲,腦海一陣陣眩暈。
這是怎麼回事?
金蟬脫殼?
瞞天過海?
人呢?
剛剛那麼大一個魁梧的壯漢人呢?
那麼大個人,竟然從他魔羅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從他的元神鎖定中消失了,這是怎麼做到的?
他漸漸雙目赤紅,拳頭陡然攥緊,發出一聲震碎雲霄的怒吼。
“啊啊啊!——”
轟轟轟——!
周遭地麵仿佛發生了十幾級地震般劇烈顫動......陣陣恐怖的音波從魔羅口中瘋狂席卷八方,將大片煙塵和黑霧悉數掀開,顯露出方圓數百丈範圍的所有事物,將地麵震得龜裂道道裂紋。
聲波久久方歇,魔羅憤怒過後,驀地張臂一震,渾身魔氣化作一團團黑團掠出,向著四麵八方橫掃肆虐而去,以搜天刮地大法開始進行地毯式的搜索。
倏爾,他捕捉到一絲微弱的氣機,臉色登時變得陰晴不定,身影‘唰’地原地消失。
此時此刻,天淵外的綜武世界,已是隨著七千多萬名玩家的突然同時消失,發生巨大的驚變。
無數門派乃至大大小小的諸侯國都是嘩然驚愕,各個勢力大大小小的情報機構立即運作起來,開始調查異人突然集體消失的原因。
沒有人清楚,為何異人們仿佛同時約好了般突然消失,但此類事件,在昔日卻也曾發生過。
而那次異人們集體消失後,江湖中最大的頂級勢力黑風寨,遂爆發了與古老勢力搜神宮之間的大戰......若是異人們的集體消失能與之產生聯係的話,是否這次異人們集體消失,也會造成與曆史相同的某種聯係?
而若是這種聯係真的成立,豈非每次異人們的集體消失,便是與黑風寨有關?
就在江湖中無數勢力正展開積極調查時,外界所有突然強製下線的玩家們,也已在至高聯的各個社交平台鬨翻了天,無數玩家都難以理解這次突如其來的強製掉線......
甚至這次掉線之後,所有人居然連江湖論壇都打不開,仿佛一刹間,綜武世界就關閉了所有人進入的大門。
其中四百多萬參加了援助黑風寨主任務的黑風寨玩家和八荒弟子們都懵了,隱隱感覺這次所有玩家集體掉線的大事件,很可能便是他們引起的。
因為就在他們進行任務的過程中,麵板便曾提示服務器發生係統錯誤,其他並未參加黑風寨勢力任務的玩家,則都沒有得到過類似的提示。
如此一對比,之後發生的玩家集體掉線事件,的確很有可能便是事先就已有所征兆,也許便是由黑風寨的勢力任務所掀起的。
這一驚人的猜測被玩家們分析出後,便開始在外界各種社交平台甚囂塵上的傳播開來,繼而引發出更多人作出的猜想解釋,萌生出諸多陰謀論,甚至有腦洞夠大的玩家的猜想,幾乎都要接近真相。
在此同時,四大世家也已因這次事件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和麻煩,各種應付危機輿論的公關被緊急啟動,開始引導玩家們誕生的各種危險猜想走向正軌,並就這次事件給予合理的解釋。
然而玩家們所造成的輿論,僅僅隻是麻煩中的一小部分,更大的麻煩則是大地晶核出現的意外狀況,導致至高聯研究出的服務器主腦也出現了瀕臨崩潰的狀況......
如此巨大的麻煩,已是嚴重威脅到了至高聯這麼多年以來開發綜武世界的主要計劃,令整個至高聯元老團震怒,也導致一直苦無機會上位的下六家,抓住這次難得的機會,開始向上四家發難。
至高聯——方桌會議上,氛圍凝肅中隱隱略帶火藥味。
二十三位元老齊聚一堂,正激烈討論著。
四大世家家主以及元老均是臉色陰沉難看,下六家的諸多元老則是神色憤慨充滿敵意發起譴責。
如非此時二十多人均是坐在至高聯最高級彆的方桌會議上會談,看上去簡直不像是一個陣營的合作夥伴,而是不共戴天的敵人。
“不論如何,這次你們上四家的決策出現嚴重失誤,釀成如此嚴重的後果,幾乎是險些要毀掉我們至高聯所有家族代代人努力進行的機會,甚至險些要喪失進入綜武世界的機會,這是必須正視的嚴重過錯。”
“我胡家表示強烈譴責、強烈不滿、強烈反對你們上四家繼續享有優先決策權和上四家的地位,理應換一批更有能力,更理智的決策者。”
充滿火藥味的聲音,在會議室內傳蕩。
左盟家主臉色難看如豬肝色,手指敲擊桌麵冷哼道,“諸位,現在過錯已經發生,你們便如此迫不及待地問責,是否是太過心急了些?現在至關重要的關鍵是,立即集合我們十大家族之力,度過這次的難關,修複主腦所遭受的創傷,恢複我們對主腦的掌控權。”
“不錯!”
雲家家主臉色陰沉道,“一直以來,大地晶核的地意都是散布在天淵各處,主要控製其他強者的同時,對抗墮落天意,同時分擔我們的壓力,令我們有足夠的力量掌控地意中主腦這部分的力量。
但這次發生巨大危機,竟是令地意主動回防,反倒加強了主腦這部分的力量,致使將我們四人也視作威脅的來源,險些驅逐出主腦,這才導致我失去對主腦的主要控製權,無法再維持七千多萬人同時進入綜武世界。”
李家家主皺眉沉聲道,“現在當務之急,不是議論哪幾家掌權的時候,而是必須立即想辦法,重新恢複我們對主腦的主要控製權。
隻要你們下六家有辦法能恢複對主腦的主要控製權,我們上四家為你們讓位又如何?可你們能有把握辦到嗎?”
這句話一出,登時會議室一陣沉默,下六家所有元老均是臉色變幻,心內暗暗冷哼又無奈。
這麼多年來,主腦一直是由上四家控製,可以說上四家才是對主腦最了解聯係最深的,他們下六家在這方麵的確缺乏經驗。
現在要他們拿出解決方案,當然是不好拿出來的。
下六家虞家的家主冷道,“這天大的決策失誤,是由你們上四家而起,已經嚴重侵犯了我們集體的利益。
即便你們有具體方案解決麻煩,也不過是將功補過,但這次的風險,無法忽視,我要求在恢複主腦控製權後,重新選票,你們上四家中,必須要有一兩家退下來了。”
四大世家家主聞言均是臉色難看,卻也心知,這是此次必須付出的代價,哪怕他們任何一家都不想讓位,可讓位卻已是成定局,這也是要解決麻煩的方案中必須要經曆的環節。
此時他們內心也是充滿憤怒與懊悔,萬沒料到竟會釀成如此巨大的過失。
但如今懊悔也無用,必須立即解決麻煩問題,以免再發生變故。
“我們已研究出具體的補救方案,主腦失控,主要也是地意回防後令主腦存在太多地意,反客為主,壓製了我們四人的掌控,且已對我們四人構成了提防和排斥。”
“故此,這次為恢複主腦控製權,我們四人決定全部退出第一階梯的主腦控製席位,將控製權讓給家族中第二階梯席位,避免再遭受排斥。不過這次的過失,確實由我們引起,經我們四家商議後......”
“我左盟,願意主動退出主腦控製權,放棄上四家席位。”
“我王家,也願意主動退出。”
隨著一道道決策快速道出並準備實施,補救措施立即開始出台。
十大家族之間錯綜複雜的利益糾紛,便在亦敵亦友的合作間迅速進行著。
所有人都清楚,當務之急,是立即恢複主腦控製權,故而有人甘願選擇主動犧牲讓步,獲取其他方麵的更多資源,有人則暫時擱置急功近利的心,先解決共同危機再說。
綜武世界中,隨著笑三笑等人離開東海,返回陸地,有關黑風寨主江大力被大地晶核吞噬的消息,也通過各個渠道,立即傳遞到了其各個朋友的耳中,尋求合力幫助展開救援。
破日峰。
萬載淚泉。
一圈波紋漣漪在醉人的夕光下誕生,緩緩擴散開來。
下一刻,身穿一襲白衣宛如神仙中人的笑三笑自漣漪最中心裂開的一道裂縫中,驟然一步踏出,出現於此。
他袖袍鼓蕩,身影降落下去,目光看向下方淚泉的方位,悠悠傳音道。
“泥菩薩,老夫這次的來意,你可已是算出?可有解決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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