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豁口下的電漿湖很快降溫,凝結為金屬疙瘩。
馬可凝重地看著被融化又乾涸的鋼鐵圍牆,渾身被熱浪烘烤地出汗。
他朝裡麵一瞥,見到廣場上趴著倆人,一個肌肉壯漢,渾身血汙。
另一個身體大部分都沒了,隻剩下腦袋和半邊肩膀與一條手臂,且還在燃燒著。
突然,他看到那‘死人頭’,竟然動了一下。
“什麼,這都沒死嗎?”馬可大驚。
那‘死人頭’正是繆撒,他艱難地睜開眼,挪動僅剩的一條手臂,按了一下耳麥。
這是緊急通訊頻道,而他的緊急聯係人,正是近十年來最好的朋友,另一名涅槃者,羅言。
“繆撒,緊急通訊?你怎麼了?”耳麥那頭,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
“菲尼克斯組……有內鬼……調令新教官……”繆撒艱難說道。
他連肺部都沒有了,此刻正用儘自己喉嚨中,最後那一口咽不下的氣。
“嗯?”羅言聽到繆撒如此艱難的聲音,立刻知道情況不妙。
“你怎麼會傷的這麼重?”
繆撒沙啞道:“隱藏派係……魔杖……”
羅言急忙問道:“誰殺的你!”
繆撒用儘最後的力量嘶啞道:“馬——可!”
羅言記下這個名字,他還想問更多的情報,奈何繆撒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他迅速分析出情勢,恐怕是內部的野心派係出手了,繆撒說菲尼克斯組內有內鬼,意味著這個派係已經牽扯很深。
奪取了魔杖,殺死了繆撒!
“我的眼鏡還在身邊嗎?把你知道的情報輸入進去,然而把它交給你信任的人,讓他想辦法交給我!”羅言快速說道。
那副眼鏡,是他親手製作的,並且贈予繆撒。
其可以被固定在臉上,有三百根電極刺入腦中,與皮層相連。
繆撒可以通過意識,向裡麵輸送訊息記錄。
現在繆撒說不出話來,很快就要死,但是大腦還有活動,可以在眼鏡中留下大量遺言。
“這人竟然還沒死,他叫我乾嘛?”馬可看著地上頑強不死的繆撒喊他的名字,便連忙跑了過去。
一看,臥槽,是繆撒!
繆撒不認識馬可,但是馬可認識他。
瀕死的繆撒讓馬可驚駭至極:到底發生了什麼!繆撒怎麼成這樣了!
他也聽到了繆撒說的話,什麼有內鬼,隱藏派係,魔杖之類的。
再結合現場痕跡,似乎是有人從內部向外殺出去的,應該是叛亂。
叛亂的話,這怕不是整個基地都叛亂了?否則繆撒不可能如此慘烈的!
馬可感動,繆撒竟然認識自己,而且還在用最後的力氣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麼。
“你堅持住!繆撒!我給你上藥,天哪,你傷得太重了。”馬可想要給他處理傷勢,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繆撒這傷勢,已經必死無疑,現在還能苟活片刻,沒有腦死亡,已然是個奇跡!
“啪!”繆撒用最後的力量,摘下眼鏡,重重地塞進馬可手中。
“這是……”馬可眼中含淚。
隻見繆撒臉上肌肉顫抖,張著嘴似乎想說什麼,但已經沒有氣了!
他嘴眼歪斜,眼神卻飽含深意!
馬可頓時看出來,此乃臨終托付!
見到眼鏡上延伸出來的電極細線,他知道這裡麵恐怕隱藏了重要的訊息!是繆撒最後托付的真相!
“是要交給上級嗎?”馬可問道。
怎料繆撒顫抖地搖了搖頭!右手死死地掐著馬可!
馬可大驚,明白繆撒的意思,敵我不明,不能隨便把這東西交給彆人,哪怕是上級,恐怕也不安全!
繆撒口中的隱藏派係,似乎錯綜複雜。
“是要交給誰?你說!我一定會做到的!”馬可問道。
但是繆撒真的一點氣都沒有了,翻著白眼,猙獰地張大嘴巴,卻一丁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看到他這最後痛苦的模樣,馬可深感責任重大。
“交給誰……這副眼鏡到底交給誰啊!”馬可攥著眼鏡,焦急道。
繆撒堅強地在地上,用自己的血,寫下一個字:‘羅’。
他還想再寫一個字,但臉色迅速灰敗,雙眼失去神色,終於死去。
“這個符號是什麼意思啊?”馬可不認識漢字,還以為這是個特殊符號。
與此同時,他耳麥那頭的羅言氣道:“耳麥!耳麥啊!那頭的家夥,你聽到沒有?拿耳麥!”
羅言聽到了那頭有人接過了繆撒托付的眼鏡,這說明是繆撒臨終前最後信任的人。
可是,似乎繆撒沒有力氣告訴對方,把眼鏡交給誰。
若是稀裡糊塗的,把眼鏡直接交給組織裡的其他人,恐怕會被做手腳!
羅言根據繆撒最後的提醒,知道組織內部現在有內鬼,某個派係隱藏至深,並不是誰都可以信任了。
繆撒的眼鏡,必須由自己親手拿到!
“喂!那邊的人!拿起耳麥啊!”羅言吼道。
但是馬可並不能聽見羅言的話,他還以為繆撒臨終說的那幾句話,是對他說的,根本沒注意耳麥是連通狀態。
他見繆撒死去,便站起身來,腦子裡一片混亂。
被人襲擊綁架,逃出來基地卻出了大亂子,至強的繆撒都死掉了,臨終前還把特製的眼鏡托付給自己。
再加上繆撒臨死前的一番話,馬可也不知道該信任誰了,到底有多少人叛亂?哪些人是敵人?眼鏡又到底交給誰?
馬可心裡好亂,深感責任重大,卻又很迷茫。
看著地上的血色符號‘羅’,馬可將其深深記住,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含義,但強行記住樣子,以後慢慢破解就是!
“嗯?”馬可剛要走進通道,繼續查看基地裡的情況。
卻不料廣場上,通道門口趴伏的那名壯漢,突然爬了起來。
“呀!這家夥也沒死。”馬可立刻警惕,短刀持在手中,另一隻手將眼鏡收好。
馬可畢竟是外地調來的,繆撒這樣的頂級強者東海岸的基地人人皆知,但彆西卜就不認識了。
隻見彆西卜滿臉血汙,腦殼都凹陷下去,雙眼猩紅滲血,如一頭怪獸般晃蕩著站起來,散發著瘋狂的氣勢。
“好厲害!傷成這樣都還能戰鬥嗎?此人是敵是友?”馬可暗想。
彆西卜視覺受損,盯著眼前人,相貌看不真切。
而在馬可眼中,彆西卜凶惡無比,眼神猩紅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非常危險!
“嘿!光明會萬歲!你是……”馬可試探性地問道。
彆西卜直勾勾盯著他,口中如瘋魔般嗤出一聲:“龍!”
這聲音如鬼如魔,沙啞而滲人,充斥著莫大的執著。
馬可眉頭緊皺,被這動靜驚得退後一步。
龍?看樣子是他的名字。
這種自言自語,沙啞地呢喃自己名字的怪物,會不會就是殺死繆撒的凶手之一?
他正想著,彆西卜終於看清了一件東西,項鏈。
在馬可腰上,掛著荷魯斯之眼項鏈,其退後一步時,搖晃發出了熟悉的聲音。
這屬於禮器,重大儀式或聚會時佩戴,平時很少有人帶。但是米修有自己的個人習慣,平日就喜歡戴著這根項鏈。
但即便是戴著,也是掛在脖子上。在彆西卜的認知中,隻有一個人會將其掛在腰上。
那就是之前,殺死了米修,奪取了他項鏈作為戰利品的龍!
剛從昏迷中醒來的彆西卜,立刻想起了好兄弟米修被殺的仇恨!
“所有人……都得死!”彆西卜怒吼一聲,突然朝馬可殺來。
見他驟然暴起,馬可拔刀就揮,心說:果然!這家夥是叛軍!
看到自己就殺,還‘所有人都得死’?這是要把基地裡的人殺光?
“噗嗤!”
顯然,馬可高估了自己,這一刀揮出去,被彆西卜直接以肉掌格擋。
刀鋒紮得鮮血淋漓之餘,彆西卜巨力襲來,直把馬可轟進通道,砸在地上。
馬可感覺背部都要離開,見到彆西卜如怪獸般撲來,當即口中迸發一聲巨響。
“嘭!”
一顆彈丸從馬可口中飛射而出,瞬間將彆西卜爆頭!紅白之物濺射下來。
彆西卜已然是強弩之末,又視覺受損,馬可這招又防不勝防,欺負不屬於自己招式的人,一殺一個準!
他早就有所準備,此刻正好一擊致命!
“呼!這家夥好強,還好已經重傷……”馬可渾身是血,將倒壓在自己身上的彆西卜屍體推開。
“不!”一聲爆吼,在通道深處響起。
馬可連忙回頭,隻見十米開外,一名臉上纏著繃帶,手持盾牌,口含利刃的家夥站在那裡。
此刻正目眥欲裂,殺意凜然!
他正是米修,剛一過來,就看到馬可殺了彆西卜!
瞬間嗡得一下,大腦一片空白。
他與彆西卜生死相依,乃是最好的兄弟,此刻竟然被人殺死在自己麵前!
“可惡!我來晚一步!”米修氣瘋了。
當即不管不顧,朝馬可殺來。
馬可連連退後,喉嚨發出哢哢聲響。
“梆!”盾牌與短刀相擊,兩人力道差相仿佛。
米修咬住碎葉刀,身形如陀螺般轉動,刀光一閃!
馬可也不示弱,後仰躲開,並順勢一腳飛踹。
“嘟昂!”米修迅速拿盾牌一擋,兩人借此互相震開彼此!
馬可見米修也見他就殺,再加上這瘋狂與憤怒,便知道他和剛才被爆頭的壯漢是一夥兒的。
而且繃帶遮臉,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藏頭遮尾,光明會的忠誠之士,從來不會這樣。
“嘁!基地裡莫非全是叛軍,已經沒有自己人了嗎?”馬可心中暗道。
米修則是心中憎恨,瞥見遠處地上躺著的繆撒殘屍,悚然一驚。
他咬牙問道:“你是誰!”
馬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冷聲道:“馬可!”
米修一驚,原來此人就是馬可!
之前繆撒強調此人乃是主謀,他還困惑,不知道是誰。
現在看來,果然也是叛軍首腦!實力不弱,一招超音速嘴炮,秒殺了彆西卜。
不過,馬可在這,龍呢?
米修瞥見馬可腰間的項鏈,認出是自己的東西。項鏈雖然大抵相似,可每個人的項鏈又都有點區彆,他的項鏈上就有自己獨特的刀片劃痕。
這讓米修困惑:龍奪走了我的項鏈,此刻為何在他的腰間?
“馬可?哼,你就是馬可……龍呢!”米修質問道。
“龍?”馬可冷笑道:“你是白癡嗎!龍已經被我殺了啊!”
聽聞此言,米修震驚,心中豁然開朗!
……